就算是贪杯也没关系,发现言如意对自己的几分埋怨,夏思山道:“你不能喝酒。” “谁说的?”言如意问。 这几天言如意就只见过夏思山,夏思山又不是医者,这样下论断的话,只能由大夫来说吧。 夏思山理所应当:“我说的。” 言如意有了几分笑意,她抬起头看向夏思山,“你又不是大夫,说出来的话怎么能作数。” 她就是要喝酒,还得是烈酒,就算是她整个人烧起来,烧到脑子不清晰,都没关系。 像是枯败的梅花被阳光一照,是添了生机,但更多的还是颓废即将坠落的美,夏思山知道,言如意依旧盼着能够尽早与言家人团聚,她不想生,只想死。 “这里由我做主,我说的话,自然算数。” “好好好,你说了算数。”言如意随口应和道,她仰头又喝下一大口果酒。 夏思山想,幸好给她的果酒,要真的是烈酒,让言如意这样灌下去,肯定是要出事的。 庭院里的不少树上都落了雪,一碰就要簌簌往下落,言如意攀住一棵树,像是在琢磨怎么爬上去,那树抖了抖,树顶的积雪直往下落。 夏思山将言如意抱进怀里,披风掀开挡住言如意,那雪像是专为两人所下的,夏思山的头发上很快就挂满了雪,在言如意看来,仿佛一夜白头。 言如意忍不住伸手去捋夏思山头发上的雪花,她的手也很快被沾湿,夏思山握着言如意的手贴上自己的脸,问道:“冷不冷?” 原本是冷的,现下不冷了,夏思山的温度透过手传到言如意的身上,言如意的眼前只有夏思山,她的心忽然跳的好快,她还找不到缘由,只好归结于,因为手和夏思山的脸贴在一起,她很少与人这样亲近,所以才发烫,于是她收回手,目光躲闪,“我不觉得冷。” 她反而热得慌,鼻尖密密麻麻地渗出汗,言如意抬手抹过,没敢再看夏思山,害怕夏思山发现她的异样,她悄悄蹭了蹭点积雪,积雪化水,言如意沾了点到自己的脸上,这才冷静下来。 那样狂热的温度,还有她那颗无法停止的心都让她心有余悸,但她又想悄悄去打量夏思山,害怕夏思山注意到她的反应。 眼前凑上来一个只有巴掌大的小雪人,言如意细细去看,小雪人就跟那只夏思山送给她的样子一样,也在笑呢。 从那个小雪人往上,就是夏思山的脸,夏思山带着笑,她好像无时无刻都在笑,但只有这一刻,言如意的心又狂跳起来。 仿佛有什么情绪要喷薄而出,只告诉面前的夏思山。
第112章 捡到一个女将军,是我老婆(5) 言如意不自在地捻了捻手指, 等到夏思山把那个小雪人再往前递了递,她才伸手接住,和那只燕子如出一辙, 这个小雪人也是夏思山送给她的。 她低声道:“好端端的, 送我这样多的东西做什么?” 夏思山知道有关于她的太多事情,她很小的时候, 京城大雪, 父亲母亲带着她在庭院里堆雪人, 父亲拿惯了各种各样的毛笔, 也摸过刀枪剑戟, 却拿捏不住小小的雪球, 摆放得往往不合母亲的心意, 母亲就会握着言如意的手一点一点地慢慢调整, 直到雪人的整个轮廓出来。 母亲温温柔柔地笑着,告诉她,这个雪人是她亲手堆出来的。 这之后, 每逢京城大雪, 他们一家团聚,总要在庭院里堆上一个雪人。 她赶回来之前,京城早已下了好几场大雪了,不知道父亲和母亲有没有在庭院里放上一个雪人,等着她回去。 也幸好她不知道,她不能再知道了, 绷着的弦很快就要断了。 那些雪人都很漂亮, 有着她的牵念, 她捧起夏思山送给她的这个,倒也不差, 笑呵呵的模样真好,但这是夏思山送给她的,就好像言如意那些隐秘的少年往事,全都被夏思山知道了。 所以言如意心里无法控制地有一点点别扭,夏思山对她知根知底,反过来,到她这里,她却对夏思山一无所知,夏思山的身份,夏思山的家世,夏思山种种的一切,她都不知道。 听着言如意的疑问,夏思山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想送就送了,哪有那么多的理由。” 就是那些早早准备好要送人礼物的人,问她,她也答不出个所以然,只会跟夏思山一样笑一笑。 至于后面的……夏思山有些玩味地看着言如意,“要知道我身份,我的家世,难不成言将军是喜欢我,要跟我议亲?” 这摆明了是夏思山胡搅蛮缠,胡说八道,言如意哪里来的这样的意思,还有言如意喜欢她,那更是无稽之谈,言如意刚想要反驳,忽然不知道哪根筋又通了,身份家世,不正是议亲要用的吗? 言如意闹了个大红脸,她不怎么有底气地说:“我只是觉得不太公平,你太了解我,我却对你知之甚少。” 殊不知,言如意这样一说,夏思山更加来劲,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哦,言将军原来想多了解我一点。” 夏思山谈笑间,就曲解了言如意的意思。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在夏思山那里,大概没有毫无破绽的话,无论言如意说什么,夏思山都能挑出空子来。 言如意无心跟夏思山生气,她顺着夏思山的话往下走,“对,我就是想要多了解你一点。” “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我也只好坦诚相待了。” 这句话从夏思山的口中说出来,实在不是那么可信,外面起风了,凉起来,夏思山带着言如意退回屋内,在炉火边坐下,一面烤着火,一面说着话。 “言将军,有没有听说过燕阁?”夏思山开门见山,这些她根本就没打算要瞒着言如意,既然言如意问起,她自然是要全部都告诉给言如意,她在言如意这里,瞒无可瞒,全都是真心话。 燕阁号称天下消息,尽在其中,言如意父亲去燕阁买过几次消息,只是燕阁的消息虽准确且从不失误,但要价高,有时候甚至都不要钱,得是奇珍异宝才行,言如意不相信一个江湖组织,能翻得起多大的风浪,能比拱卫皇城的侍卫更加厉害,只是父亲相信,言如意也没有办法。 此时听夏思山提起,她不免有些猜测:“你是燕阁阁主?” 恐怕世人也想不到,燕阁阁主竟然如此年轻。 夏思山摇了摇头,“我不是燕阁阁主。” 既然夏思山要点到燕阁上,即使她不是燕阁阁主,言如意想,她一定也跟燕阁脱不了关系。 “我的父亲才是燕阁阁主。” 言如意心里一惊,也就是夏思山是燕阁少阁主,迟早有一日,夏思山会成为新的燕阁阁主,是从时候开始,连燕阁也在盯着言家了? 自从言家选择了宁景,言如意就知道言家的将来必定水深火热,可权势争斗素来如此,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没人可以不选,功成名就和身败名裂只在有没有选对。 言家选对了,但言家的下场跟那些选错了的人相比,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不过是早晚的问题,言家前有朝堂的明争暗斗,后有宁景的寝食难安,而如今,还多出来一个燕阁,言家何德何能,同时招致这样多的祸患。 言如意脸上冷了几分,戒备的目光落到夏思山身上,“宁景要我言家全家的性命,你要什么,少阁主?” 剑拔弩张,言如意初时对夏思山的那点温柔和善意全都消失得干干净净,可她转念一想,她这条命都是夏思山从湖里救起来的,夏思山能算计她什么? 要是燕阁真的想利用她去让整个大雍倾覆,她也要有那样的本事才行,要是三年只是一个谎言,那岁岁平安那样真诚的祝愿也都不作数了。 这样坏的心思,总不至于出现在夏思山的身上,她不是这样的人,不知道为什么,言如意就是笃定,夏思山不是这样的人。 她的冷意消失,笑容又露了出来,夏思山却道:“我什么都不要,我想要的是你。” 言如意脸上一僵,怀疑是她听错了,她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我什么都不要,我想要的是你。” 夏思山又说了一遍,坚定执拗,话语之下,是她毫不掩饰的野心,这份野心跟言家毫无关系,而是直奔言如意而去。 言如意头皮发麻,声音也跟着颤,“你要、要我,做什么?” 言如意实在想不到,她能做什么,她没有言家,也没有宁景,手腕伤了,以后怕是要沦落成废人,夏思山要她做什么。 夏思山走近言如意,手虚虚地搭在她的腰上,“你说我要做什么?” 夏思山怕言如意害怕,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可她的势头是只进不退,还是让言如意有几分慌乱。 言如意的脑子彻底一片空白,往后一靠,就撞到夏思山的手上,她语无伦次地问:“你、你喜欢、喜欢我?” 言如意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她甚至不敢仔细去回想她这几日与夏思山待在一起都发生了什么,她担忧她发现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夏思山从最开始,就没想着要在言如意面前遮掩。 夏思山坐回去,将她的真心袒露之后,就该说点别的了—— “言将军也知道燕阁握着天下的消息,就是大雍帝宁景也不例外。” 宁景若是要查,也能查出来,只是要费些心力,况且宁景根本不知道皇城之内,有燕阁的人。 言如意的意识无端清醒起来,她好像明白夏思山的下一句是什么,夏思山勾了勾唇,“要是言将军心有不甘,想要做点什么,哪怕是取他的项上人头,也未尝不可。” 和言如意的预料差不了多少,只是夏思山说出来,还是让言如意一震,何其狂妄,在这间小小的屋子里,夏思山却在计划着要杀了大雍帝,她并没有在说笑,言如意能够感受到屋子里布满杀意,夏思山是真的想杀了宁景,这份杀意还是从她身上起来的。 言如意当然恨宁景,少时她有多喜欢宁景,如今她就有多恨宁景,他们之间隔着的是血海深仇,再无半点可能,她一心报国,父亲更是股肱之臣,宁景毫不眨眼,那她又为什么要对宁景留有余地。 可是除此之外,言如意还有更多要考虑,宁景是大雍的皇帝,他的后宫没有妃子,膝下更无子女,宁景死了之后,谁来登上大位? 这个人选不定下来,朝廷就会动荡,人心就会不稳,更何况还有外族对大雍虎视眈眈,宁景是可以杀,他死千次万次都不为过,可他的性命背后牵扯的是大雍,是千万百姓的性命,言如意握紧拳头,她领兵作战,是为了守护宁景的皇位,可更多的是为了让百姓安居乐业。 这与她的初心背道而驰,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宁景死后大雍大乱,百姓流离失所,宁景可以死,但这些百姓何其无辜,言如意握紧手,宁景必须要活着,只有宁景活着,百姓才会活着,大雍才能传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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