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思山依旧带着笑,她扫了所有人一眼,让人不寒而栗,比她年长的都没压过她的气势:“都说完了?” 没有人敢应,她屈起手指敲了敲桌子,“那就轮到我了,首先,这些人里面没有小孩儿,我特地在公安系统中看过了,他们每一个都是成年人,不是叫一句小孩儿就真的是小朋友的,就是成年一天也是成年。” 其次,我一句没提要不要坐牢,原来就连你们自己也清楚,你们家的孩子这种行为是要坐牢的啊,看起来,各位也不是一点儿法律知识都没有。” 最后,只有在无法诬蔑对方的时候,才会往什么勾|引上面去靠,我很看重我们家小孩儿,你们这个态度,我表示无法调解,当然为了避免你们感到愧疚呢,我还是告诉你们一声,就算你们态度很好,我也无法调解。” 看着这些人的脸,夏思山从谢凡白被欺凌时起就有的那一口气终于顺畅了,挺大快人心的,她来的时候对那位张警官还有好脸色,走的时候甚至连个招呼都没打。 学生,调解,嗯……夏思山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下辈子他们要是去了畜生道,她一定跟他们和解。 夏思山走到外面,难得地用手指丈量起阳光,原来即使有阴影在,还有这么多阳光会落到脸上,可夏思山更想,没有手指的遮挡,阳光全都在谢凡白的脸上。 不知道谢凡白这个时候在做什么,有没有想她呢? 谢凡白趴在课桌上,以前她只要这样一做,就能盯着夏思山的侧脸发呆,夏思山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是漂亮的,现在她偏过头,看见的只是空空荡荡的课桌。 上课铃一响,谢凡白就挺直了背,本能地去瞧夏思山……没有啊,以前她都是跟夏思山腻在一起的,原来她早就习惯了有夏思山的生活。 新来的班主任云岁寒是位长相温柔但脾气火爆的南方人,与尚文河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来的第一天就把夏思山和谢凡白都叫了过去,她亲切地告诉她们,以后只要有老师在,就没人可以欺负她们。 她也不只是说说而已,常云有几次对谢凡白蠢蠢欲动,第二天马上就被云岁寒骂了个狗血淋头。 下课之后,云岁寒特地找谢凡白商量,“要不要给你安排一个新同桌,旧朋友走了,总是要交新朋友的。” 谢凡白摇了摇头,“谢谢老师,我不需要。” 交新朋友固然好,可是谢凡白已经不信任这个班级里的所有人了,他们就像是墙头草,常云和吴林厉害,他们就往吴林那边倒,夏思山厉害,他们就往夏思山和她这边倒。 她不想要这样的情意,她自有她的小小天地,何况她现在还有夏思山,她不愿意也没有必要去和这些人建立一份新的情感。 云岁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是,我也无法信任那些曾经欺负过我的人。” “啊,云老师?”谢凡白有些惊讶,但她很快觉得应该是她想错了。 “就是你想的那样,”云岁寒向远方眺望,时过经年,她依旧能够想起那些恐惧,那些无法言说的冷暴力,所以她可以和这个小姑娘感同身受,她也可以理解这个小姑娘。 云岁寒温柔地摸了摸谢凡白的头,“于是我长大之后,就成为了一名老师,只要我发现校园霸凌都会第一时间去阻止,再困难再被威胁我都不害怕,我固执地觉得,这样的我,是对曾经那个无能为力的我,一种慰藉,我自己把光照到了自己身上。” 我自己把光照到了自己身上,谢凡白好像有些明白,又好像有些不明白。 云岁寒继续柔声道:“在黑暗里行走,也许是会有人来拉你一把,但不可能一直都有人来拉你,这个时候,就需要我们自己强大,自己成为自己的光,去照亮那个弱小的自己。谢凡白,”云岁寒忽然叫她的名字,带着一种别样的坚定,“你会成为自己的光吗?即使夏思山不在,你也依旧可以保护自己。” 在遇见夏思山之前,谢凡白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在遇见夏思山之后,谢凡白可以斩钉截铁地回答云岁寒:“我会成为自己的光,照亮自己,”谢凡白顿了顿,脸上化开无限的温柔,“而且这种能力是夏思山教给我的。” “这就好了。”云岁寒指向天边,“那边的云真好看啊。” 一团又一团粉色的云,像是把浪漫都揉碎了一样挂在天边,谢凡白呼出一口气,她如释重负,“是啊,真好看。”
第46章 不好意思,我才是她的救世主(17) 放学之后, 谢凡白背着书包慢吞吞地跟着人流一起移动,她抬头看过去,无处不是人, 也无处不是洋溢着青春的笑脸, 她好像不那么害怕人群了,教学楼的玻璃不算清晰地映出她的脸。 谢凡白才发现原来她也一直在笑, 站在阳光底下大大方方地笑, 原本就是她曾经渴望的, 谢凡白昂首挺胸, 她迟早会像云老师那样成为一道光, 一道照亮自己, 也照亮别人的光。 一走出校门, 谢凡白就开始东张西望, 早上夏思山送她来学校的时候,承诺过会来接她。 谢凡白的家离得不算远,说是来接她, 只是两个人借此机会一起相处而已。 谢凡白伸长了脖子, 在还没找到夏思山的空隙里胡思乱想,今天是周五,明天放双休,夏思山会不会是记错了,以为她要上晚自习,所以晚上才会来接她。 正想着, 眼睛被一双温热的手蒙住, 那人欲盖弥彰地清了清嗓子, 传来好笑的伪装音,“猜猜我是谁呀?” 像只憨厚的大熊, 谢凡白歪了歪头,故意说:“我不知道呀。” “不知道?”大熊怒气冲冲,勾起手指划了划谢凡白的眉毛,“不知道,就把你一口吃掉。” 谢凡白向后举起手,露出白皙的手腕,一副任君宰割的样子,“吃吧。” 谢凡白还坏心眼地说:“昨天我洗过澡了。” 本就是开玩笑,她天不怕地不怕,难不成夏思山真的敢咬她啊…… “嘶。” 谢凡白收回手,急急转身看向夏思山,对方干脆直接将她抱在怀里,学生早就走的差不多了,也不怕会有人看见。 谢凡白没想到夏思山真的敢咬,但也只是隔着衣服磨了磨牙而已,夏思山逗她玩的,夏思山笑弯了眼睛,“叫姐姐。” 谢凡白蹭着那一圈被夏思山咬过的地方,小声地叫了一句:“姐姐。” 而后就不理人了,低着头只看路,走的飞快,夏思山在街口那个早餐店才追上她,一追上就握上了谢凡白的手,替她将衣服扯好,“我明天被管筠扣在公司了,你要不要来看我?” 夏思山是老板,管筠应该是扣不住她的,这点道理谢凡白还是懂的,夏思山就是想把自己骗去公司,可是谢凡白伸出手摸了摸夏思山的耳朵,谁能拒绝一往情深看着你的夏思山呢。 她应道:“那好吧。” 夏思山和谢凡白并肩走着,等到要分开的时候,谢凡白却一直握着夏思山的手,明显是有话要说,她不说,夏思山就一直等着。 谢凡白看了一眼家的方向,轻声问夏思山:“要不要去我家里坐坐?” 其实谢凡白只是舍不得这么快和夏思山分开而已,而且她已经去过两次夏思山的家里了,于情于理,她都应该邀请夏思山去家里坐坐。 夏思山挑了挑眉,凑近她饶有兴致地说:“见家长?” 不等谢凡白否认,夏思山就大踏步往前走,一点儿后悔的余地都不留给谢凡白。 谢凡白在原地揣摩了几秒钟才明白了夏思山的意思,什么见家长,哪有那么快见家长的,但她想,她想,她跟夏思山以后会一直一直在一起的,这个时候见家长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谢凡白拍了拍脸,好让自己清醒一点,只是脸上的热度怎么也没办法退下去,就在她犹豫间,夏思山已经转过拐角,谢凡白跟上去,只听见夏思山跟她妈妈说的后半句话—— “……谢凡白的同学,打扰了阿姨。” 家里只有严飞瑶一个人,她正在忙着摘柿子,这些柿子熟透了之后就自己往下掉,烂在地上,太可惜了,严飞瑶老早就念叨着要将这满树的柿子都摘下来,今天下午才开始动手。 她进客厅给夏思山倒了水,又拿了两个柿子给夏思山,“我们家谢凡白是个闷葫芦,这还是她第一次带同学来家里。” “杵在哪儿干什么啊?”严飞瑶将谢凡白拉过来,“自己同学不好好招呼。” 谢凡白机械地点着头,“哦哦,我知道了妈妈,爸爸呢?” “你弟下午开家长会,他还没回来呢,你昨天不在家,也不知道。”严飞瑶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她压低了声音问谢凡白:“你昨天晚上就是去这位同学家里的吗?” 严飞瑶依稀记得,那位打电话来的人自称是夏思山的姐姐,刚刚这位同学好像就叫夏思山,严飞瑶竟然有了几分欣慰,自己这个女儿,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跟别人处不好。 她看看夏思山,这位同学漂亮,开朗,谢凡白跟她在一起玩,以后也会活泼一些吧? 她这样想着,拎了把椅子过来在夏思山对面坐下,夏思山正在扒柿子的皮,手指染上橘色,剥好的柿子在夏思山手里,就像一朵盛开的橙色花。 夏思山将柿子递给谢凡白,谢凡白一愣,尽管夏思山从始至终都表现得很自然,但谢凡白还在挂心见家长的事情,总觉得空气里不止柿子的香甜,还有别样的情绪在蔓延。 “不用,你自己吃。”严飞瑶将夏思山的手往她自己那边推。 夏思山却笑着捧起谢凡白的手,将柿子放了上去,“阿姨,没事。” 严飞瑶叹了一口气,有些语重心长地说:“夏同学啊,谢谢你这么喜欢我们家谢凡白,她这个人性子不好,做事又慢,总是没什么朋友,”说着说着,严飞瑶竟然红了眼睛,“现在好了,有你跟她在一起,她也能有个伴。” 谢凡白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严飞瑶,“妈?” “你交不到朋友你着急,难道我就不着急?”严飞瑶打了谢凡白的手背一下,“那学校里的学生都是一群又一群地在一起,你一个人,不孤独吗?” 谢凡白倒是没怎么觉得孤独,她只是害怕被孤立,被欺凌,因为她不一样,因为她被于宣润盯上,就遭到那样的对待。 这不公平,可又有什么办法,要不是夏思山出现,她恐怕一辈子都被蒙在鼓里。 想要欺凌一个人的借口实在是太简单了,有时候甚至不需要借口,仅仅就是看着不顺眼而已,那些高二4班的同学里,有人是因为吴林他们,可谢凡白相信,肯定有人是借着吴林他们的势头来针对她,讨厌肆无忌惮地升级成暴力,这群人太可怕。 学生不重视学业,要去勾心斗角,本就是最最可怕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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