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如意往夏思山怀里靠了靠,“我带你去喝那样的酒,好不好?” “好,怎么不好。” 他们定下来,由夏思山和言如意回到边境去召集旧部,宁海和林天蓝不动声色地潜藏回京城,到时候里应外合,宁景就能死了。 言如意所求如愿,她攒着的那口气松了松,便想喝酒,曾几何时,她在边境抬头,看见的也是这样一轮月亮,只不过那时,月亮没有在夏思山眼底。
第125章 捡到一个女将军,是我老婆(18) 时至今日, 安和仍能回忆起言如意离开那一日的光景,大雪纷飞,将军的身影没入风雪中, 再也找不到了。 等到言如意的死讯传到边境, 安和却在想,要是那一日, 她能够将言如意留住就好了, 可是她也知道, 她跟随言如意多年, 依照言如意的性子, 言如意是不会愿意留下的。 言如意自始至终都会循着自己的心之所向而去, 当时, 宁景就是她的心之所向, 只是宁景不堪托付,安和起兵反叛,是想一路打进京城, 让宁景将言如意的命还来的。 只可惜……只可惜, 安和敛眉低头,她失败了,宁景依然高坐庙堂,她把将军的盔甲擦得闪闪发亮,将军却再也没有机会穿上了。 “要不是正月禁杀,这些贼人叛徒, 早就被斩于刀下了。”走在前面的副将恶狠狠地朝地面吐了一口唾沫, 他心情之所以这样差, 全是因为他刚刚从李永丰的营帐里面出来。 李永丰在镇压叛乱时受了不小的伤,养了这些日子, 非但没好,反倒更加严重了,如今只是勉强挺过了年关,以后还不知道如何呢。 刑新斥责军医无用,叫人回京去请靠得住的太医回来,虽然这样安排下去,他还是心烦意乱,他怕李永丰没有命活到那个时候。 刑新攥紧拳头,快步往前走,小兵不用猜也知道,他定是又往关押安和的地方去,是安和伤了李永丰,刑新这些日子便以折磨安和为乐,小兵目光中闪过一丝不忍,倘若言将军还在,他们何至于四处寥落,分裂成这个样子。 厚厚的挡风布被掀起来,鞋子在地上摩擦,发出很重的声音,安和嘲讽地笑了笑,刑新每次来都是这样一套,以为会让她害怕,她将身板挺得更直,谁会害怕刑新这些小伎俩啊,有本事就直接杀了她。 刑新被安和脸上显而易见的挑衅刺激到,他径直扼上安和的脖颈,在他宽大的手掌下,女人的脖颈是那样脆弱,仿佛轻轻一捏,就能轻而易举地让眼前的人死掉。 安和脸上笑意更甚,她漫不经心地说:“你杀了我,要如何和李永丰交代。” 她仿佛想起什么,又补上一句:“哦,我忘记了,用不了多久,你就不用和李永丰交代了。” 她没少听说,李永丰病得很重,快要死了,这是李永丰应得的,他想将言如意取而代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她生是言如意的副将,死也是言如意的副将,李永丰算个什么东西,他根本不配和言如意相提并论。 刑新的脸扭曲起来,显然是安和刺到了他的痛点,他手上的力气更大,“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刑新,我险些杀了你的恩人李永丰,你应该杀了我。”安和循循善诱,李永丰是刑新的恩人,可言如意也是她的恩人,没有言如意,就没有现在的安和,如今言如意死了,她应该把这条命还给言如意。 她早就一心求死,盼望着刑新可以杀了她,刑新脾气差,经不住安和三番五次地挑衅,不过是杀个人而已,刑新这样一想,手不自觉地收紧。 他就是将安和杀了,又能如何,他是为了给李永丰报仇,叛徒纵使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他是真的动了杀念,安和能感受到,她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任由意识开始抽离。 “我没死,安和你也要活着。” 这道声音太熟悉,只要一响起,安和就能有所反应,又太遥远,遥远到像是从地府黄泉传来的,言如意干脆了当地将刑新解决,刑新的身后,是她的副将安和,遍体鳞伤、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的安和。 言如意的目光沉了沉,早知道刑新这样折磨安和,她方才就不该杀了刑新,太便宜他了,应该将安和所受百倍千倍地还给他。 “将军,你没死?”安和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言如意,是活的,活生生的将军。 “要是我来晚了,你就得死了。”言如意撑住安和单薄的身体,她瞪了安和一眼,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厉,“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安和坦然赴死的表情,她回想起来,依旧心有余悸。 手上忽然一轻,夏思山将安和接了过去,顺便摸了摸言如意仍旧在抖的手,迎上夏思山的目光,言如意无端觉得心虚,她自己不也是撑不下去了,还让夏思山将她杀死,她没有资格数落安和。 夏思山勾住言如意的指尖晃了晃,言如意从那一小片皮肤摩挲而过,示意她没事,她只是太担心安和,刚才使的力道重了些,如今反噬到了她身上,幸好安和没事。 安和看一眼夏思山,又看一眼言如意,她们之间的神态和动作……恍然之间,安和好像明白了什么,还来不及多问,外面传来人声,安和绷紧了背,问道:“将军,你回来干什么?” 如果只是为了救她,她的这条命不值得言如意如此冒险,更何况,言家满门惨死,言如意应该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 言如意没有迟疑,她也没打算瞒着安和,“造反。” 反他个地覆天翻,言家的血仇不报,她誓不罢休,言如意的身上仿佛有一团火在烧,烧到天地都要为之露出一个窟窿。 …… 言如意这边,李永丰本就镇不住手底下的兵,又病着,军中多是她的亲信,她夺权夺得轻而易举,至于宁海那边,更是出乎意料的顺利。 宁景花了四年的时间都没能将宁海的旧党完全清除,宁景如今下落不明,宁海一呼百应,几乎是在旦夕之间,朝廷就已经悄无声息地转换了权势。 而街头巷尾的百姓,正在热热闹闹地讨论明日该要吃些什么,巷口的芝麻饼、东街的糕点、南北铺子的蜜饯总是让人恋恋不忘的,上元灯节将近,也是时候准备起来了。 他们仍旧在好好生活,对于这场争斗,他们没什么太大的感受,无论那个位置上坐的是谁,只要他是个和善的好皇帝便好,余下的,早已经被人间填满,谁又有空去操心皇家的事情。 夏思山和言如意赶回京城的日子,离上元灯节还有三日,街上已经有不少人家挂起了灯笼,而言家门前依旧萧瑟,有风席卷而过,只留下彻骨的寒意,夏思山握着言如意的手,两人一起把门推开。 言如意甚至不敢往里看,阔别已久的府里该是如何破败、如何杂乱、如何一去不复还,她的身子颤抖起来,明明日夜思念的家就在眼前,言如意却不敢辨认。 夏思山的手轻轻覆在言如意的眼睛上,她道:“如意,我在你身边,没关系的,我数到三,你就将眼睛睁开。” 言如意点点头,眼泪从夏思山的指缝间涌出来,夏思山另一只手摸着言如意的后颈,她抵上言如意的额头。 “一。” 父亲母亲,言家所有的人,我回来了。 “二。” 从此之后,这个世上只有我一个人活着,我孤孤单单的。 “三。” 我会一直想念你们,你们也一直都在我身边,是吗? 夏思山将手撤下去,言如意睁开眼睛,泪光的朦胧之后,便是言家如今的样子,没有一丝凌乱的痕迹,它就静静立地在那儿,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宁海登基之后,为言家平反,还派了人来打扫,但偏偏是这样原封不动的样子,最让言如意觉得难过。 她放眼望去,处处都有家人的影子,可是目光一晃,那些影子便又一点一点消散了,天地间,又只剩下言如意一个人了。 夏思山揽住言如意,手停在言如意的背上,她柔声道:“如意,哭一哭吧,哭完就继续往前走。” 言如意用力抱住夏思山,在夏思山的怀里泣不成声,眼前的一切渐渐模糊,记忆就清晰起来。 她记得的,母亲总是喜欢在海棠花下读诗,有时候海棠落到书页上,就是一句惊鸿的诗。 父亲步履匆匆,大概是要进宫与宁景商议事情。 陪着她长大的婢女宛桃会跟在她身边,一面说着小姐当心摔了,一面伸出手护着她。 还有操心边境风霜太大的老管家,张罗给她做些好吃的春婶。 她都还记得,她的哭声来得太晚了些,也许他们早就不知道飘荡去了何处,可是言如意依然真心祈祷,在这空荡荡的宅子里面,有她在思念他们,他们能不能寻着她的哭声、她的思念,回到这里。 也许是言如意的幻觉,围绕着她的风停了一瞬,仿佛被来自四面八方的人挡住,言如意一抬眼,便能对上一张张笑脸。 言如意也笑起来,看着他们重新归向天地,夏思山说的对,哭完之后,她就该继续往前走了,没有人会一直停在原地的。 “夏思山。” “嗯?”夏思山摸着言如意头发的手一顿。 “我看见他们了。” “嗯。”夏思山轻轻蹭了蹭言如意的脸,“他们来看你了。” 言如意跪在地上,夏思山也跟着跪了下去,她以后要娶言如意,言如意的家人就是她的家人,她跪也是理所应当,两人一齐磕了三个响头。 夏思山望向天际,她在心里偷偷向言家的所有人许诺,从今以后,她会照顾好言如意。 只要有她在,言如意就不是孤身一人。
第126章 捡到一个女将军,是我老婆(19) 正月十五, 上元灯节。 宁海派了人到言家来,要请言如意和夏思山同往宫中庆贺节日,彼时宁景已经交到了宁海手里, 宁景对宁海下了死手, 宁海虽然仁德,但毕竟是坐上皇位的人, 这份仁德实在是有限, 他比言如意更懂得野火烧不尽, 春风吹又生的道理。 言如意大仇得报, 言家的尸骨也迁回了祖坟, 一切都尘埃落定, 她跟宁海一样, 都缓过来了这口气, 照理来说,她该去赴这一场宴会,但言如意不想再和皇室搭上关系了。 这是她最开始就做好的决定, 没有人可以动摇, 而像她这样的人,上位者对她的猜忌永远不会消失,只有归隐山林,她才会有一个好下场。 夏思山一直陪在她身边,撑着她一路走来,没有夏思山, 她也能蛰伏, 但那终究是不一样的, 夏思山为她续了一口气,她总要为夏思山考虑些什么。 来请人的小太监有些慌乱, 他硬着头皮劝道:“言将军,你助陛下夺得大权,劳苦功高,陛下也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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