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彧君的默许后,她找小二要了一根小凳,自来熟的挤进妇女的位置中。 妇人皆是把打量的目光放在程兮身上,程兮低眉顺眼,甜甜的叫着人,“二婶,我来啦,哈哈哈哈,各位婶婶也在啊,婶婶们好哦。” “咦,这是……”被挤开的妇女好奇的望着程兮,往左边挪了挪屁股,暗自嘀咕,这小姑娘好生面生。 程兮低下头,好让妇女看清她的模样。 她模样打扮青涩,羞涩的捏着衣角,软软糯糯的开口:“婶婶好。” 那妇女一听这声音,又瞅见那清丽的容貌,心里冒出了些激动的念头,看人的眼神都柔和了几分。 先不问程兮是那家的,妇人一把抓住程兮的手,亲切地回道:“哎呦,这女娃真水灵,瞧着模样,方圆百里都挑不出一个,这鼻子眼睛比王家那小姐还美上三分呢……哎呀呀,婶婶说话直,娃娃你可有婚配?” 不是她急,她儿子快二十有三了还没娶得女娃,村里人都当面笑话她呢。 这地方就那么大,方圆的姑娘她都认识。 这么好看的,还是头一回见。 程兮脸都红了,羞怯的抽了抽手指,“回婶婶,还没有。” 妇人眼睛都亮了,急忙开口哄骗:“哎呦,婶婶家中有一小儿子,容貌俊俏,踏实能干,今日婶婶厚着脸皮为自己逆子说个媒……” 程兮脸更红了,羞答答的点头,模样乖巧,“好哦。” 彧君抿唇:“……” 妇女追问起程兮家世,程兮自称是异地人,来此处为了探亲云云。 回答滴水不漏。 妇人问的起劲,程兮趁机问了关于陈老更夫的事。 等到程兮打探的差不多,妇人突然想起程兮那句“二婶”,亲热的握住程兮的手,热情道:“哎呦,对了娃娃,你是谁家的?” 程兮笑眯眯地抽身离开,自然靠近彧君,黏糊糊道:“我是我师傅家的。” 妇人坐在位上,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女娃娃,那你二婶是谁?” 这女娃不是随二婶来探亲吗,她们这一桌上,也有两个刚来的外地妇人。 程兮无辜摇头,“不是,我认错人了。” 妇人少见如此鬼灵精怪的女娃,想到儿子的婚事,心当即提了起来,“那婚事……你可不能漏我啊小女娃!” 程兮靠在彧君肩头,模样无赖,“婶婶莫怪,我与师傅苦心清修多年,不得染红尘事,望婶婶见谅。” 这鸭子都快煮熟了,哪里有让它飞走的道理。 再说了,小女娃一口一个好,可是实实在在答应她的。
第54章 海棠收叶尚藏红(2) 【尸体的惨状】 这样一想,那妇人顿时不乐意了,和善的脸色沉了下去,“小女娃,你敢糊弄我。” 程兮撇嘴,老神在在道:“出门在外,不免与人交谈,如果能从中得到快乐,结果如何并不那么重要,相逢的意义都是在沿途遇到的,得之偶然,用之使然……我自认为一片真心,婶婶何必咄咄逼人。” 妇人没上过学堂,不识几个字,听程兮的话,只觉得很有道理。 心里觉得不对劲,偏生见识浅薄,不知道如何反驳。 见状,程兮继续,摇头晃脑说了一堆大道理,什么之乎者也,什么道法自然,什么我佛慈悲。 源于对读书人的尊敬,妇人成功被程兮绕进去了,原本坚定的想法摇摇欲坠。 彧君在一旁听的无奈,起身找小二结了钱,返折回来,拎起侃侃而谈的小徒弟,走出了酒楼大门。 留在原地的妇女一脸茫然,整个人处于程兮所虚构的道理条框中,意识恍惚沉醉。 直到两人走远了,背影都看不到了,邻座那人拐了她一下,那妇女才品出几分异样来。 “嗐!这小丫头片子,忽悠人一套一套的,好生可恶!” 小巷口,凉风习习,彧君放下程兮,身体拢上前些,形成一个压迫的姿势,垂眸望着局促的人。 程兮背靠着坚硬冰凉的石墙,小声解释着:“那几人交谈时夹杂官话和方言,其中有两人明显不合群,插不上话,面孔也与其余人有些不同,应当不是本地人……婶婶提到别家媳妇,反应很大,话里话外都是嫉妒,旁边两人神情晦涩,显然她儿子不好,她也不好。” 她一开口就是“二婶”,态度热情,双方下意识把她当做对面人的亲戚。 那婶婶焦心儿子的婚事,程兮气质出众,小家碧玉,正正撞上那婶婶心口,开口便与她套近乎。 程兮温软的解释着,彧君始终没有表态,程兮心里慌,继续道:“我、我套出了陈老更夫的一些事,他年轻时做了许多恶事……” “对于他的死因,附近的人都是说罪有应得……” 程兮眼神闪烁,左右寻不到办法,心都快拧到一起了。 师傅到底为什么生气啊? 想到从前的哄人方式,程兮眼巴巴的抬头,踮起脚尖轻啄了一下彧君的唇角。 亲亲不生气,不骂她。 彧君挑眉,程兮顿时心领神会,又亲了亲左边。 一刻钟后,程兮昂首挺胸的从小巷口走出来,满脸骄傲得意,行为好不潇洒。 哄好了。 彧君稍落她半步,衣服微乱,下巴处留了个浅浅的牙齿印。 程兮走了两步,猛地停住,横伸出左手,亲热的挽着彧君的手臂。 她要和师傅黏糊糊的在一起。 彧君安抚的摸着程兮的后脖颈,抬眸望着小巷外气派的酒楼客栈,眼底泛起深意。 “我们要在这里久待,先去找个落脚的地方。” 程兮顺着彧君的视线望去,一脸深思:“师傅,这里跟杏花村差别很大。” “世界千面,面面不同。” “师傅说的是哦。” 彧君把目光落在乖顺的人脸上,笑意柔情爬上眉梢,“兮兮成长不少了。” 彧君说的是,程兮自动搭话,套出关于陈老更夫的事。 程兮微微红了脸,“谢谢师傅,师傅最好了。” 彧君失笑,牵住傻乎乎的人,喉咙里溢出一声愉悦,“小傻子。” 程兮默默分析,傻子是骂人的话,不过师傅语气温柔,还带着宠溺,应该同爹爹骂她“小混蛋”一样。 更何况,师傅在“傻子”前面加了个“小”,应该不是觉得她笨。 毕竟师傅训人的时候,语气冷冰冰的,眼底杀气浮现。 想通之后,程兮心情更加好了,她的情绪显于面上,一路上哼着小曲。 彧君找了家离衙门最近的酒楼,先付了一个月的定金,喜的老板眉飞色舞,当场一口一个“贵人”,吩咐小二仔细招待贵客。 彧君给的钱多,小二端上来的饭菜色香味俱全,引人食指大动。 彧君照旧尝了两口,便放下筷子,靠在三楼窗口,迎着江水秋风,神情闲适。 她经历过人间冷暖,体验过分别离合,连她自己都不曾想过,在岁月时间的深久沉淀下,会对偶然收的一个小徒弟情深意长。 程兮天真幼稚,阳光开朗,敏感脆弱……她熟知于程兮的所有。 带着她在恐怖世界过关,慢慢陪她成长,教她人生哲理……往常枯燥的剧情也因为她的存在变得生动有趣起来。 彧君很满意现在的生活,她成熟稳重,兮兮活泼可爱。 她很愿意陪着闹腾的人慢慢蜕变,也能很好的照顾她,成功扮演一个引导者的角色。 浓稠些许,风动三江。 陪爱人长大,是生活的另一种风景。 程兮嘴馋,一阵风卷残云,瘫坐在贵妃榻上,舒服的摸着圆滚滚的小肚子,发出一声声喟叹。 真好吃。 她歪头看向窗口边的人,不自觉笑的眉眼弯弯。 休息了一会,天色黑了,两人换上夜行衣,开始行动了。 漆黑的长街上,一眼望不到边的幽暗,路边蒙蒙点了几盏灯,形如萤火之辉,显出几分阴森。 秋天的永康大街弥漫着萧瑟的寒凉,那风打在人身上,像是刺骨的尖针。 彧君快步踏过青石板砖,一路直奔衙门而去。 一道稍矮的身影紧随其后,动作微微笨拙。 彧君身姿灵活的避开巡逻的官兵,绕过几条小路后,转身隐入一间摆满卷宗的房间。 程兮以为师傅要找资料时,彧君快步在卷宗面前闪过,随手抄起一本不起眼的小本子,抱起程兮躲进密室里。 程兮:“!” 在程兮错愕的眼神中,彧君点了亮,将小本放在铺了一层灰的木圆桌上。 “师傅,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密室的?”程兮看的明白,师傅拿起小本子的时候,眼皮都不眨一下,就踏进了密室。 动作熟练,就像在自己家一样。 彧君随手翻了翻小本,指尖碾磨着沾染上的细小灰尘,轻声道:“习惯使然。” 这样的世界她进过无数次,知道有密室不足为奇。 “兮兮。”彧君用帕子擦干净手上的灰尘,踮起下巴,示意程兮拿起小本子,“接下来,全部由你来查。” “好。”程兮认命的点点头,也不嫌弃密室脏乱,拿起小本子便开始快速翻阅。 “丰德十三年,秋,南茂宋氏茶庄兄弟二人死于暴毙……” “……江水镇客商王氏一族死于食草中毒……” “……抚平村段氏贫女,夜洗衣,溺于河……” …… 如今是丰德十四年,小本记录的是去年死亡的人。 程兮好奇,她与师傅来到此地时,只知道此地名为“永康大街”,虽为街道名,内部是繁华的州县。 秩序井然,百姓安居乐业。 程兮一目十行,发现一个奇怪的地方。 小本记录死亡之人来自天南海北,身份姓氏不尽相同。 既然死者户籍地不同,为何要记在同一个本子上。 其中肯定有什么猫腻,程兮合上小本,接过彧君递过来的手帕擦拭着手,问道:“师傅,这个小本——” 话到一半,程兮眸光一闪,惊的猛地瞪大双眼,犹如一双用力的手掐住脖颈一样,将她所有话都堵在嘴里,一点声音发不出来。 逼仄的密室内,分明只有她与师傅两人。 不知何时,一个肚烂肠出,脑浆横流的“人”,直挺挺的站在彧君身后。 在程兮不经意抬眸时,才发现师傅身后多了一道影。 密室内昏暗,看不太真切。 她眯起眼,凝神一看,才发现是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彧君微侧目,眼神示意程兮稍安勿躁。 程兮紧张,轻呼出一口气,她们所处世界是恐怖世界,鬼怪横行是常事。 初来乍到的永康大街一派生机勃勃,加上她在自己家待习惯了,暂时忘记了世界的危机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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