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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成竹尽量扯出来一个温和的微笑，露出一口白牙，五官都挤在了一起，效果比哭还难看：“既然知道弱点在哪了，那就好办了，还是让裴宋继续帮你看看，基础也需要夯实砸牢......” 李若芬递上两杯牛奶：“喝了牛奶再学一会就早点睡觉吧，时候也不早了......” 裴宋话已经涌到嘴边，她打算要撂挑子不干了。 但不知为什么，谈晏好像突然靠过来一点。裴宋神经莫名其妙地一紧，脑子里出现空白，想说的话就忘了。虽然没有挨上，但也是极近的距离，裴宋能闻到萦绕在少女周围淡淡的沐浴露香气。 谈晏没别的意思，她就是伸手接个牛奶。 少女雪白的手腕自裴宋面前掠过，又很快收了回去。 那股雪松一样的香味却挥之不去了。 裴宋闭了下眼，正打算说话，李若芬却递过来一杯牛奶：“辛苦裴宋了，谈晏真是让你操心了......” 裴宋愣了下神，拒绝的话就不好再说了。 “......谢谢。”裴宋把想发的火咽了回去，拿着牛奶回了自己房间。 “钱。” 两个姓裴的一走，谈晏就伸出手。 李若芬：“什么钱？” 谈晏低头点了一下手机，里面传来了李若芬的声音：“回来吃饭，给你一万。” “哦哦哦。”李若芬恍然，掏出手机给谈晏转了账。 谈晏胜利地微笑着，指尖点了下转账图标那好看的橘红色，心里忽然掠过一丝异样。 总感觉那上面写的白色数字好像不够五位数啊。 没让她多想，页面一翻一爆。 “待你收款，16.00” 谈晏：“？？？” 她难以置信地把手机怼到李若芬面前：“这是一万？” “当然是啊。”李若芬很满意地欣赏着女儿的惊愕，嘲笑道：“我有说过要给你一万人民币吗？” 谈晏心道失算，咆哮道：“那这他妈是什么货币？” 李若芬一笑：“柬埔寨瑞尔。” 柬......柬什么？ 谈晏不敢置信地望向她亲妈：“你是人？？？” 李若芬把百度界面给她看：“看清楚，十五点六八一七，我好心给你按整数四舍五入了，还多给了你点呢。开心吗？” 谈晏从头到脚整个石化了：“......” 李若芬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一脸的温柔慈祥：“本来我是打算用委内瑞拉玻利瓦尔的，后来想起来你今年正好十六，十六块钱，多吉祥。” 裴宋人在盥洗室里刷牙。 外面忽然爆炸般地响起一声嘹亮的狂吼，其声音之高亢，波峰之尖锐，足以见其间隐含着多么痛苦的感情。 “李！若！芬！” “咳咳咳——” 裴宋皱眉，捂着胸口直咳嗽。被谈晏这一吓，一激灵险些把嘴里的泡沫咽下去。泡沫卡在嗓子眼，将气管糯湿了一点，难受得要命。 裴宋漱了口，吐掉嘴里的水后又咳嗽两声，直到感觉把所有的水都吐了出去，才将杯子放回柜子上。她收拾好盥洗室，然后关了大灯，盖好被准备睡觉。 她习惯性地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今日大纲，如果有大事就走一遍，没有就跳到下一环节。整理完新学的知识点后意识就差不多开始朦胧了，这段时间思绪很杂，不太受控制，出现有点晕的感觉，脑海里会飘上来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 哦，换了个同桌，是个脾气特坏的大小姐，张口闭口“你他妈”。 晚上吃了顿饭，手机上冒出来一条好友申请。 粉红色什么......什么......炖排骨。 幼稚死了。 最后一个浮上来的念头出现得挺令她迷惑。 她没见谈晏吃西红柿炒蛋。 倒是吃了很多鱼。 作者有话要说： 中午点了披萨，还是缤纷水果王。
第10章 云草 第二天一早，宁含明果然站在大厅检查迟到。 “宁总好！” “早啊。”宁含明笑着回道。魏单单作为班长经常要跑主任办公室，和宁含明比较近，称呼就很熟稔。 人渐渐少了。大厅一早上接待了数千名学生，到七点半差五分的时候已经空空荡荡。 “宁主任早啊，还不走吗？”林子兰路过，好奇地打了个招呼。 宁含明手里拎着个夹子，随意地站着，看着心情挺好：“有个小朋友还没有来，我在这抓她。” 林子兰顿时更好奇了：“谁啊？”她低头瞧了一眼手表，顿时不太高兴：“哪个班的，这个点了还没来？” 宁含明看她一眼，动了动嘴唇，仿佛想说些什么，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给憋回去了。 林子兰迷惑了：“怎么了主任？” 一人恰巧将她最后那两个字接上，听声音吊儿郎当的：“主任好，老师好。” 林子兰心道这就是那个迟到的学生了，让我先替你班主任收拾收拾你。她转身张口就要训，一回身和自己班的学生谈晏面面相觑：“......怎么是你？” 谈晏单肩包滑了下来，她手臂一弯挡了一下，又甩了回去。 林子兰浑身又开始疼了。宁含明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心情更好了：“早啊谈同学。” “老师早啊。”对方吊儿郎当地伸出两根手指敬了个礼。谈晏单肩挂着书包立在前楼门口，看了一眼对面那两尊神，毫无惧色迎头赶上：“二位慢慢聊，我先进去了。” 她不慌不忙地将书包肩带往上提了提，走到楼梯口才听见身后呆若木鸡的林子兰怒斥道：“小兔崽子你给我站那！” 宁含明笑得更开心了。 这一早上不少人来给谈晏送礼，本班的少一些，大部分都是外班的。刚开始还很含蓄地悄悄塞进桌斗里，后来塞不下了直接就往桌上堆，到最后演变成直接放凳子上的地步。 裴宋一早上被来来往往的人烦得够呛，干脆拿着书出去学了，快上课了才回来。 谈晏从后门进了教室，但还是有一堆人回头悄悄看她。 谈晏走到裴宋旁边，要她让一下。 “诶。你凳子往前挪挪。” 裴宋不想说话，往前搬了搬椅子。 谈晏看见被堆得看不出原本形状的桌子和椅子也没有任何惊讶，看样子早就习以为常。她相当熟练地从书包侧面抽出来一个大塑料袋，动作麻利地把椅子上的先扫进去，然后一屁股坐下去，又是一阵扫荡，噼里啪啦清空了桌子。 裴宋嫌她吵，皱着眉道：“你安静点。” 谈晏呵了一声，道：“受不了你出去啊。” 裴宋不想花时间跟她理论，静下心来专心刷题。 谈晏收拾完那些礼品就将袋子拖到椅子旁，看着也没有要动的意思，自顾自对着镜子补妆。 上课了。 窗外夏花乱舞，杨柳依依。坐在教室里的少年们背脊挺拔，神情专注，唯有窗边最后一排的长发少女坐姿不端，支着长腿。阴影一点点褪去，日光极其烂漫，于是她半个身子都浸在耀眼的阳光里，唇角噙着一抹桃花春水般的笑意，偶尔撩起眼皮扫过黑板上的题目，随手潦草地写下几个数字。 窗帘半掩着，桌上的数学淌着阳光。 相比谈晏草纸上那堆狂飞乱舞左支右翘的玩意，她右边裴宋面前工工整整的字迹看着令人极度舒适。 谈晏刚算出一道数学题，据林子兰说难度挺大，周围不少人都在皱眉沉思，所以心情挺好。她心里正得意，往右边一看，裴宋算的比她快不少，下一道例题都解出来一半了。 谈晏斗志被激发，弹了下笔也开始低头研究。 “差不多了，我们来讲一讲刚才这道题......”林子兰在地上溜达了一圈，走到裴宋旁边的时候目露欣赏，又扫了两眼谈晏的草纸：“......” 林子兰第一眼被那堆乱七八糟的玩意震惊了一小下，好在她眼睛好使，很快在几条过程和七扭八歪的图示下找到了答案，欣赏就变成了惊艳。 谈晏留了一只耳朵听题，手上马不停蹄地划拉下一道。 林子兰教数学，正在讲台上激情四射。谈晏在其他科目上毫无兴趣，唯独对数学情有独钟。她初中三年觉没少睡，但只要黑板上的板书一变成数字符号，再困的谈晏都能瞬间精神起来。大概是因着天赋异禀，也归功于这份喜欢，谈晏的数学没有荒废，居然一直都跟得上，还能比领航小一班部分人好上一些。 毕竟这是个文科班，最烦的就是数学。 谈晏同学今天长了记性，知道穿校服了。好在南一高校服设计比较亲民，款式比环卫强些，材质比麻布袋强些，没让谈同学太过嫌弃。谈晏晒了一会儿太阳觉得热得很，终于拉上窗帘，将手臂贴在桌面上吸取凉意。 林子兰正值青春年华，面容姣好，干练中带着青春的气息。她穿一身蓝白色运动服，混在学生堆里倒不像是老师，再加上利落的高马尾，显得青春洋溢。 “标准解法讲完了，我刚刚在看同学们解题的时候，发现有一位同学的解法新颖快捷......谈晏！” 咣—— 谈晏嘴角还挂着懒洋洋的笑意，这辈子大概没想到自己能在课堂上被夸奖，一惊之下翘起的凳子腿磕到地上，顿时一声巨响。 屋里瞬间哆嗦了一大片，一群人眼神清醒了不少。 林子兰目睹了这位同学自带的炸弹效果，一时不知道是该夸她还是损她：“......说一下你是怎么理解的。” 谈晏自己也懵了一下，拿着草纸站了起来，顿时前方三十几个人齐刷刷地回头看着这个刚转来的漂亮女生。据他们昨天一天的了解，谈晏的课程简直是瀚海千冰愁云惨淡，并且上课不是化妆就是睡觉...... “我这是初中的方法......”被提问不稀奇，但对于谈晏来说，被老师鼓励着分享自己的解题方法还真是头一次。她脸上有些发烧，手指也不自在地蜷了一下。 “九年教育不是白教育，初中的方法有什么不行？很多人的视野已经被这几本必修教材上规定的解法局限住了，路越走越窄，分越提越慢。谈晏同学，请分享一下你的思路......” 前方王小白回过头，冲她坚定地微笑：“加油谈晏，我支持你。” “啊......好......”谈晏感觉自己这两天在做梦，过得离奇而荒诞。 都是裴宋的错。 坐在她旁边的裴宋其实很难形容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刚刚众人回头以惊异的目光看着谈晏时，她强迫自己没有跟着看。其实心里也是分外惊奇，没想到这个处处“坏学生”形象的人有一天居然还能被叫起来表扬。 但又有一点说不出的感觉...... 被林子兰一通表扬的谈晏坐下了，她揉了揉发烫的脸，继续算题。谈晏算得挺快，划拉了几笔将结果潦草地写在草纸最后一块空白上，无聊地看了一眼裴宋。她同桌穿着黑白色的校服短袖，带杠的深蓝色运动短裤，低着头认真写题。明明大家都穿一样的校服，到她身上就显得特别好看，衬着她眉目清透疏朗，线条干净流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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