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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男人在朝中当官，他说好多当官的都想把自家女儿塞给宰相大人呢，苏家那丫头的好日子到头了。” 苏芷起了大早出去买菜，她穿过巷子回家的时候听见三五个妇人聚在巷子口说闲话。前两年，她听到这种话还能充满底气，气势汹汹的同那些妇人吵架，今年这种闲话多了起来，但她心里也没底，因为自家女儿那肚子确实至今都没动静。 其实苏芷在成亲的第二年就催过白玥，只不过那时白玥说她想等自己的酒楼稳定下来再做打算，江如星也跟着劝，说什么她和白玥还小，不急，还说等她升了官有更多的俸禄，能养得起白玥和孩子的时候再考虑。 眼看江如星都做到宰相了，她们还对这事闭口不提。她这次说什么也得让她们给个准话，要是身体有什么问题，及时查出来，早治早好，她也能早点当上外婆。说干就干，她找了个由头，让白玥带着女婿回来陪她吃顿饭。 如果不是逢年过节，苏芷一般不会叫她们回去吃饭，白玥收到她娘的帖子，就急匆匆地让琳琅给她们收拾东西，她先带着江如星回去了。回去之后看到苏芷站在厨房外面，中气十足的指挥下人做饭，她松了口气。 吃饭的时候，苏芷也很少说话，只是偶尔给两个小辈夹夹菜。白玥恍然不知危险即将来临，她仍然像往常一样和苏芷说一说酒楼里的趣事。江如星则熟练的给白玥剥虾，挑鱼刺。苏芷瞧见心里的大石落了些，但她害怕如果真的是玥儿身体有问题，江如星便不会还像这样待玥儿。 看她们吃的差不多了，苏芷让人来把膳食撤了，然后把正厅的下人都遣了出去。白玥看自家娘亲的神情便知这是有大事要说，顿时心又提了起来，和江如星面面相觑，江如星看到她眼神里的询问微微摇了摇头。 “娘，是出什么事了吗，您别吓我，有什么事您一定要告诉我。”白玥靠近了苏芷一些，挽着她的胳膊，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娘没事，就是有些事要问问你们。”苏芷拍拍白玥的手，安慰道。 “这些事本来是我和玥儿一个人说的，但是你们的长辈就只剩下我一个，我就直接做了她爹的主，和你们直接开口了。你们成亲至今已经有三年了，这玥儿的肚子怎么还没有动静，你们前两年和我说的怕不是在唬我吧。” “娘，其实…她…”白玥吞吞吐吐。 白玥没想到苏芷问的是这件事，她想趁这个机会直接告诉她娘江如星女儿身的身份，她已经瞒了三年了，每次带江如星回来都提心吊胆的，生怕被苏芷察觉到什么，这小心翼翼的感觉搞得她很不舒服。 “岳母，阿玥年纪还小，还能再等两年。年纪太小生孩子对阿玥身体不好。”江如星打断了白玥，在桌子下面寻到白玥的手，轻轻捏了捏。 “两年前你就跟我说玥儿还小，现在还这样说，我有那么好糊弄吗？况且，哪个女人不是这样过来的，我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玥儿都会叫娘了。” 反驳了江如星之后，又转过来问白玥，“玥儿，你实话跟娘说，你身体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你放心，娘认识一个郎中，他肯定能调理好的。” 在苏芷这里，女人生孩子是天经地义的。而且，两人迟迟没有孩子，她首先且唯一想到的是白玥的身体有问题，从来没有想过江如星的问题。 看出这一点的江如星为古代女性感到深深的悲哀，身处其中的她们对这样的事情坦然接受且奉为圭臬。看到作为母亲的苏芷竟然这样问白玥，江如星略显气愤，但因为苏芷是白玥的母亲，她也不能说出任何不敬之言。 “岳母，白玥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宫里的太医给她看过。没有孩子是还没到缘分，缘分到了孩子自然就来了。”心中堵着一口气的江如星不等白玥回答，便说道。话中的语气因为愤怒变得有些冷硬，并不像之前那么恭敬。 苏芷习惯了之前那个对她温和又敬重的女婿，江如星的语气让她心头一跳。她不明白江如星为何突然这样，还是放缓了语气，“不是我要催你们，只是你们不知道如今这巷子都是说玥儿闲话的，有了孩子也好堵上他们的嘴。我现在身体还好，你们有了孩子我也能帮帮忙。而且，你们这家业总要有人继承。” 听到苏芷语气上的变化，江如星瞬间醍醐灌顶，她不应该以这种语气和苏芷说话的。苏芷也是受害者，这本不是她的错，而是这个时代的错，世世代代的观念经过累积已经成为女性心中永远无法剔除的枷锁，她不能，也不该把刚才白玥受的委屈算在苏芷头上。 “抱歉，岳母，刚才是我语气不好。”苏芷听到她的道歉，像是被吓到了一样，急忙摆手表示没关系。然后江如星继续说，“岳母不用担心，日子是我们自己过的，他人说的话我们无需在意，而且我在成亲那日向岳母承诺过，我此生只会有白玥一位夫人，当时忘了加上一个前提，在今天小婿把它补上，即使没有孩子，我也只要她一人。” 苏芷被江如星的承诺震惊到，但还是说，“这怎么行，要是没有孩子，你们的家业怎么办？” “我与阿玥的家业，无非就是些钱财，房产，这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如果真的无人继承的话，就把家业都散出去，也算积点功德。”江如星毫不在意地说。 “而且，我与阿玥才成婚三年，以后总会有孩子的。” 听到这话的白玥猛地一震，恰好对上了江如星含笑的双眼。本以为这是江如星哄苏芷的，但是看到江如星的白玥突然拿不准她是什么意思，胡思乱想的她慢慢低下头。江如星察觉到她的情绪，握着她的那只手微动，细长的手指穿过她的指间，与她十指紧扣。 虽然苏芷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但江如星的承诺让她安了心，她便放她们回去了。 在回府的马车上，白玥憋不住问她，“你刚刚说‘我们总会有孩子’是什么意思？”江如星等了一路，见她终于问出口了，回道，“你别胡思乱想，肯定不是你想的意思。” “我哪有胡思乱想，哦，我知道了，你是骗娘的吧。”虽然被拆穿了，但白玥很开心。 “也不算骗。你喜欢孩子吗？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们可以去幼孤院领养一个。”江如星摸着她的头，看着她说。 “孩子，没有想过哎。我应该是喜欢的吧。”白玥自从和江如星成亲之后就没有想过孩子的问题，但想到将来可以有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团子奶声奶气的叫自己“娘亲”，如果是这样的话，她是喜欢的。 “没关系，慢慢想。” 这是两人成亲之后第一次谈起孩子的问题，虽然对于是否要领养一个孩子没有得出结论，但两人的心中都埋下了小小的种子，生出对素未谋面的孩子的期待。 ----
第23章 江如星在她当值的空闲时间跑了很多幼孤院，那里的孩子大多都是战死之人留下来的孩子，他们对于陌生人保持着强烈的警惕性，他们的仇恨很容易被有心人利用。而且他们的经历使他们很难与江如星二人产生类似于亲人的感情，所以她并没有提出收养他们其中一人，只是以陌生人的名义改善了幼孤院的生活条件。 她们没有教育孩子的经验，因此即使她们见过了太多的孤儿，也没有因为怜悯而草率的提出收养一个孩子。因为怜悯一旦产生，就代表她们所处的位置是施舍者，而不是父母，这是对孩子的不负责，这样的关系违背了她们决定收养一个孩子的初衷。 她们不想因为自己一时的怜悯就去决定一个孩子的一生。 收养一个孩子需要缘分，在她们去过几家幼孤院之后，便把这事放在了一边，决定顺其自然。 江如星在成为宰相之后，多了许多饭局。饭局的目的无非就是利益，而她也不能随意推拒。因为她是羽翼未丰的年轻宰相，朝中有很多年长她许多的当朝元老。 虽然不喜欢，但也不能一概拒绝。 今日下朝之时，几位尚书将她拉去百乐酒楼吃饭，六部尚书来了四人，除了从不参加饭局的户部尚书林为，以及在外查案的刑部尚书郑清都聚集在百乐酒楼三楼的包厢。 其他几位大人不知是为了讨好江如星，还是满足自己的私欲，请来了百乐酒楼有名的舞姬灵娘，还有因弹得一手好琵琶名动京城的乐音姑娘。 江如星自从来到这里，就再没有听过音乐，刚开始她还能唱出好多首曲子，如今却连歌词也记不清了，曾经最熟悉的歌曲也只能哼出调子。 这是她第一次领略到古典乐器的魅力。 琵琶的声音与吉他很像，但琵琶更容易传递出弹奏者的情感，转轴拨弦，低眉信手，轻拢慢捻，手指翻飞，急促的曲调之后，弹奏者的眼中慢慢透出哀伤，随之而来的曲调也变得柔和，舒缓，像是平复猛烈的情绪，又像是为下一次情感的迸发积蓄力量。 音乐与舞蹈完美融合，弹奏者与演绎者默契配合。江如星看的入了迷，其他几人看到江如星的表情心下了然，互相递了一个眼神。 “江大人，这两位可是百乐酒楼的招牌，大人觉得如何？”兵部尚书胡平谄媚地笑着，眼中的暧昧不加掩饰。 “确实不错，两位配合默契，灵娘舞姿优美，乐音技艺娴熟，情感充沛。”江如星没有看明白胡平的表情是何意，顺着他的话客观的评价，然后便不再多言。 似是对江如星的反应并不满意，胡平问的更为露骨，“江大人若是喜欢，我们几个便将她们送予江大人。”其他几位大人闻言笑得更加放肆，其中的轻蔑，狂妄令人厌恶。 “胡大人，本官已经娶妻，无意纳妾，这样的话还请胡大人不要再说。”江如星忍着恶心回道。她唇角的笑意与眼中的冰冷并不相符，胡平被她的眼神看着，惊出一身冷汗。 “还请江大人见谅，胡大人酒量不好，恐怕已经喝多了。”工部尚书高建打着圆场，然后继续说，“来，江大人，下官敬您一杯！多谢江大人当初的知遇之恩。” 高建修建的先帝陵寝在去岁年末完工，完工之后又下江南，修筑堤坝，至少可保江南百姓十年不受水患，两件大功让他从工部侍郎升到了工部尚书。 “这你不用谢我，你若是没有真才实学，我也不会冒险向皇上举荐你。”江如星说。 经高建这一打岔，包厢里的气氛便不再紧张，其他几位大臣互相敬酒，说说笑笑。刚才几位大臣的行为已经将江如星心中的好印象败了个干净，江如星不愿与他们为伍，便独自吃着桌上的菜，乐得清闲。 谁知这胡平还不死心，他叫来伙计，不知道说了什么。不过一会儿，酒楼的管家领着几个姑娘进来了，“小人领着这几位姑娘来给大人助助兴，各位大人吃好喝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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