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无时不刻,分开的每一分钟都会想你。” “说这种话,我一点也不会开心。” 看着她沉默不语的样子,季逢月伸手摸了摸沈望舒的头顶:“小月,不能对我忍耐,我们早就说好了。” 沈望舒突然抱住她,揪着她的衣服不放,只小声,非常小声地要求:“你要给我打电话。” “我想每天都听到你的声音。” “我会想你,非常非常想。” 季逢月安慰似的摸着她的头,柔声问道:“不会打扰你休息吗?可能要到晚上才有时间。” “不会。” “如果你妈妈觉得奇怪怎么办?” “我会记得锁门,不让她发现。” “好啊,那就这样吧,每天都要打电话,一定。” “……如果很累的话,就算了,”沈望舒埋在她胸口,闷声道,“你要好好休息。” “嗯,答应你,你也要注意休息。” 看着季逢月拖着行李走进检票口,沈望舒抽了抽发酸的鼻子,以前她从未觉得分别竟然会如此让人难过。 明明三个月前,她们就分开过一次,可是那时的她并没有现在这么难受,胸口闷闷的,眼里也忍不住涌出泪水,很努力才能把流泪的冲动压制下去。 明明她们才刚刚分开,她就已经非常、非常想念她了。 真奇怪,为什么会这样,她们的关系明明没有发生改变才对。 沈望舒抬头,看着自己呼出的白汽消融在夜色之中,无数细小的雪花随着风洒落下来,过于微小,以至于落在身上不会有实感。 可它们就这么一点点落下,在路边无人接近的角落,在建筑物无人踏足的屋檐,在人们看不到的头顶,留下了白色的印记。 等到雪停的时候,季逢月能到家人身边吗? 沈望舒带着一身寒气回到了她和季逢月共同生活了四个多月的屋子里,她看着熟悉的房间,却提不起精神,洗漱完后便躺回到自己的床上,明天早上她的母亲李洺要来接她回家。 可是比起那个从小长大的家,沈望舒更喜欢这里,尽管她喜欢的那个人暂时离开,需要再过一个多月才能回来。 沈望舒躺在床上,却没有半点睡意,虽然房间开了空调,可是她觉得好冷,没有温暖的拥抱,沈望舒只觉得哪哪都不习惯。 原来分开后,失眠的那个人会变成她啊。 忽然间,沈望舒就想到了小王子和狐狸的故事。 在她们彼此坦白心意之前,她们是互相需要的挚友,她们有一条对未来生活的契约,她们在小心翼翼地试探彼此。 但除此之外,她们就只是朋友,需要恪守界限,要藏好自己的感情。 她们都渴望对方的爱,但没有得到确切的回应,谁也不敢真正交付真心。 现在她得到了,她知道季逢月的感情原本就是她渴望的爱情,未来她不会再变成孤单一人,她有了安全感——正是这份安全感,让沈望舒彻底被季逢月驯化。 小王子最后看到一片玫瑰园,他想起自己的玫瑰花,他发现自己放不下,所以他和已经被他驯化的狐狸告别。 已经被驯化的狐狸是无法离开小王子的,可它仍旧笑着和小王子道别。 小王子想要找回自己的玫瑰花,所以被驯化的狐狸心甘情愿和他道别。 沈望舒想,如果季逢月也想为追求自己的目标和她分开,她应该会和狐狸一样,笑着和她分别。 正如狐狸在和小王子交谈之前就知道,被人类驯化的结局,大约只有离别。 沈望舒也知道,世上没有永远在一起的伴侣,现实很残酷,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就算是理想化的爱情,也无法让人变成连体婴,那只会影响双方的生活。 真正爱护彼此的伴侣只会忍耐心中的伤感和不舍,在拥抱之后笑着挥手道别,然后期待着未来的重逢。 沈望舒比小王子的狐狸要幸运一点,因为驯化她的“小王子”爱的那朵玫瑰原本就是她。 无论季逢月要去向何方,走遍多少地方,最终都会回到她身边,沈望舒相信季逢月的承诺。 而且,沈望舒不是只能待在玻璃罩子里等待“小王子”照顾的玫瑰,如果太过想念离开的“小王子”,她可以自己去寻找。 在现代社会,只要想见一个人,立刻就能听到她的声音,见到她的脸庞,甚至可以在一天之内赶到她身边。 过于浓烈的思念让沈望舒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看时间,季逢月已经上车很久了。 她会同样想念她吗? 沈望舒拨打她的电话,对方几乎是立刻就接通了。 沈望舒微笑着抱紧那只很少被使用的等身大白狗抱枕,真好,她也同样想念她。 “喂,小月,你要睡了吗?” “嗯,但是很想念你,所以想和你说说话。” “你是睡不着吧。” “对啊,没有你这个自带体温的抱枕,觉得很不适应,所以只能暂时用小白代替了。” “我吃醋了,以后不要让我再看到它,”季逢月的声音顿了一下,她有点委屈地抱怨,“小月,动车卧铺好冷,而且好窄,今晚可能睡不着了,怎么办。” “那要和我一直通话吗?” “不要,你得好好休息,所以……给我一点福利怎么样,我想听你唱歌,很久都没有听了。” 沈望舒愣了一下,她有些犹豫:“我也很久没试过,会跑调吧。” “没关系,我只是想听你的声音。” “那好吧,回来之后就要删掉,我不想留黑历史。” “嗯,我保证。” “你想听什么?” “我喜欢的那首《月》,很久很久之前就想听你唱了。” “那你等等,我要多试几次,满意了再发给你。” “嗯,我会耐心等待。” 季逢月在车厢中露出似哭似笑的表情,她捏紧手机,终于还是无声笑了。 小月,你不知道,曾经想和你做的一切,在你走后,全部都半途而废了。 幸好,我们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 过了好一会儿,季逢月收到了沈望舒发送过来的音频文件,她戴着耳机,坐在车厢一侧的座位上,看着窗外的夜空,一遍又一遍地听她最喜欢的女孩清唱着前世最后她最讨厌的歌。 高速行驶的动车驶离了飘着雪花的地区,再没有厚重的乌云遮挡夜色,圆月悬挂在天幕之中,平等地将月光洒落在大地上。 透过车窗,月光又照在她身上了。
第68章 遗憾的过去 寒假时间过得很慢, 可也过得很快,沈望舒的母亲李洺决定在新年的时候和赵宽宁正式领证结婚,他们忙着提前做好招待亲友的各种准备, 还有结婚后出去旅行的事。 不过这些都不用沈望舒操心, 她被母亲勒令在家好好玩, 好好休息,沈望舒除了学习娱乐,更多时间都放在和季逢月的炒股投资上, 成果喜人。 她们每天都会在睡前打电话交谈,季逢月有很多事要忙, 她的母亲倒是很放心她做事的能力,带着她了解业务, 还在京市买房记在她名下。 不过就算是这样, 季逢月也记得早上的早安语音,还会和沈望舒分享一些遇到的事, 沈望舒自然也是同样, 而且她还肩负起监督季逢月每日按时作息的责任。 季逢月没有告诉沈望舒自己每天到底都在忙什么,只是像撒娇似的在电话里对她抱怨,沈望舒知道她不喜欢社交,在外面待久了,就会很累,想要休息恢复能量, 所以也纵容着她, 不介意和她煲电话粥。 每一次, 季逢月都会在电话的最后对沈望舒说“我很想你”, 还会说等回校见面后要抱着她不放,要每天都黏着她之类的话。 不知为何, 沈望舒渐渐的不再感到不安和难过了,她开始期待开学,期待那个人温暖的拥抱。 分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她开始明白这句话的真正意义。 在春节前,沈望舒的父亲沈铭寒终于回到香市,他是来参加前妻再婚宴席的,不过在这之前,他单独约沈望舒出来吃饭,也是为了和她谈论家事。 见面地点是酒店包厢,沈望舒一个人去的,这是沈铭寒的要求。沈望舒也不想和母亲一起去,她担心母亲会在父亲的冷淡态度下生气爆发,却也更不想让继父赵宽宁参与他们的家事。 沈望舒早已不记得这个时期她的父亲是何种模样,在她已经很浅淡的高中记忆中,父亲几乎是缺席的,只有在她还很小的时候,有和父亲愉快玩乐的印象。 他会让女儿坐在自己肩头,带着她逛街,在公园荡秋千,全家一起出游,共同旅行。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父母间的气氛越来越僵硬,父亲沈铭寒总是在外工作彻夜不归,母亲李洺对她的要求越来越严格,等升到高中,沈望舒离开家在学校寄宿,母亲也很少和她联系了。 沈望舒从来没有见过父母吵架,可她的家庭就这么破碎了。 前世沈望舒对父亲的印象,只有银行卡中越来越多的数字,时不时从国外各个地方寄回来的特产,以及最后父亲再婚时,他挽着妻子脸上幸福的表情。 就是因为受到父亲再婚的刺激,沈望舒才会在季逢月开车来接她时,对她说出未来要不要领证形婚的话。 她的父母都各自有了新的家庭,好像只有她还被困在过去。 不过现在看到年轻时的父亲,沈望舒已经不会再有感觉了,她会对母亲有怨怼,但对父亲,却不会有任何感受,他们只是有着血缘关系的,最熟悉的陌生人。 沈铭寒在她的人生中缺席了太多时间,沈望舒能找出来的和他有关的记忆,几乎是二十年前的事。 在酒店包厢中,沈望舒见到了比印象中年轻得多,和潇洒肆意的摄影师完全不同的父亲。沈铭寒穿着一身剪裁贴身的西装,脸上没有特意留的胡子,头发也打理得很好,十五年后的帅大叔现在看着还像是个三十岁左右,英俊又成熟的成功男性。 沈铭寒的长相是很好的,否则当年也不会在相亲现场让李洺一眼就拍板决定和他结婚。 工作学历双佳,长相身材优越,却沦落得只能被家人强迫去相亲,沈铭寒最大的缺陷就是性子淡漠,比沈望舒冷淡得多。 尽管在她的童年记忆中,沈铭寒也经常对她笑,可是后来,那样的记忆就像发黄的陈旧老照片,变得越来越模糊,终于被李洺的抱怨取代了。
84 首页 上一页 60 61 62 63 64 6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