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师尊最疼我了。”段奚颜笑着一下子扑进了闻司岐的怀里,目光则朝着那几个虎族和豹族看了过去,笑眯眯的神情像是笑里藏刀。 那几个虎族和豹族的妖修,背后瞬间浮起来一串冷气,总有种错觉,好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可再揉揉眼睛左右看看,又什么都没发现。 错觉,一定是错觉。 段奚颜满意地眯了眯眼睛,坐直了身子,乖乖巧巧低着头给闻司岐摸耳朵,一副听话无辜且人畜无害的样子。 就在这时,凤锦容轻轻咳嗽两声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道:“美人儿,当着别人的面呢,别玩得太开心了,给小美人儿留点面子。” 闻司岐摸狐狸耳朵的手微微一顿,环视左右,只见那些虎族和妖族的妖修都讪讪躲开了闻司岐的目光,不敢和她对视。 光天化日之下,直接动手玩儿徒弟的耳朵,好像看起来是有那么一点不正经。 闻司岐:“……”什么世道,现在段奚颜居然成小可怜了,她反而成了欺压段奚颜的人了。 明明是段奚颜主动勾引。 闻司岐想到这里,微微压下睫羽,和段奚颜四目相对。 那双棕褐色的凤眸眨了眨,睫毛像是小扇子一样忽闪忽闪的,一张明艳好看的脸,偏偏从上面看出无辜和真诚来。 怎么能是孽徒的错?狐狸耳朵可爱和孽徒有什么关系?闻司岐心一下子就软了,然后目光落在凤锦容身上,都怪这只鸟,那天晚上就误解她,现在又误解她。 她得把清誉捡回来,想到这里,闻司岐把手缩了回来,清了清嗓子缓声道:“近来修为进步不少,甚好。” 虎族和豹族的妖修缓缓松了一口气,就是说,闻尊主肯定是在做正事。 顺带着,一个个眼神都瞥了瞥凤锦容。 难怪妖皇大人不争气,没法博得闻尊主的放心,闻尊主是多么冰清玉洁,而妖皇大人……思想龌蹉…… 凤锦容抬眸就对上了一连串的鄙视目光,脑子瞬间就转不过来了,这……这又是怎么了?前面有红瑾公然叛逃,后面有虎族和豹族集体鄙视,最近她这个妖皇在妖界的威严连连受损。 弄不清楚情况的凤锦容气鼓鼓的,每个妖修都挨了她一个爆栗,然后垂眸听她训话:“一个个都看什么呢?不早点商量怎么抓红瑾,脑子都用在没用的地方了。” 虎族和豹族的修士可怜巴巴地交换了个眼神,垂头,不敢说话。 但是叽叽咕咕开始了识海传音。 “妖皇也没把脑子用在有用的地方啊。” “她刚才看得也挺起劲,自己还上去凑热闹呢。” “嘘嘘嘘,接下来我们就神识传音,妖皇听不到。” “嗯嗯嗯嗯嗯,我们都是为她着想,可惜她怎么这么不领情。” “呸呸呸,不帮她追闻尊主了。” “小狐狸一下子就顺眼了,妖皇,哼,活该她孤独终老。” 在人看不到的角度里,段奚颜的唇角轻轻扬起淡淡的弧度。看,刚才还齐心协力想要帮凤锦容挖墙脚呢,现在就内讧了——目的完美达到。 谷如阁说妖界难搞,其实一点都不难搞,大部分的妖修都是直脑筋,敢爱敢恨,有什么就说什么。 当然这是站在朋友的立场上,如果是敌人,虎族和豹族的妖修早就跳起来咬人了。 也真因为如此,红瑾的行为才让凤锦容不满,让整个妖界都为之不齿。 想获得首领族长的位置,那就靠自己的拳头去打,用自己的利齿去咬,踏着对方的鲜血上位,接受四方朝拜,勾结外人来祸害自己的族群算是什么本事。 行至距离山脉五里的地方,一行人就缓缓停住了脚步,山林之中隐隐有红雾弥漫出来,赫然是红蟒一族的自身携带的毒。 之前红瑾拼命隐藏红蟒族的行踪,现在她也知道凤锦容调兵遣将,调派了虎族和豹族过来,显然并不打算伪装了。 红瑾的实力不足为惧,但是她背后说不定就站了个谷如阁,无论如何还是小心一点好。 凤锦容和闻司岐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挥手道:“你们把整个山脉包围起来,看到有逃出来的红蟒就抓住,我、闻尊主和段奚颜三人进去即可。” 踏入雾气之中,就觉得全身似乎被蛇信子上的腥味包裹。闻司岐轻轻攥住段奚颜的手腕,然后把她拉到了自己身后:“老实点。” “师尊……”段奚颜有些委屈,分明她现在比闻司岐的实力也低不到哪儿去,还是被当做小孩子看待。 闻司岐在这种时候却不会心软,抬眸盯着她轻声道:“嗯?” 段奚颜马上点头道:“我会乖的。”不过她的眼神却骨碌碌左右转着。 要找机会让闻司岐意识到她不是小孩子了,她想要和闻司岐并肩,而不是被闻司岐这么一直护在身后。 一脚踏出去,天地之间为之一肃,只剩下手里牵着的段奚颜,就连身侧的凤锦容都不见踪迹了。 闻司岐缓缓蹙了蹙眉,抬眸看上半空之中若有若无的红色雾气:“是阵法,谷如阁让红蟒族把天赋之毒和阵法结合起来了。” “班门弄斧,在我面前玩儿阵法。”段奚颜轻哼了一声,主动上前一步,然后整个人缓缓僵住。 就在她的正前方,一座小小的茅屋若隐若现,衣衫简陋的小丫头从山林里面跑出来,往小屋里面跑:“娘亲,我找到蜂蜜了,你喝了蜜糖水,病肯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茅屋里,一个妇人坐在床榻边,面容憔悴,手里却停不住在缝缝补补,只有把手边的活做完,才能换来一些米粮,让孩子吃饱饭。 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进来,把手里的蜜糖小心翼翼兑了温水,然后捧到床边:“娘亲,尝一口。” 妇人笑着,只是轻轻抿了口一口,然后就递了回去:“颜颜也喝一口。” “不要,我又没有生病。”段奚颜摇了摇头,之前她还会用蜂蜜捉弄人,但是这个季节的蜂蜜不好找,她被蜜蜂蛰了好几个包才找到这么点。 之前,若不是拿着蜂蜜去捉弄人就好了,小小的姑娘,眼睛里满都是自责。 “娘亲知道,颜颜虽然调皮了一些,但是也是为了保护娘亲对不对?”妇人像是懂了她的想法,笑着把她揽入怀里,“这些日子来,说流言蜚语的人都少了,多亏了颜颜。” 说完,她笑着点了点段奚颜的鼻尖,缓缓道:“等到娘亲把这些衣服补完,就有钱了,下个月颜颜的生辰,我给颜颜做长寿面吃好不好?” 可是,没等到她下个生辰,娘亲就走了。现祝福 段奚颜握着闻司岐的手微微收紧,她不知道,为什么这阵法里能看到她的过往。 红蟒族虽然可以窥探人的记忆,但是她是大乘期的修士,窥探出来的应该是模糊不清的才对,就像之前欺骗她的假师尊,是根据模模糊糊的窥探模仿出来,一点都不像。 可眼前的情景太清晰了,和她记忆之中没有任何偏差,就像是完全从她记忆之中搬出来的一样。 “颜颜。” “颜颜。” “是娘亲啊。” 眼前的茅屋轰然消散,只剩下一根接天连地的木桩,木桩之上缠着锁链,一个妇人的残破虚影被捆绑在木桩之上,眼眸紧紧闭着,鬓发散乱,气息奄奄。 闻司岐的眸子微微收紧,是人的精魄,和红蟒族天赋契合的阵法并不是谷如阁最终的杀手锏,他不知从什么地方获得了段奚颜娘亲未消散的精魄。 若是破阵,精魄灰飞烟灭。若是不破阵,凤锦容被困在阵法之中,修真界发动对红月关的总攻,整个妖界将群龙无首。 闻司岐静静站在段奚颜身边,没有说话。 她的孽徒,虽然看上去大大咧咧,永远都是打不倒的阳光灿烂的样子,可小时候和娘亲过的那段日子,永远都是她心里最柔软的一段记忆。 再强大的人也会有弱点,再乐观积极的人心里可能都会藏着一个不敢触碰的禁地。这一瞬间,她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段奚颜。 好像所有的话在这一瞬间都显得有些苍白无力了。 耳畔忽然传来段奚颜浅浅的声音:“师尊,娘亲走的那一天,我就没有亲人了。父皇、兄弟姐妹,他们和我有血缘关系,但是从来没有在乎过我,对我要么是利用,要么是看不起的冷嘲热讽,也不算是我的亲人。在遇到师尊之前,我是孤孤单单一个人活下来的。” “她虽然是个没什么能力,还被人蒙骗了的弱女子,但是拼尽了一切对我好,我小时候虽然贫穷,却从来不觉得自己苦,至少有娘亲在身边。” “她早就不爱那个骗过她的男人了,但是她依旧爱我,从来不把我当做是累赘。” 段奚颜像是说了良久,最终悠悠吐了口气,缓缓道:“师尊,送娘亲走吧,她在这里,也不开心。” 她松开了握着闻司岐的手,上前两步,静静地盯着木桩上的精魄看了片刻,然后一道道紫金色的灵力丝线从她的指尖流淌出来,然后缓缓交织成为繁复的图纹。 刚才,她也不完全是在回忆往事,她已经在默默探查整个法阵的模样,并且在心中勾勒出来了破阵之法。 图纹瞬间放大,在整个法阵之中旋转着,然后朝着最中央的木桩覆盖过去,那里就是阵眼,只要毁了阵眼,这个阵法就会破灭。 紫金色的灵力上腾起熊熊的火焰,把周围的红雾焚烧殆尽,而且,也会把整个木桩焚烧殆尽。 段奚颜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整个图纹抽走了她全身的灵力,这个阵法到底是谷如阁为了困住凤锦容和闻司岐的精心布置,并没有那么容易就能破开。 若不是这段时间她的修为有所进益,恐怕是看得穿法阵的阵纹,最后也只能有心无力。 就在这时,一抹月白色忽然出现在法阵的正中央,闻司岐手中的青霜剑铮铮作响,她的眸子紧紧盯着紫金色图纹和木桩,一瞬间,只有那一瞬间她才有机会。 “师尊。”段奚颜的脑子轰然一片空白,那是她自己勾画出来的图纹,和法阵接触的瞬间,会引起整个法阵的混乱,闻司岐所处的地方就是灵力风暴的核心,需要抗住整个法阵破损时候的冲击。 闻司岐现在完全没听到段奚颜的声音,她的全副心神都在阵法最中心的木桩上,就在紫金色的图纹接触到木桩的瞬间,闻司岐的眼睛微微一亮,就是这个时候。 手中的剑横劈而出,和紫金色的图纹同时落在了木桩上的锁链上,同时闻司岐抬手收起那一道被释放下来的精魄,护在剑气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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