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没有再娶,于是垂暮之年身侧没有一个亲人,曲梁听到这段往事时也不禁猜想他去世后家业该如何处理。 前段时间有消息冒出来说是余家那位老人找到了他的孙女,就是那位被拐跑的小姐生下的女儿,已经验过DNA确定了亲属关系,余家后继有人。曲梁还小小打听过一下,不过余家把那位大小姐的信息保护得很好,她什么都没打听出来。 现在,苏翘告诉她,花梦曦就是那位余家大小姐。 曲梁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喂?”电话很快就被接了起来,传出苏翘又颓又丧又虚又哑的声音,可以想象这人一宿没睡。 “你昨天没出什么事吧?”曲梁委婉地问道。 主要是之前苏翘就被花梦曦拿捏得死死的,如今家世地位都逆转了,曲梁真怕苏翘当晚就被花梦曦拖走吃干抹净。 “没事啊,”苏翘道,“就是看着花梦曦在我身边坐了一个多小时,一群京城的少爷小姐争先恐后给她敬酒和她套近乎,我堂哥说很厉害的谁谁谁也全程给她捧着。” 苏翘的语气飘飘忽忽的,好像下一秒就能升天。 “曲梁,我感觉我要完蛋了,她一定还在计较我以前欺负了她的事!”苏翘的声音竟然隐隐透出一股绝望到尽头后的平静来。 曲梁问她:“何出此言呢?” “她昨天一直坐在我边上,想跑我都不能跑,她一定是在恐吓我吧!”苏翘笃定道,“她昨天还非要送我回酒店,一路送到房间门前,记下门牌号说会再来找我的,她这就是在恐吓我!” 曲梁:“……你说的对。” 她快笑死了。 “说起来,”曲梁突然间意识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你当初到底为什么欺负她啊?” 苏翘陷入了茫然。 “对啊,为什么呢?”苏翘半点也想不起来了。 她好像是出于什么确定的目的才去欺负花梦曦的,可是……那个目的,为什么她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直到电话挂断,曲梁也没有听到这个问题的回答。 她想了想后立刻订了当天去京城的机票,毕竟苏翘这人傻乎乎的,她还是多看着点好。 好吧,她其实就是想近距离看热闹。 对曲梁来说,这也就当是提前熟悉一下大学环境了,她和苏翘大学虽然不是同一所,但报考的都是京城的大学。 赶巧了,花梦曦也一样。 刚到没几天,曲梁就被苏翘邀请去京郊泡温泉,曲梁到后发现花梦曦居然也在。趁着花梦曦去换衣服,在曲梁的逼问下,苏翘终于老老实实承认其实是花梦曦先邀请的她,但是她一个人不敢去,就又拖上了曲梁。 曲梁说你可真是我的好朋友。 这期间,她也从苏翘那里得知了更多有关花梦曦的事。 原来花梦曦是在高三的那个寒假认的亲,余老爷子多年寻找爱女未果,年岁又渐长,身体各种毛病都冒了出来。估计是心灰意冷,又觉得没有几天好活了,就遣开下属在全国各地走走,死在哪算哪。 他在走到申城的时候晕倒了,正在除夕与新年的交界之时。 打工回家的花梦曦正好看到,忙把老人送去了医院,还照顾了人一晚上。余老爷子醒后发现花梦曦和他的妻子长得非常像,也许是亲人之间的感应,让他莫名觉得花梦曦和自己一定有着血缘关系。不过当时他没有声张,而是偷偷留下了花梦曦的一根头发,直到鉴定结果出来以后才带着报告去找的花梦曦。 花梦曦自此回归余家。 不过老人的女儿还是没有找到,花梦曦是弃婴,她同样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在哪里。回到余家后花梦曦也没有改姓,而是继续沿用了收养她的那位奶奶的姓氏,后来奶奶也被接到了京城妥善照顾。 之所以花梦曦让余家暂时保密她的身份,是因为高三也就剩下一个学期了,她寒窗苦读这么多年想要好好为自己的高中生涯画上句点,不对外透露纯粹是不想招来麻烦,影响她参加高考。 苏翘说完后,她和曲梁齐齐陷入了沉默。 不管怎么样,身边的普通同学突然变成首富孙女这件事情真的很难让人接受啊,这个世界也太魔幻了吧! 等到花梦曦换好浴衣出来,曲梁和苏翘默契地没有提她们刚刚谈了什么事情。眼看苏翘又被花梦曦逮着了,曲梁赶紧溜过去换衣服。 曲梁发誓她不是故意偷听她们谈话的。 实在是因为她第一次来这里,对路况很不熟悉,半天也没找到换衣间在哪,发现自己又走错了地方,一拐弯就不小心就听到了她们说话。 墙角摆着一只白瓷瓶,斜插三两花枝,曲梁透过稀疏花影,看到了两个快要交叠在一起的身影。 曲梁连忙错开眼去,画面虽然看不到了,但声音依旧传到耳中。 “就这么害怕我,不带个伙伴还不敢过来?” “你胡说,才没有,我就是想着人多些热闹。”光听声音曲梁都能想象出苏翘是怎么死鸭子嘴硬的。 过了一会儿。 花梦曦问她:“汉秋月出来后,为什么把我的联系方式拉黑了?” “……你难道猜不出为什么吗?” “那我现在做的这些事情,你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 “苏翘,别装傻。” 曲梁没有再听下去了。 谢天谢地,她终于找到了换衣间在哪。换完衣服出来后,她立刻找到服务生另开了一个私汤。 神经病,她只是喜欢看热闹,才不想在这两个不清不楚的人中间当电灯泡。 对于苏翘半年不到就被花梦曦追到了这件事,曲梁没有多少意外,苏翘这人意志本来就没坚定到哪里去,半推半就就从了,她和花梦曦能发展到这份上,勉强也算得上是双方共同努力的成果。 曲梁没怎么在意这两人后来是怎么恩恩爱爱的,她反而时不时会想起苏翘和花梦曦的开头,这两人会关联到一起,全在于高三那一年,苏翘无缘无故去为难一个转校生,还没有一次成功的,最后倒霉的永远是自己。曲梁实在想不明白是什么动力驱使着苏翘,让她坚持不懈地做着“欺负”花梦曦的事。 而且她最开始好像也有给苏翘出谋划策过。 曲梁意识到自己的记忆有些模糊了。 回忆暂且结束,时间回到校庆上,曲梁冷不丁发问:“苏翘,你当年为什么要欺负花梦曦?” 苏翘瞪了她一眼:“曲梁你有病吧,好端端地突然翻旧账。” 而且她有成功过吗?明明后面都是花梦曦在欺负她。 “当我没说。”曲梁移开视线。 苏翘完全不记得了。 没过多久,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花梦曦的发言结束了。 宛若雷动的掌声中,苏翘想要跟曲梁说话,不得不凑近一些,还得抬高声音:“喂,曲梁,今天晚上去聚个餐吧,棠安和陈文止难得回一趟国。” “行啊。”曲梁应道。 她、苏翘、棠安与陈文止这四个人打小相识,高中毕业后棠安出国去学艺术,这会儿已经是个国际上小有名气的画家,陈文止则是有着一颗高中时没咋看出来的科研心,明明在生意上和苏翘是一对卧龙凤雏,看财报像是要她命,结果科研搞得风生水起,现在反成了她们中间文化水平最高的人。 她们这几个人,当初到底是怎么凑到一起的? 她和苏翘从小认识倒不意外,她们之间其实是有一点血缘关系的,但棠安和陈文止就怪了,至少曲梁家里和她们八竿子打不着。 她们聚在一起,总该有一个媒介吧。 可偏偏那个媒介是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曲梁又问道:“去哪聚?” 苏翘道:“汉秋月吧。” 汉秋月。 她们高考结束后庆祝毕业的庆祝会也是在汉秋月举办的,那次牵头的还是,还是…… 曲梁不确定地想,是我吗? 曲梁还记得那回庆祝会邀请了哪些人,这些人里面有可能牵头的只会是自己吧,总不可能是当时还没要摊牌身份的花梦曦。 曲梁正想要问问苏翘,苏翘却被人拉了一下,直接落进那人怀里。 不知什么时候走过的人不满道:“有家室的人了,不要和别的女人凑这么近。” 苏翘又像报复又像玩闹地轻轻戳了一下花梦曦的腰:“真算起来曲梁还得叫我一声表姐呢。” 曲梁拒绝这个说法。 苏翘这人哪里显得比她大啊。现在有时候还会流露出一副小孩子的模样,可见真的被花梦曦保护得很好。 曲梁知道这两个人一旦凑在一起一定要腻歪好一阵,就不想在这里待了,留下一句她去找棠安和陈文止说说聚餐的事,就匆匆离开了大礼堂。 另一位杰出校友上场,讲话还在继续,但曲梁已经偷偷摸摸溜掉了。一出大礼堂她顿时松了口气。 虽然已经毕业十年了,但她还是讨厌这种听领导说话的感觉。 当了画家以后生性愈发自由讨厌束缚的棠安,自然也是不会乖乖待在礼堂的。 曲梁寻着记忆拐上了一条小道。虽然她的手机里面仍存着庞德尔的地图,但她还是想试试能不能自己走到。 曲梁成功看到了记忆里的紫藤长廊。 长廊重新修筑过几回,不过整体上和记忆中的没什么差别。紫藤花同样开得正盛,在庞德尔花费了重金的栽培下,一年四季都可以是紫藤的花期。 曲梁看到了坐在紫藤下聊天的人。 读书的时候她们也是这样,遇上自由活动课不爱参加社团活动,也不想留在教室里自习,就会寻一个清静地方说话。而那个清静地方,往往就是眼前的这条紫藤长廊。 “你是……刚从巴黎回来的?我记得你这个月你在那里好像有画展。” “可不是,刚结束画展就飞回国了,一下飞机又马不停蹄赶来参加校庆,我都没怎么睡过觉,困死我了……你又是从哪里回来的?” “南极,昨天我还在和企鹅玩。” “喂!”曲梁抬高声音喊了她俩一声。 一分钟后,她就坐到了这两人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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