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和我爸单独聊。” 江早早几乎没有力气,虚软的喊了声:“喂,爸爸。” 穆榆退出病房,裴宝辞不太放心的往里看了眼,跟着走出病房。 两人同时陷入沉默。 裴宝辞沉默的低着头看地面。 穆榆搂住裴宝辞的肩膀,“你别担心,她爸妈不管她,还有我。” 裴宝辞没有说话,静静的歪着头,靠在她肩膀上。 “你们不要说了!” “对!我就是在外面和男的乱搞!对,对,你说的都对!” “随你们!爱来不来!” “对对对!我让你丢脸!我活该痛死!” 病房内传来江早早崩溃怒吼声,裴宝辞倏然冲进病房,电话已经被江早早给挂断了。 裴宝辞蠕动嘴唇,不知所措喊一声:“早早……” 江早早狼狈的别开眼,眼眶极红的看向窗外,哽着脖子说:“他们不来。” “没事的,你还有我们。” 裴宝辞上前来,握住江早早的手,“你不要害怕。” 江早早睫毛颤了颤,转过头,含泪看裴宝辞,笑了笑。 穆榆垂眼将一切尽收眼底,沉闷的堵在胸口。 医生了解江早早家里情况后,不免骂了两句她父母,然后翻翻病例,看看江早早年龄,朝裴宝辞说:“你不能代替她家里人签字,不过她本人已经成年,可以自己签。” 末了,医生看着她,又想起病房内的小姑娘,叹了口气,“叫家里人来是想着你们还小,这些事…… 唉,先这样吧,我会尽早给她安排手术。” 裴宝辞愣了愣,木木点头:“谢谢医生。” 手术被安排在第二天早上,当晚穆榆陪着裴宝辞守夜。 一整天下来,打了止痛针,江早早缓过那痛劲儿后,一直沉默地看向窗外。 裴宝辞急啊,早知道能自己签字,就不打那通电话影响早早了!裴宝辞围着江早早嘘寒问暖,絮叨个不停。 穆榆不下去了,拽着人的胳膊往外走。 长长的走廊上人并不少。 穆榆伸手捧住裴宝辞的脸颊,劝她:“她现在身体不舒服,你不要着急哄她,让她自己缓过来。” 裴宝辞抿紧嘴,“……我就是看她情绪很不对劲,不做点什么,我心里慌。” 穆榆摸摸她脑袋,“我知道,但你要给她留点空间。” 裴宝辞情绪低落地点头。 .深夜,多人病房里没多余的床位给裴宝辞和穆榆睡,两人一同趴在江早早床边,打算将就一晚。 睡到半夜,裴宝辞被尿憋醒了,迷迷糊糊去上了趟洗手间,摸黑回到病床边,准备给江早早掖被子,结果她发现触感不太对劲。 裴宝辞打开手机手电筒,往床上一照,拱起来的被子里是枕头。 顿时,裴宝辞全身血液冻僵了。 裴宝辞着急地摇醒穆榆,慌得六神无主,喃喃一声“早早不见了”转身往外跑。 穆榆瞬间清醒,起身跟上裴宝辞。 值班护士值班时间熬太久,人正打瞌睡,听俩小姑娘说病人不见了,慌了。 找遍整座医院,都没找着江早早。 调了监控一查,江早早就裹了件大衣,然后出了医院。 裴宝辞眼眶酸胀,泪水像断了线似的往下掉,穆榆自责地看着悄无声息流泪的裴宝辞。 “抱歉,我不该阻止你哄她。” 穆榆握着手机,准备拨通报警电话,“她从这出去接近三小时,身无分文走不远,我们先报警,然后在附近开车找人。” 裴宝辞失魂落魄地点点头。 穆榆正要报警,裴宝辞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两声。 裴宝辞迅速接通:“江早早,你在哪!” 穆榆片刻犹豫,没继续拨,等她俩通话。 “宝辞。” 电话那端风很大,传来江早早的崩溃的哭声,“宝辞我不想活了,我爸妈真的好没意思,我恨死他们了!我死了他们就高兴了!我想着就这么跳河死了算了,可我想了好久,还是想跟你道个别,宝辞,我活着真的好累,我看不到我的未来,这个世界一点意思都没有,我真的不想活了,宝辞,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嘟嘟嘟——甚至,裴宝辞听见了那声扑通坠河声。 裴宝辞情绪太过激动,呼吸越来越困难,两腿发软,倏然倒地晕了过去。
第44章 穆榆眼疾手快接住裴宝辞。 裴宝辞缓过忽来的眩晕感,抓住穆榆的胳膊,站稳身形,江早早的哭声在她脑海不停地回荡,让她全身骤冷。 穆榆搂紧裴宝辞,拨通报警电话。 深更半夜,民警扩散人手搜寻附近的河道,穆榆载着裴宝辞,按导航路线行驶找人。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裴宝辞站在桥上,看着平静的河面,穆榆回过头,刚和民警通完话,他们那边也没找着人。 人跳下去了,还不清楚是哪条河,找着人的几率太低了。 穆榆看着一语不发掉眼泪的裴宝辞,心绪沉闷,默默地抱着她。 裴宝辞受到太大的刺激,整个人木着,泪腺失禁般泪水落下。 嗡嗡嗡。 搭在裴宝辞背脊,轻拍安抚的手撤离,穆榆垂眼看来电显示,是克雅。 手机左上角的显示的时间是凌晨三点,平时这个点,克雅喝酒喝嗨了,就会打电话给她叫她出去玩。 穆榆没心思应付陆克雅,挂断电话。 嗡嗡嗡!裴宝辞抬手擦脸,往车的方向走,“你接吧。” 穆榆接通电话,陆克雅着急的声音传出话筒,“你怎么才接电话?!” 穆榆看着裴宝辞的背影,跟上她,打算扩散寻找范围,简言道:“有事。” “你赶快叫上裴宝辞过来,我真的服了,你猜我回家的路上遇见谁了?我居然看见咳,阿嚏,咳咳咳咳!” 陆克雅一连串咳嗽,大大打了个喷嚏,“我天我现在是又冷又热。” “带上宝辞?” 穆榆扭头,目露疑惑看向裴宝辞。 “咳咳咳真受不了,咳咳咳咳完了我要感冒了。” 陆克雅说,“江早早啊!我回家路上,瞅见一个女的坐在河边,大半夜的,我没看清人脸,就觉着那人怪怪的,然后停车观察了一下,看她打了通电话不知道说了什么就跳河了!” “我一听声音,它喵的,这人居然是江早早!” 陆克雅吓得一骨碌跟着跳下去,得亏她眼力尖,抓住人往上游。 “江早早?” 穆榆坐正身体,看了眼裴宝辞后,启动车子,快速问:“你们在哪?” 裴宝辞一听见江早早的名字,脑弦剧震,颤眸扭头。 “诶?你在外面啊?” 陆克雅有些惊讶。 “我们在找她。” 穆榆沉声道,“裴宝辞快急疯了。” “这样啊,我们在华康医院,主要是我把她从水里捞起来,她醒来后,忒不对劲,一直迷迷糊糊喊疼,我看她下面一直流血吓死我了!我找了家离这最近的医院,你快带她过来,医生说她黄铜体破了,必须马上做手术。” 穆榆:“我们马上来。” “早早有消息了?” 裴宝辞蠕动嘴唇,怀揣期翼问。 穆榆启动车子调转方向,驶向华康医院的方向,点头:“克雅把人捞起了,这会正在做手术。” 裴宝辞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穆榆拨通民警号码,给他们说声找着人了,感谢他们一番,简单说了两句后,便挂了电话,夜间车流量少,穆榆很快驶到华康医院大门,市中心距华康医院最快也要二十分钟的路程。 江早早竟然徒步走了那么远,找了条那么远的河道,是铁了心想不开。 想到这,裴宝辞的心脏窒痛到难以呼吸,她大步跑进医院,直奔陆克雅报的地址,按电梯乘三楼,大步跑向妇科区。 陆克雅一人守着手术室门口,瞧见人来了,撑着疲乏滚烫的身体,掩嘴咳了两声:“你们总算来了,本来想去换身衣服,又担心半路手术有什么问题医生找不着家属。” 等裴宝辞走近了,陆克雅才发现裴宝辞这状态,好好一对杏眼,差点哭肿了。 陆克雅目露犹豫:“呃你这……” 陆克雅还没说完,便见裴宝辞后退两步,朝她九十度鞠躬。 裴宝辞眼中蓄满泪,哽咽道:“谢谢,真的很感谢你。” 陆克雅有些不自在,伸手阻止她:“哎唷没必要,是个人我都会救,阿嚏,咳咳咳。” 裴宝辞看陆克雅脸上那不自然的红,关心道:“你还好吗?” “不好。” 陆克雅摇头,她感觉自己的头越来越痛,任谁在零下五度跳河救人,又湿着身干挨半个多小时,铁打的身体都扛不住,“我去买个感冒药,肯定烧了。” “谢谢啊。” 裴宝辞眼眶红了红,“真的很感激你。” “没事。” 穆榆上楼来,看见陆克雅一身湿,皱皱眉,把外套脱了披她身上,“怎么不去换身干爽的衣服?” “这没人守着,走不开呗。” 陆克雅咳嗽。 裴宝辞:“穆榆,你带她去买药,顺道让医生给她量量体温,别搞成高烧了。” “不用,你俩在这守着吧。” 陆克雅看裴宝辞那样儿,“我自个儿去就得了。” 裴宝辞摇摇头:“穆榆陪你。” 陆克雅没犟过她俩,穆榆带她去急诊室找医生,人给烧到39度了。 陆克雅顺道也输液了。 穆榆守着熟睡中的陆克雅,低头发消息问裴宝辞江早早的情况。 裴宝辞守了大半夜,医生才从手术室里出来,裴宝辞混混沌沌的脑子清醒了些,噌地一下坐直身体,起身跑上去,“医生,我朋友的手术怎么样了?” “手术很成功,术后记得好好休息。” 医生说着,末了,补充了句,“记得照顾病人心情啊。” 裴宝辞陡地松了口气,整个人松懈下来,回复穆榆:“早早没事,”.翌日,天微微亮。 江早早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白色天花板,以及趴在她床边的裴宝辞。 江早早怔忡片刻,若不是环境变了,她差点以为昨天的跳河是场梦。 自杀的冲动没了,剩下的便全是心有余悸。 想死的时候是真的想死,可水漫过她整个人时,脑海唰地闪过许多美好的时光。 她还年轻,她还没看够玩够这个世界。 反悔就在一瞬,她会游泳,挥着胳膊往上游,但下腹忽然的剧痛让她吃痛张嘴,呛着了。 那时候她差点以为自己完蛋了,直到有个抓住了她…… 江早早抬眸,扫视整个病房,这是单人病房,比市医院的多人病房环境条件好很多,有些肉疼,这应该很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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