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都不怨的人,她怨了又有何用。 翌日,江鸢神清气爽的去大理寺旁听月娘重审一案,此案压了整整两年,如今旧案新审,城里很多老百姓都来了。 江鸢没穿官袍,一袭青衣落身,长发用发带束起,站在人群里秀气的显眼。 姚星云从人群另一侧摸了过来,他挤到江鸢身边,刚想开口问她点什么,没想到一转头竟被她这身打扮惊艳到了。 她这身青衣并不华丽金贵,做工也很是粗糙朴素,领口处甚至还有线头。 但穿着江鸢身上,不仅合身,还合人,干净的眉眼不施粉黛,笑起来唇角弯弯,腰间飘荡的几丝流苏,看起来颇有些许风流倜傥的风韵。 她倒,挺好看的,不过是个A。 姚星云瞬间没了兴趣。
第11章 姚星云架起胳膊,望着前堂替她抱怨道:“月娘一案,我怎么觉得是韩云墨这厮摆了你一道?明明他们都在暗中调查,却非说文大人因公外出,此案搁置了。” “嗯?您看出来了。”江鸢开他玩笑。 姚星云愣住,双目圆睁,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江鸢:“不是,你知道啊?那你知道还跟着瞎掺和什么,被他们当猴一样耍,要是我,早上去把韩云墨打趴下了。” 韩云墨此刻身着官袍整衣危坐在高堂之上,看起来风度翩翩,峨眉星目,十分俊秀,招的前来旁听的姑娘公子们尖叫连连,若不是有府衙的人拦着,恐怕他们现在就冲进去,把韩云墨抓回家当压寨丈夫了。 其实刚开始知道的时候,江鸢是生气的,她来来回回忙了这么久,结果却是他们已经调查过的,这韩云墨无非是想来看她笑话罢了,不过转念一想,能救出这么多孩子也不错,而且不仅月娘的孩子找到了,就连那晚面摊邻居刘娘家的孩子也找到了。 更重要的是,断了太后杀自己的念头。 这可比月娘一案重要。 江鸢回他道:“我也是昨日才知道的,而且知道的时候,文大人已经决定旧案重审了,我只能听令办事。再说,案子查明白不就行了,我们两个也不用被举报。” “不行!”姚星云火气大的很,他怒狠狠的说:“小爷替你气不过,我看这韩云墨就是无事生非,小爷不教训教训他,他就不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 江鸢连忙拦他:“别别,不至于。” 真不至于。 姚星云脾气上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他推开江鸢的手,气冲冲道:“江鸢,这事你别管,小爷我今天晚上就找个麻袋把他套起来,吊在房梁上爆锤一顿!” 姚星云这火爆的脾气,江鸢之前体会过,所以她还真挺怕姚星云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惹到不该惹的人,于是便和他分析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你先别激动,这文大人是太后一手提拔上来的大理寺卿,而韩云墨是文大人一手带出来的,他们两个和太后关系匪浅,你这时候去招惹他,不是给你爹添麻烦吗?所以别激动,没多大点事。” “我管他……”姚星云刚想赤着脸反驳,没想到说一半,突然戛然而止,声音小了下来:“太后,亲自提拔的吗?” 江鸢认真的点点头:“嗯,亲自提拔的。” 昨日在永安殿见到文慧元和韩云墨,江鸢心里猛地打了个咯噔,她没想到月娘一事,竟有太后在背后推波助澜,而且看殿上三人交谈的模样,明显不是敌对方,于是她回到长平王府后,特意去打听了一番。 这文慧元是顺乐元年的文状元,先皇生前就被太后举荐为大理寺卿,先皇之所以答应,也是文慧元的确有才干。 她曾在四年内连破几桩大案,有次顺藤摸瓜抓捕了一名三品朝廷官员,按照大梁王朝律例,五品以上的官员,需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个衙门三堂会审,结果证据确凿,那人都没有等到秋后,直接当场问斩,百姓们纷纷拍手称快。 哎,要是这么说来,先皇虽然没有治国之才,但倒挺会知人善用的。 “威……武。” “威……武。” “威……武。” 堂审开始,前来旁听的老百姓立刻安静,不再议论纷纷。 文慧元身着绯红官袍,威严庄重从后堂走出来,韩云墨和堂上一众官员挥着长袖起身,弯腰作揖行礼。 她坐下,拿起惊堂木重重拍在桌面:“升堂,带月娘。” 江鸢视线往一侧转了转,看到月娘手上戴着枷锁,被两名衙役带到了大堂,相比那日在右治狱见到的月娘,今日的月娘看起来似乎更有生机,人也柔和许多。 月娘跪下:“民妇见过大人。” 文慧元:“起身。” 月娘叩谢:“谢大人。” 随后衙役又押上来两名嫌犯,手上戴着厚重的枷锁,他们应该就是闯进张家的生口牙子,也是杀害张生和月娘婆婆的凶手。 文慧元问道:“你们可承认,是你们杀了张生和月娘婆婆?” 两人跪在地上,脑袋低着不敢抬起来,回答的声音也甚是心虚:“承,承认,月娘丈夫和月娘婆婆是我们杀的。” 啪,文慧元拍了下惊堂木,语气加重:“你们为何杀此二人?” 其中一人回道:“两年前,大概是二月初三吧,月娘婆婆找到我们,说要把自己孙女卖了,按照市场上的成交价,我们给了她半锭银子,约定二月初五带走孩子。没想到当天有事耽搁了,我们等到二月初七才去,那天输了不少钱,心里有气,所以早上我们喝了点酒,到月娘家直接踹了开门,走进院里嚷嚷着要带走孩子。那会儿月娘好像在做饭,她听到声音出来,手里拿着一把切菜的刀,我们,我们见月娘长得好看,酒色冲头,就朝月娘扑了去。” 月娘在一旁听着,眼角泛起了泪光。 堂上的声音还在继续:“月娘反抗的很激烈,还扇了我一巴掌,我一生气,抓着月娘的手腕把她甩在了地上,她手中的刀落在了脚边。就这会儿,张生从东屋里出来去扶月娘,还把我推到了,我刚好摔倒在菜刀旁边,当时看到,也没多想,捡起刀,和他一起把张生按在门上,一刀捅死了他。随后张生婆婆又从西屋出来,嚷嚷着要报官,我们害怕,又过去杀了她婆婆。” “畜生啊,简直畜生不如!” “什么狗东西!” 堂外站着的百姓气的破口大骂。 “原本我们也想杀了月娘的,没想到,她女儿从屋里走了出来,哭的很大声,我们怕招来人,又怕回去不好交差,所以抢先月娘一步跑走了孩子,威胁她说,如果她敢说出去,就把她女儿杀了。离开后回到城西,我们两个怕被官府查到,所以和老大一商量,当天便带着孩子去了襄阳,把她给卖,卖了。” 他们说完,月娘瘫软在地上,已经哭成了泪人。 两人认罪,主簿拿了供词过来让两人签字画押,按照大梁王朝律例,他们故杀张生和玉娘婆婆,又拐卖人口,两罪并罚,情形严重,处死罪,秋后问斩。 月娘无罪当场释放。 此案一经宣判,所有百姓站在门口欢呼,纷纷称赞文大人真是个好官啊,同时也为月娘洗脱冤屈感到高兴。 堂审结束后,百姓们各自散了,江鸢和姚星云走了进去,不过和他们两个一起进去的,还有一位身着白衣的女子。 “文大人,韩大人。” 江鸢拱手作揖。 姚星云看不起韩云墨,没搭理他,“文大人。” “文大人。”身后那人说着突然跪下,不停的磕头,“谢谢您,谢谢您。” 江鸢和姚星云都不知道身后何时跟进来了一个人,被这情形吓的一愣。 文慧元迈步过去扶起她,江鸢顺势仔细看了两眼,觉得这人甚是脸熟,仔细一看,她恍然大悟,此人不正是月娘口中的情人,织染署的织染署令张念芙吗? “起来吧。”文慧元将她扶起,“以后你和月娘孩子便可以团聚了。” 张念芙用衣袖摸着眼角的泪水:“哎。” 说话间,月娘换了身素净的衣服,抱着女儿从里面出来,走到众人面前,感激涕零的朝文慧元跪下:“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文慧元又赶紧把她扶起来,“这是本官应当做的,起来吧。” 月娘站起身子,张念芙走到月娘跟前,抬手轻轻护在她的腰后,深情款款道:“阿月,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们娘两,绝对不会再让你们受任何的苦楚和伤害。” 月娘点点头,把孩子交给她,然后转身突然走到江鸢面前,向她作了一揖,说道:“大人,可否将婆婆的长命锁还我?” 江鸢抬手,将放在袖口中的长命锁拿出来,双手交还:“今日前来,正是想交还长命锁。” “谢谢。”月娘收入捂在胸口。 文慧元和韩云墨看向月娘手中那长命锁,眼神透露着同样的疑惑。 张念芙方才只顾着想月娘,这会儿才看到江鸢,并且认出了她:“江大人,您,您不是朝请郎吗?怎么会来大理寺?” 江鸢摆摆手,笑道:“太后派过来给大理寺这些大人打下手,没多大点事。” “哦哦。”张念芙没多问。 随后她们一家人抱着孩子离开了大理寺。 月娘案虽然结束了,但是那些生口牙子还未处理,文慧元吩咐韩云墨:“生口牙子那边早些处理结案,给太后一个交代。” 韩云墨恭敬道:“下官明白。” 文慧元离开这一月,堆积了许多公务,吩咐完便转身走了。 堂上只剩下他们三人留着。 “呼。”江鸢伸了伸胳膊。 如今月娘案结束了,太后最近也不追杀自己的了,她今天晚上得找个地方放松放松,喝口小酒,听个小曲,就当去灾了。 不过先皇国丧,都城哪里好玩呢? 江鸢正想着,韩云墨不知脑子突然抽了哪根筋,竟然一掌朝她打过来,江鸢来不及闪躲,左肩硬生生挨了这一掌。 咚,她整个人背朝地摔下去,胳膊狠狠撞在后面的柱子上,震到心口,五脏六腑似是要裂开了一样。
第12章 “韩云墨,你疯了!” 姚星云反应过来,脱口而出就骂他,继而转身单膝蹲下,扶住躺在地上的江鸢:“不是,你傻子啊,怎么不躲开?” 江鸢忍着左肩钻心的痛,给了姚星云一个白痴的眼神,声音虚弱道:“我哪知道他会突然动手,再说,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我躲的了他吗?” 其实她江鸳是真的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在快要倒地的时候,急忙运了力,才不至于摔撞的更惨,不过这胳膊却是脱了臼。 韩云墨收掌背在身后,眸色收紧,难道那晚的黑衣人不是她? 姚星云也是个习武之人,抬手摸了摸江鸢的左肩,说道:“脱臼了,得接上,有点疼,你忍着啊,别咬到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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