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哈甫从马上跌落,吐血身亡。 江鸢将弓箭放回去,重新拔起长枪,拉起缰绳对将士大声喊道:“夏哈甫已死,将士们,将敌军赶尽杀绝!” 远处的战鼓和号角再次响起,所有将士杀红了眼,一拥而上。 两万人对五万人,原本所有人都以为会输的一场战,江鸢打赢了,而且打的甚是漂亮。 开战首捷的消息传入都城,朝中上所有大臣都扬眉吐气,“好,好啊,大将军这一战打的好啊,终于搓了吐安的锐气。” 大臣们齐齐跪下:“恭喜太后,首战告捷。” 萧莫辛站在辰元殿上,谋虑的目光远远的望着大殿外,威严十足。 大军打了胜仗,江鸢并没有让将士们继续追击,而是让他们在休养生息过后,调出去帮老百姓收粮,修建房屋和工事。 打仗,最忌骄兵,他们打赢了这一场,心气就已经开始傲了。 之后江鸢根据边境的地形,在多处地方派兵继续设置工事,并且整理战后物资。 江正清则带着骑兵出城攻打吐安周边小城,凡攻下一座城池,禁止将士烧杀抢掠,但要抢走每户的粮食,让百姓每日在城门口拿婉领饭,既饿不死,也无力反抗。 江正清已经提前告知他们,只要吐安国投降,他们不仅不杀一人,粮食也会如数奉还,但若有反抗者,杀无赦。 百姓是最不喜战争的人,而且此次又是吐安国野心在先,他们都很听话,每日前去领粥吃,偶尔还有马肉吃。 大军挥师往前,越战越勇。 盛武六年,吐安大王出城举白旗,表示愿归顺大梁。 至此,为期三年的征讨到此结束。 江鸢和江正清受朝廷指令,将吐安将士编入大梁王朝军队,并且对部分吐安可用之人安排职务,一起共守边疆。 江鸢同江正清一起,班师回朝,朝廷调防边疆将领,以防拥兵自重。
第114章 回都城的那一天, 萧莫辛带着文武百官亲自到城门口迎接大军,江鸢和江正青骑马走在最前面,百姓们夹道欢迎。 将士们兴高采烈的和城中父老乡亲打招呼。 到文武百官跟前, 江鸢拉着缰绳让马匹停下, 抬腿下来, 和江正青、以及一众将军单膝跪下:“卑职叩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萧莫辛迈步过来扶起江鸢和江正青, 她有意抓紧了江鸢的手腕, “两位快起。” 江鸢放下手站直身子。 萧莫辛扭头看向江鸢, 她眼睛下一道刺眼的伤疤,猛然刺进了萧莫辛的心中, 下意识便想伸手抚摸那伤疤。 周围还有很多人在, 江鸢为了不让她失态,及时提醒道:“太后,边疆将士经过三年的热血奋战, 将吐安国收降、将哈却国俯首称臣,此乃皇上、太后之幸。” 说完, 江鸢低下头不肯再抬。 萧莫辛这才注意到自己失态, 她放下手落在身前,威严道:“好,诸位将士辛苦了, 你们为大梁百姓立下赫赫战功,本宫和皇上一定要好好奖赏你们。” 将士们单膝跪下叩谢:“谢皇上、太后隆恩。” 为了奖赏他们, 萧莫辛在宫中长乐殿为他们举行了庆功宴, 酒肉皆是上品,歌舞不断, 席间萧莫辛听他们说了许多边疆的事情,大部分都是云宁郡主的聪慧无双。 江鸢坐在萧莫辛左手边,换了身素衣,她没喝酒,只吃了些菜,喝了些茶,全程安然低头坐着,似乎不愿以面示人,与那些叮咛大醉、吵闹的将军格格不入。 萧莫辛偶尔余光看了一眼,皆是心疼。 等酒席散去,萧莫辛遣了宫人将所有将军送回家中,唯独留江鸢一人在永安殿。 凤辇停在永安殿,小玉搀扶萧莫辛下来,她进去前,低声嘱咐道:“不许任何宫人靠近永安殿半步,就算是皇上,也要先禀告本宫,才能踏入永安殿。” 小玉低头:“是,太后。” 萧莫辛抬步踩上台阶,慢慢步入永安殿,明明是回自己的寝宫,可这每一步都走的比往日甚是艰难。 到了庭院,远远的,一抹素净的身影安安静静坐在寝宫门口的台阶上,脑袋低着。 不同今日在城门口见到穿铠甲的她,此时此刻的她更为平凡自然,像邻家俊秀姑娘。 只是这脑袋低了整整一晚,不酸疼吗? 萧莫辛握紧袖中的手朝江鸢走去,一步一步站停在她面前,高高的影子遮挡着月光,将江鸢整个人隐没在了黑暗之中。 江鸢不敢抬头看她,下意识低头遮挡脸上丑陋的伤疤。 “脸上的伤口,怎么伤的?” 萧莫辛看着她,克制的关心。 三年未见,彼此都已更加理智冷静,少了以往的热烈和冲动。 江鸢抓紧膝盖上的衣服,用力攥在掌心:“被敌军的箭擦伤。” 两年前在和吐安的交战中,一支箭矢擦着她的脸颊划过,鲜血当场溅到了她眼中,那日背部也中了箭,军中大夫救治了五天五夜,才把她从鬼门关拉了回去。 这伤也就留下了。 不止脸上,她身体上还有着许多丑陋的伤疤,可以说满目疮痍。 走之前,江鸢不过二十尔尔,年轻气盛,面貌虽谈不上貌美,可也有几分俊秀能看,如今不仅长了年纪,脸上还破了相,皮肤干燥粗糙,像一个流浪之人。 她在边疆之时,还不曾在意自己的面貌和身体,可越接近都城,她心中自卑的念头越来越猛烈,直到今日在都城外见到萧莫辛,看到她一如既往碧鬟红袖、冰肌雪肤。 自己这般,岂能再敢高攀。 她应当会嫌弃的吧。 江鸢心中酸涩,她站了起来,脑袋低至胸口,疏离的弯腰拱手:“太后,边疆已平,哈却国损失惨重,怕是之后数年不会再对大梁王朝造成任何威胁,您可安心。” 萧莫辛知晓这些,她伸手想去摸江鸢脸上的伤,却被江鸢下意识躲开。 萧莫辛的手停留着不动,冷笑道:“三年不见,便这般生疏,碰都不让碰了。” 江鸢压抑胸口翻涌的苦涩,回道:“卑职不敢,卑职只是怕脏了太后的手。” “脏?”萧莫辛被这个字刺痛,眼睛红着,“你告诉本宫,脏在哪里?是你脸上的伤,还是你身上在边疆受的那些伤?” 江鸢沉默不言,也不看她。 萧莫辛不着急逼她,缓缓道来:“你走这三年,我每天都在念着你,每天都在后悔派你去边疆,每天都在永安殿上香祈祷你能平安归来。如今你真的好好的活着回来,却想着我会厌恶你脸上的伤,我在你眼中,就这么没有感情吗?” 江鸢这才慢慢抬起头,看向萧莫辛。 萧莫辛重新抬手抚上她的脸,大拇指轻轻厮磨那道伤疤,“是我让你变成这样你的,你的余生自然由我来负责。” “你不嫌弃?”江鸢不确信的问她。 萧莫辛往上摸到她的眉眼,笑道:“怎么可能会嫌弃呢,我还怕三年过去,你嫌弃我人老珠黄,没有外边的小姑娘惹人爱呢,哪里轮的上我嫌弃你。” 江鸢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往前拥住萧莫辛,低头埋在她的颈窝:“我不会。” 两人回到屋中坐下,想好好聊聊这三年,但江鸢还是自卑自己的脸上的伤疤,坐在萧莫辛看不到的那侧。 萧莫辛怕伤到她的自尊,并没有强迫江鸢忽略这个伤疤,说道:“明日我找太医来看看,能不能将这伤疤给祛了,总不能以后你每次见我,都要遮遮掩掩的不肯直视。” 江鸢点点头,能祛自然是好。 不然能到老了,那才真的难看。 萧莫辛给她倒了杯茶,抬眸看着她的肌肤,打趣说:“是比走之前黑了些。” 江鸢听她这样说,耳根哄的发热,起身就要离开,但被萧莫辛拉住手说:“我又没嫌弃你,怎么又生气。” 江鸢倔着:“你现在是不嫌弃,但看多了,说不定就嫌弃了。” “那不会。”萧莫辛和她保证,笑的很开心:“你黑,我老,刚刚好。” 江鸢重新坐下来,凑过去仔细打量她的容貌:“我们太后冰清玉洁,出门在外,恐怕还能被成十几岁的小姑娘。” 萧莫辛皱了皱眉头:“这话不像是夸人的。” 江鸢抿起嘴巴:“但的确是夸你的。” 调侃几句,两人之间尴尬的氛围好了许多,江鸢也没那么在乎脸上的伤疤,开始同她说这三年在边疆发生的事情。 萧莫辛认真听着。 江鸢去了边疆才知道,这边疆将士之间的尔虞我诈,其实不比朝堂上少,尤其是在争夺军功这一块,更是心狠手辣。 江鸢并不愿参与其中,但总有风波会把她卷进去,于是平日里她宁肯去练兵、帮助百姓们种田,也不愿无事在军中待着。 不过通过这些尔虞我诈,江鸢选中了几个可用的将军推荐给萧莫辛,他们都是以后能堪当重用的。 萧莫辛在心中记下。 这晚两人聊了许多事情,天亮时,江鸢说累了,困乏的很,萧莫辛让她去床上睡觉,自己洗漱穿衣去上朝。 如今边疆已定,皇上也快十岁了,有些事得提上日程了。 在江鸢去边疆的这几年,林霜生了孩子,江怀负家心重,渐渐放下了对军中的管控,于是萧莫辛让上官昭和千月借此机会,扩大在军中的影响力,压制姚崇。 同时,她也去见了萧焕,让萧家的那两个儿子进入皇城司,增大势力。 萧焕知道她是在利用自己,但能让萧家进入皇城司,和长平王对抗,这可是他求之不得的,而且他也未必能保证,掌握皇城司之后,还能听她吩咐。 至于皇上那边,萧莫辛虽然有意管教他知书达理,但奈何这位皇上越长大越荒唐,不仅不读书、不习武,还爱上了玩蟋蟀,经常假借看江怀负为由出宫玩乐。 萧莫辛训斥了几次,就放手不管了。 也算是有意为之。 朝中的那些大臣们最会看眼色行事,如今朝中大权和军中大军半数都在萧莫辛手中,他们立刻见风使舵,站在萧莫辛的阵营,甚至支持她成为大梁之主。 此言一出,当场便得到了朝中一些大臣的反对,萧莫辛也假意训斥了两句。 只是,这世间所有之事并非空穴来风。 萧莫辛去上朝,做的第一件事是奖赏将士,论功行赏,不可怠慢;第二件事,这三年仗打的多,百姓们交的税也多,所以萧莫辛下令减免赋税,让百姓休养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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