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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说了三个字：“雪停了。” 颜十七鼠标已经移到了排队键上，听了这三个字，终于还是没有按下去。 她转头看了眼窗外，雪果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再一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宝贝们，雪停了，今天就播到这儿，小仙女们晚安啦，都早点睡哦！”她开口道。 [颜神偏心啊，男粉怎么没有晚安？] “男的睡什么觉，兄弟们继续嗨啊！”颜十七故意加重了些语气。 弹幕又是一片哈哈哈。 “好了好了，开个玩笑的，不早了，大家都快休息吧。”颜十七最后说了句，又再次向大家道了晚安，这才关了直播。 回到游戏画面，【我与梅花两白头】依旧在线，看起来似乎暂时还没有下线的意思，又好像是在等着她先说话。 颜十七眼珠子转了转，双开了一个界面，登上了【书中没有黄金屋】这个角色，在私聊框里输入“晚上好呀。”四个字，却不按回车。 接着，她又切回【Woooo0】的界面，在私聊框里输入“我先下了，有空再打。”这一句话，给【我与梅花两白头】发送了过去。 然后，她又快速的切回【书中没有黄金屋】，将事先打好的“晚上好呀”四个字也立刻发了过去。 于是，唐朝暮的私聊框里，几乎是同时一前一后出现了两条消息。 【Woooo0】：我先下了，有空再打。 【书中没有黄金屋】：晚上好啊。 唐朝暮看着那两条密聊，眨了眨眼睛。 这两个人还真是无缝交接啊。她有些惊奇的想，果然大千世界真的是无奇不有的。 按照先后顺序，唐朝暮先给【Woooo0】回了一句：好的，今天跟你一起排位很开心。 又给【书中没有黄金屋】回了三个字：晚上好。 颜十七盯着那两条恢复，总觉得对方对自己作为“颜十七”这个身份的时候更加友好一些。 她一人分饰两角同时和唐朝暮聊天，估摸着差不多应该不会再被怀疑了，就先下了【Woooo0】的角色，专心扮演【书中没有黄金屋】这个小暗杀者的角色。 “两点多了都准备上楼睡觉了啊！”何似复盘完手头的一把比赛，拍了拍手道。 众人纷纷应下，江汉关了电脑，站起来见颜十七还对着电脑专心的在打字，关心的说了句：“十七，早点休息了。” “啊？哦哦，好，你们先去吧我马上就上楼。”颜十七愣了愣，看了眼江汉，又把目光挪回了电脑屏幕，“记得帮我关一下灯。”她说着，顺手开了自己桌边的那一盏小灯。 “行了行了别管他了，江汉啊你新来的不知道，她老这样。”江汉还想说什么，万羽西打断了他，抬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咱们先上去吧，你饿不饿啊，我好饿啊，整个花甲恰恰？” “什么什么？花甲？我也要吃！”秋秋一听到吃的立马凑了过来。 “你呢？江江，你恰不恰？” “我就不恰……不，不吃了……”江汉惊讶的发现自己才和万羽西呆了一天，就快要被这个人给带跑偏了。 “唉，你们医疗师，都这么……斯文的吗？今天那个小暮妹子也是，一看就是水做的……” 众人的声音愈来愈远，最后终于消失了。 颜 十七淡定的给【我与梅花两白头】发去一条消息：感觉你今天心情很好。 【我与梅花两白头】：这你怎么看出来的？ 【书中没有黄金屋】：你就说是不是吧。 “是。”唐朝暮打字回道，还是忍不住问她：“但是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特地为了下雪天改了名字，还换了身外观。”颜十七有些小得意，“我心情好的时候，就喜欢穿新衣服。” 【我与梅花两白头】：这样呀，原来你也是女孩子。 【书中没有黄金屋】：嘿嘿，想不到吧！ “想不到。”唐朝暮一边打字，一边不由自主的对着屏幕摇了摇头。 【书中没有黄金屋】：那你为什么这么开心？ 【我与梅花两白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今天和颜如玉双排了。 啊，居然有人打字能把我的本名打的这么顺眼！ 颜十七心里头一阵窃喜，但是表面上还是要装作惊讶的样子。 【书中没有黄金屋】：什么？就是那个国服第一的颜十七吗？她是我的偶像诶！她厉不厉害？ 【我与梅花两白头】：嗯嗯，就是她，她很厉害。 【书中没有黄金屋】：有多厉害呀？ 快夸我快夸我！ 颜十七感觉自己像个要糖的小孩。
第12章 冲动 【我与梅花两白头】：嗯……说不出来，我其实不大懂暗杀者，就是感觉总能不约而同的配合到一起，随便拉个路人都能配合的这么默契，可见有多厉害了。 其实只是跟你这么默契而已。 颜十七怔怔地想。 她们之间甚至没有什么交流，或者应该说，根本不需要那些交流。她们的每一次配合都近乎完美，就好像她永远知道她的刀会挥向何处，她也永远能预判到她的子弹会飞往何方。 但那真的可以算作是他们两人的默契吗？ 颜十七皱了皱眉，她们只是在相同的境况下，不约而同的都做出了对各自来说的最优选择。 【我与梅花两白头】：你怎么不说话了？ 颜十七看着对方发来的消息，回了个被吓到地表情。 她在生活上向来是一个神经比较大条的姑娘，有些事情，当时不觉得有什么，事后再想起来，才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 打职业两年，颜十七的操作习惯多少都与业余选手路子不同，然而这个人却可以与她无缝配合，放眼《DOME》游戏的一整个职业联盟，除了肖喻口中的那位清清，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能得到他如此高评价的女性职业狙击手了。 或许是因为寂静放大了人的感官，雪天的寒凉贴着她背后巨大的落地玻璃窗透进来，与暖气相遇，在颜十七的身体里互相抗衡，一冷一热在她胸口达成微妙的平衡，令她心跳加速。 她想起初次遇见时她开得那一枪。 这世上，真的还有第二个狙击手能够将所有的一切都计算的如此精确么？ 颜十七忽然就产生了一股子冲动。 她迫切的想知道眼前这个白衣的持枪少年背后的操作者到底是不是清清，她想知道那个人当初到底为什么放弃，为什么要浪费自己那么难得的天赋和无数汗水。 就因为那些无聊的网络暴力？ 她对着肖喻给出的那些，看起来根本不可能实现的理论模型一遍遍的练习，为的难道就是这样一个结果？ 她当初选择放弃的时候，有没有过不甘心？ 她还会再回来吗？ 【我与梅花两白头】：歪？ 【书中没有黄金屋】：你是清清吗？ 等颜十七从自己的冲动中回过神来，一句话已经发了出去。她死死的盯着那句话，觉得自己真是蠢到了家了，人果然不能在大半夜的做任何决定。 且不说游戏里这么多女性狙击手，玩的好又不打职业的也不在少数，说不定那一枪就真的只是运气。即使她真是清清，也未必就愿意让别人知道她的身份。 或许人家就想做个快快乐乐的小狙击手呢？ 我怎么就非得去戳人家的痛处呢？ 颜十七懊恼的想，抬眼看到【我与梅花两白头】问了她一句：哪个清清？ “啊……我发错了。”颜十七立刻打字回复。 可这一行为似乎是显得她更加心虚。 【我与梅花两白头】：你刚才说的是哪个清清？ 颜十七直觉对方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并且好像生气了，再隐瞒下去也不过是欲盖弥彰。 【书中没有黄金屋】：是两年前，QUEEN女队的那位狙击手清清。 【书中没有黄金屋】：那些人都说她打假赛，但是我觉得她一定不会做这种事的，她一定只是失误了，谁还没个失误的时候啊！ 【书中没有黄金屋】：我很喜欢她，她退役我真的很难过，我看过好多清清的比赛，我觉得你给我的感觉有点像她，我就随口一问的，你别介意。 【书中没有黄金屋】：其实我第一次遇到你我就觉得你很厉害很厉害，我今天就是傻了，你千万别生气啊。 唐朝暮看着聊天框里一条接着一条蹦出来的消息，心想自己好像也没打过多少场公开的比赛，而那些录屏，现在在网上也都已经找不到了。 这个人的话，也不知道有多少是真实可信的。 【书中没有黄金屋】：你有什么的就说，你别不理我呀。 颜十七又发了一条，看对面反应这么大，估计是真的被自己猜中了。两年前她才刚开始打职业，两年来她也从没有关注过职业女队，哪里能看过清清的比赛，万一对面问起比赛细节，那要怎么编？ 颜十七一个头两个大，她双手敲了敲自己的脑壳。 上帝造人的时候怎么没把这玩意儿封死，还留几个孔给进水啊！ 【书中没有黄金屋】：我真的错了，你理我一下呗。 唐朝暮一手撑着脑袋，觉得自己被这个人说的整个人都颓废了不少，却又不觉得烦，或许是因为她那句“我觉得她一定不会做这种事的”。 对方到底是否真的看过她的比赛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对方为什么会猜测到自己的身份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说她相信自己。 “没有生气。”她叹了口气，打字回复，“我的确是你说的那个清清。” “那你为什么要退役？”颜十七几乎是瞬间就把这句话打在了聊天框里，但她发出去的却是：“你还会回来吗？” 【我与梅花两白头】：不知道。 【我与梅花两白头】：或许不会了。 颜十七久久地没有回应，那些想要问的话，全都卡在喉咙口，一句也问不出来了。 【我与梅花两白头】：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吧。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你又没有做错什么。 她想起那张照片上紧紧抱着自己的背包的小姑娘。 为什么要低头呢？ 你应该堂堂正正的站在阳光下，对着镜头甜甜的笑。 颜十七这么想着，发了句“没有”，又问她：“那以后我可以叫你清清吗？” “可以。”唐朝暮不禁开了口，说完才发现自己说话对方听不见，又赶忙给她回了两个字。 颜十七看着那两个字，不知为什么，心里头有些发酸。 【我与梅花共白头】：很晚了，我去睡了，晚安。 直到少年的身影从屏幕里消失，颜十七才给她回了一句话：“晚安，清清。” 她关了电脑，站起身，一转身，玻璃窗外，二队训练室的灯已经熄了，黑暗中，隐隐约约似乎有一个人影在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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