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不喜欢临安的事情,大家其实的知道。 临安是一个破旧的小镇,临安的薛家村前几年才有了水泥路。如今那里虽然都修了两层小楼,但那个地方比起繁华的离京,差的不是一星半点。那里的人,还全是亲戚,几乎一过去,那个村子的人都会盯着你看,都会等着你主动问候他们。所以她的母亲,从一开始就不喜欢那个地方。 但因为那个地方是她丈夫的老家,因为那里还住着两个因为自己,因为不习惯城市。一直都住在老家的老人,所以薛妈每次过去都要特别孝顺的。 跟着老人去外面取一趟东西,这在对方来说,是一次很平常的讨好老人的行为。但是谁能想到,就那么出去了一次,她的生命就定格在她其实一点都不喜欢的地方。 “小雨,我以后永远都不会再说让人难过的话了,我以后永远都不会再忽视我看到的一切了。” 喝的酩酊大醉的薛绵,躺在卧室的大床上低低的说着。 周小雨摸着对方的头发,只能期望时间能过的快一点,再快一点点。 因为像失去亲人这样的痛苦,只有时间才能真正的治愈的。 死亡和真正的大灾大难,应该是最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了。 薛绵之前酒醉的时候说过,她以后会好好的对待身边的人,再也不对别人恶语相向了。 周小雨以为她就是喝酒了,所以随便说说,就没有在意。但从那天开始,周小雨发现薛绵她真的一点点改变了。 以前的时候家里有佣人有保镖不听话,或者做的事情不到位,她就会一点都不留情面的说出来的。在薛爸以前生病住院的那段时间,她甚至连杨秘书那个年龄的人都训斥过。 对待她的舅舅舅妈,堂姐堂姐那种。因为当时不想让他们欺负到自己的父亲,也因为想把薛氏牢牢的握在自己的手上。即便那些人是她的亲人,薛绵也从来都没有给他们留给脸面。即便在公司里,她对这些人也是要给脸色就给脸色,想讽刺就讽刺。 如果说以前的她,因为她的父亲长出了满身的硬刺的话。那么因为自己母亲的事情,因为后悔之前没有好好的跟母亲交流,选择了不理智的手段。等对方去世后,薛绵算是又把自己身上一根一根的对外的小硬刺又一根一根的拔除了。 如今的她,不管再跟什么人说话,都不会再追求嘴巴上的厉害了。她如今学会了尽量善待身边的每一个人,知道了什么是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在对待身边的员工或者自己的商业对手时,薛绵尽管做的是对他们不好的事情,但也会考虑对方的立场,给对方最起码的面子和体贴。如今的薛绵,再也不是那个做错冲动又大胆激进的薛绵了,她开始变得圆滑又温润了。 那种温柔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她变得克制,再也不会让人当众下不来台了。 在说话办事时,她都会下意识的为别人考虑一下。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说骂人就骂人,说开人就开人了。 可能是做事情不极端了,处理事情圆滑了,薛绵的情绪就有点控制的越来越好的。如果说以前的她是一阵冷一阵热的话,那么现在的她就进化的让人完全看不透了。 但无论如何,她的这种改变,应该是很多人都喜欢的改变。 像杨秘书就跟周小雨说过,现在薛绵在公司跟股东们开会时,再也不会跟大家大声吵吵剑拔弩张了。如果公司有股东有管理层不同意她的理念,她会私下找人再说说,也不是跟他们在在会议室大吵大闹。而这样的方式,很大程度上让整个薛氏的管理层都变得空前和谐了。 但薛绵这样久了,周小雨就发现她看着好像就比他们身边的所有同龄人都成熟了。 关于这个,周小雨之前是没感觉的。 直到临近过年时,郝强小心翼翼的邀请她们去玩。 这是薛家出事四个月后,周小雨跟薛绵第一次去参加朋友们的聚会。 今天是郝强女朋友的生日,大家下午热闹了一阵,最后就开始像往常那样自己烧烤,自己调酒,自己找自己感兴趣的小朋友玩了。 郝强今天邀请的朋友,年龄其实都是差不多的。大家现在都长大了,都开始上班了,身上的气质应该都是差不多才对。 但是在跟聂荣荣一起烤东西时,看着远远坐在别墅里,被大家围着。虽然在淡淡笑着,但身上气场完全改变了。看着特别成熟,特别稳重,跟身边的感觉完全不一样的薛绵。周小雨一下子就意识到,这四个月薛绵究竟变得有多快速和彻底了。 “你公公还一直住在疗养院不出来吗?” 在周小雨站着烧烤时,聂荣荣给她搬了一个大椅子过来,然后小声问道。 周小雨坐在对方搬来的椅子上,等对方随意的拉来了一个凳子也坐了上去后。周小雨也轻轻的点点头:“一直都在疗养院,暂时应该不会出来了。” “别担心,等你生下孩子他就出来了。忘记悲伤最有利的方法就是让他忙起来,就是你赶快的生一个。等家里有了新生命了,他的注意力转移一些了,人自然就慢慢变好了。” 薛家的事情太出乎意料了,当时薛家出事时。大家除了参加那次祭奠外,其他的时间就再也不敢找她们玩了。 但即便如此,因为小报记者的一些胡乱八卦,以及家里大人的议论。大家其实都知道,薛妈过世了,薛爸头发就白了。就再也不住家里了,天天待在疗养院,天天不跟人交流的事情。 转头顺着周小雨一直看着的方向看一下,在收获了里面薛绵的一个淡淡笑容后。聂荣荣就望着周小雨,再次小声道:“薛绵跟以前一比,完全就是大变样了。她现在这样,你们还好吗?” 极致的温柔,其实就代表着极致的无情。 聂荣荣不认为薛绵变成这样会是好事,这种把情绪控制到极致,一直淡淡笑着的人,看着对每一个都挺好的。但这种人真正的情绪到底是什么,别人应该很难知道了。如今的薛绵就像用微笑在心里竖起了几面高墙,任何人应该都不知道她最真实的想法了。反正聂荣荣不习惯这种,太过控制情绪,太过克制的人。所以在对着最近很少出来的好友时,她就特别认真的询问着。 “很好啊,她明天尽量都陪我吃晚饭的。只要在外面,一天三个电话是少不了的。现在我身边有三个保镖,四个阿姨,一个助理,两个司机。连我需要练习瑜伽,他就把人叫回家了。我有什么头疼脑热,她一定会第一时间赶回来。我每一次去产检,她都会亲自陪着我,所以我也想不出她有什么地方不好了。” 两人在说话时,在屋子里面的薛绵对后面的助理招招手,随后就拿着一个厚外套出来了。 刚刚才把衣服扣子解开的周小雨,轻轻的叹口气,随后就望着前方等她出来了。 而等薛绵快走到别墅门口时,她被一个拿着酒杯的年轻男孩突然的撞了一下。 “对不起,对不起,薛总对不起。” 因为上辈子在孤儿院的时候学过唇语,所以即便隔着特别厚的落地窗玻璃,周小雨也看清楚他们说什么了。 当看到薛绵说没关系,那个男孩歉意的笑笑,随后就拿出一张名牌。说他叫贺成飞,希望薛绵让他赎罪,让他负担薛绵身上大衣的清洗费后。 看着那个明显比她们小一点点,看着既稚气又阳光帅气的小说男主,周小雨又忍不住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直唉声叹气的——” “不用了,只是一点红酒,无所谓的。反正这个衣服我以后也不会穿了,脏了就脏了吧。” 聂荣荣不知道周小雨这是怎么了,就忍不住转头询问起来。 周小雨没有理会她,她一动不动的盯着里面。等听到薛绵风淡云轻的拒绝了对方后,看着推开玻璃门大步向自己走来的薛绵。周小雨突然的就明白,其实从薛妈突然的没了那天起,一切的一切就已经改变了。 到了如今,周小雨大概再也不会呼唤她身上的那个莫名其妙的声音了。而薛绵这头,自从她母亲意外过世起,她大概再也不会相信她的梦了。毕竟她的梦里,她就算到四十岁了,她的所有亲人都好好的活着。但现在现实改变,现在的一切,都跟她的那个梦变得完全不一样了。这样的情况下,她又怎么可能还相信什么莫名其妙的梦和上辈子。 “小雨,把衣服扣子扣好。” 薛绵是看到周小雨在外面大冷天的烧烤还敞着衣服,所以她才拿着自己的衣服出来的。 她的本意是把自己手上的黑色大衣披给小雨的,但一想到这个衣服刚才被贺成飞碰了,还撒了红酒。在想了一下后,她就把那件衣服顺势扔在花坛边上的垃圾桶上,随后就朝着周小雨大步走了过来。
第80章 “那人是谁?” 薛绵一过来, 聂荣荣就捏着几个烤肉串低头跟周小雨说了一声,然后夸张的转身离开了。周小雨看着过来的薛绵,故作不知的问了起来。周小雨不知道别人碰到她和薛绵这样的情况, 到底会怎么做。但她是打死都不会说自己是穿越穿书的,至于薛绵她大概率也不会把自己脑子里的事情告诉别人。所以对着薛绵, 周小雨还是习惯性装傻充愣着。 “一个眼熟的陌生人, 名字叫贺成飞。以前我在别人的商务聚会上见过他几次,他刚才不小心撞到我,把红酒撒在我的衣服上说要赔我干洗费, 我拒绝了。” 对于贺成飞这个人,薛绵是怎么都想不通她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一个人,并且还喜欢到为他差点变性。她这辈子从十二岁知道家里家里多了一个妹妹起,尽管起初的时候她讨厌这个妹妹,不喜欢这个妹妹。但从父母或真或假的告诉她,对方是她以后的新娘起,薛绵自己其实就没有再想过别人。初中高中她不喜欢对方的时候, 确实远离过她,也不耐烦过她。但她一直没有真正的辱骂过她,或者欺负过她。 小雨是自己的妻子, 这是她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的事情。长大了两人结婚了,当父亲跟她单独谈话, 说小雨以后就是她的妻子和责任了。说以后对方入学的事情, 两人一起生活的事情都交给她时。从那个时候, 薛绵就把对方当成一辈子的责任了。这样的情况下, 薛绵其实是无法想象, 她们最后是离婚了的。对方还是拿着她的设计,头也不回的离开的, 让她一个人颓废了将近七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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