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星河头微微偏向池在水,问道:“什么?” “我说要不你今天别走了,住这儿吧,外面雨挺大的,还堵车。”于是池在水又添油加醋地重复一遍,看向叶星河的目光灼灼。 “不用。” 叶星河避开她的视线,转身便要离开。池在水见状忙叫: “诶你别着急啊,我送你!” 说着囫囵两下蹬上鞋,抓着钥匙就要跟着叶星河出门。 “不用送了,楼下堵车。” 叶星河依旧没看她,动作却慢了几分,手虚按在门把手上,像是在等什么。池在水没猜到这下,向前抢出的步子迈得很大,好险不险才刹住车,没撞到叶星河身上。 不等叶星河说话,池在水先把脸急红了,嘴上却不服输地嘟囔着:“这么晚了非要走,又打不到车,怎么能不送你嘛。” 这下叶星河也不着急走了,好整以暇地倚在门上,抱着肩膀等池在水接着开口。池在水依旧嘟嘟囔囔: “天天下雨,没一天不潮。” “开出去堵,开回来也得堵,真受不了,明天就搬家。” “破地方破城建,没见过十一点多还堵成这样的地方。” 叶星河这时开口,扬起下巴指了指墙上的挂钟:“你家表停了。” 池在水一愣,转过头去看看挂钟,又看看叶星河,一脸茫然:“我知道啊,我搬来的时候就是坏的。” 接着她眨眨眼想了想,又接着说:“不过现在确实十一点多了,”边说边按亮手机屏幕,把时间怼到叶星河眼前,“看嘛。” 十一点三十二,和挂钟上的时间恰好相同。 “这么晚你一个人约车回家不安全,你又不想留在这儿,怎么说今天也是我叫你出来的,也该把你送回去。” “你说什么?”叶星河又问到。 池在水心底暗自纳罕:这人什么时候耳背了,嘴上还是老老实实地重复了一遍:“我说今天是我叫你出来的,怎么说也该把你送回去。” 话音才落就发觉不对,她抬头看向叶星河,看她整个人倚在门上,松弛感从微微上扬的嘴角溢出,整个人没有半分要出门的架势。 “上一句。” 她听见她说。 于是池在水恍然大悟,挑起眼睑对上叶星河的双眼,一字一句缓缓说道:“你就留下嘛,求你了。” —— 站在衣柜旁的池在水看着面前一溜版型相似的宽大T恤,真真实实地犹豫了好一会儿。挑出这件,觉得陈旧,挑出那件,又嫌弃衣角磨损。 左看看,右看看,才咬着牙从架子上拿出件印满logo的T恤。衣服上折痕清晰可见,连吊牌都好好地挂在领口的标签上。 她叹了口气,干脆利落地剪掉标签,连带着刚挑好的短裤一起挂在卫生间门把手上。 像是被什么东西追着,她逃也似的带上卧室门,一溜,坐回沙发上。客厅没开灯,微微泛红的耳根被暗色淹没。用过的碗筷还放在桌上,池在水抱着枕头,盯着停摆的挂钟发呆。 一天发生的事儿撑得她脑子乱蓬蓬的,她想不清楚自己怎么偏生要缠着人送她回家,也想不清楚怎么就央着人留在自己家。 要是换个别人,她一定觉得想走就走嘛,没过十二点也不算太晚,都是成年人,怎的坐个车就不安全了。这下搞得她像是叶星河的第一安全负责人似的。 但换成叶星河,她好像的确真的会担心。 想到这儿的池在水有点郁闷,晃晃头告诫自己不要上赶着给人当妈,接着起身小心翼翼地把桌上的碗筷端进厨房。 才关上洗碗机的门,闪烁的黄灯就通知她耗材告急。池在水撇撇嘴,转身离开厨房。 明天再说吧。 她租的房子其实是两居室,可她平素只一个人住,也难有朋友留宿,次卧的门甚至终日紧闭,更别提打扫了。 而此时,池在水正面色凝重地站在次卧门前。 门把手旋动,尘土味顺着鼻腔直冲脑海。她不信邪地开灯,暖黄色的灯光下,床头柜上薄薄的一层灰清晰可见。 她无奈地闭上眼不愿面对现实。收拾是不可能收拾的,平日无聊的时候都想不起来做的事,这会儿半夜更不可能做。 但要真在这灰尘四溢的屋内睡一晚,估计明天起床就要患上鼻炎。于是留给她的选择大抵只有还没有宿舍单人床大的沙发。 先凑活着。 池在水叹了口气,认命地从柜子里翻出枕头被子,一面抖落上面的尘土一面往外走。才迈出次卧门槛,就对上刚从浴室出来的叶星河。 她身上原本平平无奇的T恤此时或许要在原价格后面加上两个0。叶星河头发还湿着,细碎的水珠反着微弱的光,从发丝间坠入衣衫。似乎是被蒸气蒸得,她脸上露出些不常见的粉。 池在水呼吸一滞,心底暗自感叹: 这就是女娲毕设吗? 拎着枕头的手心泛起细汗,她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整个人如同被点了穴一样静止在那。 叶星河先是一愣,接着眼中闪过分了然神色,依旧平平淡淡地开口: “我没找到吹风机。” “我去给你拿!” 池在水这才被解了穴位,大步窜出,离沙发还有点距离的时候就急匆匆地把手上的东西扔了过去。接着一个急刹,整个人原地转了120°,慌手慌脚地从抽屉里抓出吹风机,递到叶星河手上。 这下轮到叶星河疑惑,一双好看的眼睛看看池在水,又看看沙发,再看看还亮着灯的次卧。就这么转了好几圈,她才用下巴指指次卧,犹豫着开口: “你不睡这吗?” “全是土,懒得收拾,沙发也不是不能睡,还能看投影。” 池在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竟数起沙发的好处来,直到被叶星河打断。 “我帮你打扫。” 叶星河说着迈出一步,就要走进次卧。池在水见状连忙阻拦,嘴里还念叨着: “不行不行不行,不能让你干活。” 瞧她拦得坚决,叶星河也没再执着,又犹豫了一会儿,说道: “其实我们也不是不能一起……” 池在水闻言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震惊,脸颊也爬上些红,只是没等她开口,就听叶星河接着说: “算了。” 话音未落就转身走回去,顺便关上了门。 真不客气。 池在水看着眼前关得严实的木门,也没恼,只是笑笑,然后不紧不慢地走到窗子旁边。 惯常爱熬夜的人这会儿也睡不着,她打开窗户,任凭零星几点钻进屋子的雨滴砸在她脸上。雨终于小了。 池在水透过窗子望去,能看见柏油路面上一摊一摊的积水,在路灯的映衬下闪着银光。车流依旧不怎么顺畅,停停走走,但多少是动了。 许是因着大雨将歇的缘故,池在水心情都好起来,只不过还没等她开心一会儿,就听见放在桌上的手机嗡嗡震动。 打开一看,是只有请假时候才会联系的体委。池在水只记得她个子不高,和她甚至不属于同一个学院。 “老师说你明天必须到,再请假期末给你挂科。” —— 不知怎的,叶星河昨晚睡得并不好。辗转反侧好歹算过了一晚,醒的时候约莫八九点,日头斜斜地从窗帘缝隙间溜进来。她揉揉眼睛,推开房门,却发现整个屋子里只剩她一人。 她起初还不敢信,甚至到次卧也找了一圈儿。次卧里尘土在阳光照射下有了形状,她忙不迭地退出去,又左看右看,才确认这个事实。 池在水已经走了。 把客人丢在家里自己离开,她还真放心。叶星河这样想着,嘴角在不觉间上扬几分,这才看到桌上堆在一起的外卖。 纸袋上还贴着封口贴,塑料袋提手也被紧紧地打着结,它们身上都仓促地钉着外卖单。一旁隐约写着字的纸条吸引了她的注意,凑近一看,发现上面写着三行清秀的小字。 “被老师制裁,要上早八,不能送你了。” “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都买了点,吃完不用管,我晚上回来收拾。” “走的时候记得用力把门关上!!!!!” 人咋咋呼呼的,字还挺好看。 虽说池在水留言什么都不用管,但叶星河还是有素质地帮她铺了床,临走还把垃圾都带了下去。但她总觉得自己忘了点什么,只是一直都没想起来。 这个问题在她回到自家小区门口时有了答案。 钥匙忘拿了。 虽说门禁可以找保安刷开,家里也装的电子锁。可她想了想,索性今天也没事,还是赶紧拿回来为好。 她甚至开始庆幸被自己缩在池在水家里的是钥匙而不是手机,至少拿着手机还能联系上人。不过电话响了一声、两声,到数不清多少声,都没人接。 于是她无奈挂断准备去找保安,此时铃声突然响起。 ---- 啊啊啊啊这两天涨了好多收藏,受宠若惊,谢谢大家喜欢小池和小叶的故事ノ(・ω・)ノ
第26章 “在上课不能接电话,我刚溜出来,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做贼一样故意压着。声音的主人似乎有些气息不匀,叶星河甚至能听见她深深浅浅的喘息。 或许因着她认为这是个低级错误,叶星河莫名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可还是低低地说:“我钥匙落你家了。” “那你现在在哪儿?” “小区门口。” “家门密码是839586,我之前请假太多今天被老师紧盯跑不掉,只能你自己回去拿了。” 池在水语气里生出些沮丧来,整个人散发出来的落寞叶星河隔着手机也能轻松闻到。 “我没有门禁卡,你家小区保安还挺凶的。”叶星河幽幽地说。 池在水闻言有些疑惑,她分明记得小区保安是个才中专毕业的小孩,遇见人喊姐喊哥,亲切得不得了,怎么也和“凶”划不上关系。 不过叶星河既然这么说,一定有她的道理,可能换了个新保安吧。 她这么想着,挠挠头:“那只能你来学校找我了,不过我要到中午才下课。” 池在水可是真郁闷坏了。 软塌塌的沙发着实不宜于睡眠,辗转反侧都睡不着的她索性刷了一整晚论坛,困了就睡一会,醒了继续看。断断续续地熬了一晚上,被闹钟叫醒的时候堪称怨气冲天。 毕竟她前两个晚上也没怎么睡。 本以为上一节体育就可以回家补觉,谁料计量经济学老师突然调课到上午第二节,得捱到中午才能走。 几乎每一位学姐在提起计量经济学这门课的时候都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毕竟这门课少听一会儿就像在挂科边缘试探,别的课还能翘掉,这是真不敢翘。 —— 墨绿色的球场上还留着前一天暴雨的积水,整个场地里多的是抱着篮球的大学生。许是因为快下课了,体育老师在远一点的球场和男生们打球。池在水则抓住机会坐下休息,属于她的那颗篮球早不知滚到了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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