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熹仿佛头疼得厉害,抬手抱住脑袋下意识蜷缩着躲进扶风怀中缓了好一会儿,另有扶风在一旁传送灵力相助,紊乱的气息这才逐渐安定下来。 但是,就在阿宝以为事情平息时,蛇女不舒服地扭起眉毛摇头,仿佛是想把谁从脑袋里赶出去。 白光骤闪,本好生生完整一个的大蛇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三个容貌相同、岁数大相径庭的蛇妖。 眼睁睁看着事情发展至此的姜鹿云:“……” 最小的那个瞧着只有四五岁,下边拖着一条小蛇尾巴,还不能完全化形。 中间那个约莫刚成年,神色天真、毫无阴霾,叫人一眼就能看穿。 最大的那个便是成年大妖的形态,瞳孔幽冷含戾,不知是什么时候的记忆,刚出现,身上就携着一股浓厚的血腥杀气,吓得旁边两个小蛇妖都缩成一团挤到了扶风身上。 三张蛇嘴,两张在孺慕信赖地唤师尊,一张在凶狠冷笑着喊扶风。 被挤在中间的阿宝再次:“……” 这天道法则究竟是在惩罚谁啊?
第53章 闲情 一条蛇就已经够让扶风折腾的了, 现在直接一换三,三条蛇堆在一起,将她这张床都塞得满满当当。 身上最小的那个眼眶里包着汪要掉不掉的珍珠,小蛇尾巴被吓得僵硬, 脸颊埋在扶风脖子边儿不敢出来, 喉咙里不觉发出些幼兽被威胁后的呜呜声, 恨不得连着尾巴一起缩进阿宝衣裳中去。 臂膀里缩着的那个看起来成了年, 实际上胆子跟幼时相比也没长到哪儿去, 偏偏又想逞能保护师尊,强忍妖族间修为和血脉的压迫,哆嗦着翻了个身, 勇敢地面对大妖,露出竖瞳和鳞片, 睁大眼睛瞪那个与自己长相相同的坏蛇。 姜鹿云抚着幼蛇的脑袋, 见最大的那个满脸阴鸷、张开嘴想说话,便抢先一步打断大妖:“我就是阿宝, 阿宝就是我。” 扶风不用想都知道姜熹在纠结什么。 大妖的神情瞬间凝固:“你说什么?” 阿宝暂时把大熹放一放,没回她, 低头亲了亲小小熹和小熹,柔声哄道:“变成原型好不好?师尊的床太小了, 挤不下了。” 两条小蛇妖还有些不明所以, 小熹仍防备地盯着大妖, 额角的鳞片都在危险的气息下被逼炸成一团。 不过师尊的话才是天。 最小的幼蛇挪动身子, 咻的一下化作原型钻进师尊的被褥,缩成一团躲在扶风铺散的白发下, 紧紧挨着师尊温热的肌肤,这才敢悄悄露出两只豆豆眼暗中观察那个气息非常恐怖、一口气能吃掉三十条她这样的幼蛇的大妖。 小熹被师尊亲了, 嘴巴条件反射地就想要咧开,然而大敌当前、不可懈怠,于是她又把师尊朝身后挡了挡,挺起胸脯大义凛然道:“师尊,别怕,我保护你。” 就这么大点儿的床、这么点儿地方,三个人打个滚都嫌小,真不够她们闹的。 那头的大蛇还没做什么反应,扶风师尊就怜爱地摸上小蛇的笨蛋脑袋,将护师心切的小蛇妖强行搂到自己怀里:“哪里需要熹儿来保护我?她就是长大后的你们,不会害我的。” 沉默良久的大蛇眼珠子一动,竖瞳中晦暗不明,竟没有第一时间否认、反驳。 “可是……” 这个蛇妖看起来就不像好妖。 小熹讨厌这个凶巴巴的蛇妖,腮帮子鼓了鼓,还在迟疑,拥住她的师尊却已不容置喙地把她按回原型、塞进被褥中与幼蛇作伴。 两颗蛇头挣扎着从扶风暖烘烘的被窝里探出来,小点儿的那个倒胆怯听话,动静全无,大点的那个在里面甩尾巴,不服气地对着大蛇哈气示威,又朝着师尊吐信子,豆豆眼里有点委屈。 阿宝分别揉了揉她们的小蛇脑袋,随后捏住她们的嘴巴,温和威胁:“乖乖睡觉,不然把你们全部丢出去。” 什么! 两条小蛇都被师尊的狠心吓住了,豆豆眼圆睁,尾巴僵直,顷刻间变成两根一动也不敢动的木头。 姜鹿云垂眸将她们捉到自己脖子边,叫她们好生睡在自己的枕头上,又将被子掖整齐,这才瞥了眼一旁不作声的大妖:“你也是,有什么话明天早上说,我累了。” 大妖只顾安静看着她,没有回应。 小蛇们扭动身子,不甘不愿地迫于师尊的淫威而闭上豆豆眼。 她们的脑仁儿太小,熟悉的令她们安心的气息弥漫在四周,小熹倒还顾忌这那条坏蛇、不肯全然睡着。但幼蛇却没什么心思,在她眼里,师尊几乎是无所不能的象征,有师尊在的地方就是安全的庇护所,因而没撑过几瞬便呼呼大睡过去,嘴巴一张一合,险些流口水。 再过一会儿,倔强的小蛇妖也慢慢睡着了,绷直的尾巴松软下来,一点点依恋地缠上扶风的手臂。 默默注视她们入睡,扶风控制着灵力将手中的医书做上标记,于床头放好,目光扫过一旁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大蛇,没有多说,就这般在大妖的视线下自顾自往被子里缩了缩,阖上了眸子。 扶风仿佛咬定了蛇女不会对她怎么样。 蛇君嘴角微动,直至深夜,扶风的气息逐渐平稳,那两条蠢蛇也不知不觉间翻身滚到扶风胸前和脖子上睡得四仰八叉。她探出神识屏蔽扶风的意识,随后将姑娘的被子掀开一角,伸手捉住扶风的手腕。 灵力一动,两只手相同的位置上赫然显出血色的专属于天道契约的图腾。 异样得到解释,大妖却是怔然。 两条蠢蛇被她的动作所扰,正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骤然瞧见她抓着师尊的手不晓得在干什么坏事儿,瞌睡当即不翼而飞,纷纷清醒过来,大点的那个直接对着她敌视地露出尖牙哈气警告、尾巴一挺,整条蛇飞扑过去想咬她。 “蠢货。” 扶风惯着她们,蛇君可不会。 大妖稍显不耐地送出一道灵力,将两条小蛇全打飞、甩到地上去。 碍眼的东西消失,被屏蔽意识的人似有所觉,眉心皱起,脑袋侧了侧。 下一刻,年长大妖的手臂探了过去,理直气壮地把姑娘扒拉到自己怀中,顺便将被褥捏齐,在两人身上盖好。 一道灵光滑过,姑娘的眉头复而舒展,安然窝在大妖怀中。 泛着凉意的指腹轻柔按住扶风眉心那抹比记忆中更为亮丽夺目的朱砂,随后缓缓下移,抚上姑娘仿若做了什么美梦而微扬的唇角。 怎会有人能够这样地叫她爱,又这样地叫她恨;将她无微不至地疼爱长大,又在她的躯体与神魂中留下不可泯灭的痛苦印记,把她轻易玩弄于股掌之间? 那两条蠢蛇变成原型后连话也不会说,被大妖用灵力压着无法化作人形,又被挡在结界外,急得眼泪汪汪、不停地用脑袋和尾巴冲撞攻击结界,想要拯救落入恶妖之手的师尊。 “……扶风……” 蛇女额角的疤痕猛然间生出剧烈的疼,竖瞳中爱憎不休,低头咬住姑娘柔软的唇瓣,趁扶风昏睡而不得醒,肆无忌惮地当着那两条蠢蛇的面欺辱扶风,直到扶风呼吸不顺、眼角慢慢溢出晶莹的惹人怜爱的水花,才肯松开。 结界的撞击声愈发响。 大妖不在乎她们的生死,但以免明日扶风起来后问责,她在抱着扶风入睡前再次送出两道灵力,将两条蛇捆得严严实实、动弹不能。 房间里一下子清净起来。 察觉到小蛇们愤怒痛恨的目光,大蛇眯起细长的眸,对她们挑衅勾起嘴角,当着她们的面放肆吻上扶风的唇。 一条幼蛇根本不懂大妖所作所为意味着什么,但另一条小蛇的视线中杀意骤起。不过实力差距摆在那儿,她们的敌意都被大妖当做了助眠之物。 阿宝好不容易躲过一个晚上,可依旧没能逃过第二日的早晨。 她拥着两个扑在怀里哭个不停、好似要用眼泪将她房间淹没的小蛇,哄了这个哄那个,忙也忙不过来,头疼地瞪了满不在乎地坐在一边儿看热闹的蛇君两眼:“她们还这么小,你欺负她们做什么?” 其中有一个甚至还只是条连尾巴都没法儿收起来的蛇宝宝。 蛇女以指尖敲桌,瞧她那般维护两条蠢蛇,心情兀地恶劣起来,漠然嗤笑:“这是她们自找的。” 姜鹿云掏出两颗之前买来放在戒指里的脆桃,用灵力切片浮在空中,一片一片地往小蛇们嘴里送,希望借此安抚她们。 小熹的眼泪止得比较快,一双冰冷的竖瞳藏在浓厚水雾之后,乖巧吃下师尊喂的桃子,却在扶风看不见的地方凶狠地紧盯着大妖。 蛇宝宝就简单直接得多,见大妖居然不讲道理地倒打一耙,也怕师尊真的相信坏蛇而误会自己,小蛇尾巴一甩,气呼呼地朝大蛇吼:“我没有欺负你!是你先来欺负我的!” 她吼到最后,大妖毫无反应,却把自己给吼得小珍珠直掉,哭着叼住师尊递来的桃子片,急得尾巴尖不停拍地,扭头就指着大妖向扶风告状:“师尊!她欺负熹儿!” “师尊知道,她欺负熹儿,是坏孩子。” 扶风的头愈发疼了,手指才抚上蛇宝宝的背脊,余光又瞥见小蛇跟大蛇碰撞到一起的视线里隐隐弥漫出硝烟的味道,恨不得下一刻就要扭打在一起。 两碗水尚且不知该如何端平,何况三碗水? 半天就这样闹过去,寻法子给师姐养身体的计划毁得烟消云散,光是平息这三条蛇之间的纠纷就把阿宝折腾得焦头烂额。 对哪个也不能说重了话,对哪个也不舍得说重了话。 茶水和点心必须三杯三杯地喝、三块三块地吃,少了哪个的,哪个就得哭、生闷气。 姜鹿云总不能到哪儿都把三条蛇背着,回头在别人面前闹起来就不好了,只得推了两张传讯符,带着三条蛇窝在家里不出门。 直至下午,大妖突然接到来自妖域的传讯。 “是舒池和舒彦辞?” 腾蛇族的内乱来得很快,这次不是舒彦辞先出的手,而是舒南烛在恢复记忆后一不做二不休地抢占时机、打了个他们措手不及。 大蛇的手一顿,目光凌厉地审视扶风:“你怎么知道?” 阿宝借助想要打败大妖就得努力修炼的名头把小蛇哄去外边练刀了,此时腿上坐着蛇宝宝、正陪着幼蛇看话本玩儿,眼皮都不翻一下:“猜的。” “舒池现在在哪儿?” 大妖狐疑瞟她,抿了抿唇,眉头紧蹙:“跑了。” 话音才落,不知是想证明什么,她又飞快地添了句:“是我令人放的。” 这个我指的是神识未混乱前的姜熹,恐怕回疏月天前蛇女就已经开始谋划着要等一个时机来借刀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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