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芝宝侧目,气得胸口起伏,红着眼睛问:“你们煌道天的人这么喜欢开玩笑么?不知道有些玩笑,别人会当真吗?” 天晓得,她看到萧玄玉炖药有多害怕,就怕自己也被投进去成为一株药材。她气不过,问:“既然如此,她每次见到药材精怪,都要跑去采,追得它们满山遍野到处跑,是吓唬着玩吗?那么严肃的一个人,会跟山里的精怪闹着玩?” 沐溪说:“这只是煌道天的规矩,不是其它门派的规矩,煌道天里也会有人不守规矩。对于开启灵智的精怪来说,远离人类才是最安全的。萧玄玉吓唬精怪,是在告诉它们,人类很危险,见到了要躲要跑要避开。你在人间地界行走的年头不短了吧,修真协会和森罗天都没发现你,藏得很好啊。” 林芝宝哑然。那是因为她知道,她如果被人发现是株血玉灵芝会是什么下场。这是萧玄玉教她的,可她,却为此,怕了她很久,恨了她很久。 她略微失神后,回过神来,以闪电般的速度划开手腕,一把捏开沐溪的嘴,将血滴到她的嘴里。 不是正常人类血的铁腥味,而是药材的清香伴随着直冲脑海的清醒劲,上头。沐溪回过神来时,林芝宝已经收回手,手掌在伤口上一抹,伤口便愈合了。 林芝宝冷冷地睨着沐溪,“两清了!”扭头就往外走,似很生气,又似情绪没绷住。 沐溪抬手一扬,伸出块半巴大的玉牌直射林芝宝的后脑勺。 林芝宝一把接住,正要扔回去,便感觉到有一道极微细的剑气在掌心炸开,痛得她“咝”地一声。她摊开手掌,是一块玉牌,上面写着“煌道天林芝宝”,掌心里的血液正在被玉牌吸收,显然是要滴血认主。她拿起玉牌,翻到背面,写的是“青竹苑”。 沐溪说:“身份牌,要是哪天你不小心让矮冬瓜或者是别的什么修真者抓了,这个能保你的命。” 林芝宝问:“什么意思?” 沐溪说:“我住的山头全是青竹,所以叫做青竹苑。青竹苑的精怪都有一块这样的牌子。” 林芝宝懂了,哼笑道:“我答应入你们煌道天了吗?”她缓缓扬起手,正要用劲捏碎玉牌。 沐溪说:“林芝宝,萧玄玉教了你煌道天的法术,甚至连只有真传弟子能学的秘法都教了你,你要么入煌道天,要么,煌道天清理门户。” 林芝宝冷声说:“我讨厌被威胁。”炁灌注入玉牌中,直接将她震碎,转身扬长而去。 沐溪皱了皱眉头,心情很不好。 北宫青无声地“呵”了声,心说:“你俩可真有意思。”她去到沐溪身边,问:“小师叔,我帮你把线拆了吧,别回头线长在肉里了。” 沐溪轻轻点头,说:“麻烦了。” 北宫青摸出小剪刀把沐溪伤口的线剪开,用镊子夹出来。线多,拆得有点慢。她扫了眼伤口愈合的情况,以小师叔的愈合能力,不需要林芝宝的血,用不了多久,疤痕也会全消。再看她俩相处,跟小师叔平日里的画风有点不太一样。 她建议道:“我觉得您以后少威胁点林芝宝比较好。萧玄玉肯定没少骗她、吓唬她,她这性格,一看就好拧巴的,对这样的,得哄着来。” 沐溪轻哧一声,说:“我哄她做什么,骗子。” 北宫青差点没绷住笑出声。她心说:“您老人家被骗的时候还少吗?” 煌道天的人,从掌教到杂役弟子,每年都有定额的门派任务。小师叔积极啊,十六岁就把门派任务交到三十年后,人家不需要再做了。可是大家很需要她画的符、做的玉符、法宝,甚至偶尔炼制的丹药,以及她采的药材也都是很急需的。她已经上交完了门派任务,手里的东西都是她自己的,能怎么办?只能想方设法哄着让她拿点出来交易,或者给点。 小师叔从小长在煌道天,在一亩三分地打转,见的世面少,就还是很好哄的。 北宫青慢悠悠地拆着线,轻声说:“最近事多,把什么千年大妖、真人都能惹出来了,哎!”叹气。下饵。 沐溪立马上钩,说:“有话直说。” 北宫青说:“出门在外,没有纸鹤可以骑,也骑不了大雕、仙鹤,打车还经常堵车。我们几乎同时收到您的求救信,五师叔倒是脚程快,他有飞行符剑嘛,直接就飞来了。我们是高铁过来的,半个小时一趟,坐的清早第一趟高铁,急赶慢赶的,赶到的时候,你的手术都快做完了。” 沐溪懂了。这是想要飞行符合啊。她问:“你上个月不是才从我这里要走五把吗?” 北宫青给她报账,说:“你看啊,萧氏一族,在煌道天算是传承两千多年的古老大族吧,我师父孙女那一辈,拢共才五个苗苗,还都是十几岁又淘气又能力不够容易出事的年龄。我师父今年都八十二了,膝下才一个孙女,上个月炼精化炁境弟子比试,她不得了第一嘛,给了一把做奖励。我徒弟上个月门派比试完,内门弟子出师考核结束,下山了,临行前,我这当师父的是不是也得给点傍身的,给了一把。二师叔一口气要走三把,我不敢不给。” 沐溪问:“二师姐要这么多做什么?” 北宫青说:“她的二徒弟带着几个小师弟师妹,要去东海斩妖。你知道,那边的沧溟天也是个事儿逼。我们煌道天能制飞行符剑的,除了师公就是您了,师公年岁大了,脾气……也就在您跟前才慈眉善目点。” 她的话音一转,说:“不说旁的,你就说那林芝宝,能飞能跑的,你的那些小师侄们要是发现她的行踪,没个飞行符剑,谁能跟得上她呀。大庭广众之下,踩着飞行符剑影响不太好,最好还得配点隐匿符。” 沐溪侧目,问:“少掌教,您是又打算来我这里进货吗?” 北宫青用力揪住沐溪脸颊上的线头一扯。 沐溪疼得“咝”地倒抽口冷气,叫道:“轻点。” 北宫青问:“您身上的线,要拆吗?” 沐溪说:“拆吧。” 北宫青起身,先去把窗帘拉上。她拉窗帘的时候,外面一群嗷嗷待哺的小兔崽子巴巴地看着她,就差没忍住问,大师姐,有着落了吗? 她一个眼神过去:都hold着点,六长老最近心情有点不太好。 她拉上窗帘,转身就看到小师叔已经坐起身要自己拆纱布,忙上前,道:“我来。”她轻手轻脚小心翼翼地给沐溪拆着纱布,说:“这趟出门,我点的都是年轻一辈的潜力股,都盼着给为您出点力。” 沐溪哼了声,说:“都当我是冤大头,都指着在我这挣点法宝玉符什么的,是吧?” 北宫青不接她这话,继续说:“海市可是森罗天的门户,听罗掌教的意思,他们不知道修真协会和高芸跟蛇妖的那档子事的,马真人就在修真协会,长居海市,也没觉察到蛇妖他们的行动。他俩倒打一靶,说林芝宝跟您斗法时用的煌道天的手段,怀疑这是我们自导自演。这事,我们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撕起来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难免得在拳脚下见真章。”她满脸的为难,言下之意就是:小师叔,我们可以在海市帮你干森罗天和修真协会,但您得给支援。 沐溪说:“你给我个具体章程。” 北宫青说:“我们能派调过来的人手有限,只能在海市十个区,每个区各设一个点,派一名弟子监测区域内跟妖怪、修真协会、森罗天有关的动向。在此之前,我俩联手,先把修真协会拿下,能收编的收编,该清走的清走,再安排赵清和、许虎妞、萧晓云坐镇,由他们仨商量着处理海市事务,跟你我配合。” 沐溪说:“赵清和是炼精化炁七阶吧,许虎妞也是七阶,萧晓云稍微强一点,九阶,能顶个什么用?” 北宫青说:“您不要拿您和五师叔来跟年轻弟子们比。” 沐溪问:“我五师兄最近忙什么呢?” 北宫青说:“他家在隔壁市花城,最近那边闹起了阴神教,害了不少人,正在处理那边的事。” 沐溪皱眉,问:“花城也是森罗天的地盘吧?” 北宫青说:“森罗天有位阴神真人,这事儿跟他们也有丝丝缕缕的联系。森罗天的教义是森罗万象,无所不包,无所不容,行事问迹不问心,但问前程,不问出处。” 沐溪轻哧一声,“什么阴神真人,不就是修炼到还虚无合道境以后噶了,肉躯没了,以精神魂魄的形式暂时存活,我听说他最擅长附身。” 北宫青说:“海市多出个天外天小界,又在森罗天的家门口,罗冬连夜下山,五师兄的道行不够,镇不住海市的场子,还得您来。这次森罗天有不少精锐下山,我带来的都是些年轻小豆丁。”她扔给沐溪一个你懂的眼神,结果沐溪琢磨事儿,压根儿没看她。 北宫青该磨的嘴皮子都磨了,剩下的就看小师叔的心情好不好愿不愿意多给点了。她默默地拆线。她拆完沐溪正面的线,又让她翻身,拆背面的。 沐溪突然冒出句:“我觉得林芝宝不会是矮冬瓜的对手。” 北宫青用力地“嗯”了声,说:“妖的智商、心智都欠缺了些,林芝宝就算有千年道行,在八千个心眼子罗……矮冬瓜面前,也不够看。也就是摸到林芝宝行踪,打个伏击的事儿。林芝宝如今露了行藏,想逮她或灭她,不过就是挑个时间组织波人手的事儿。” 沐溪趴在病床上直叹气,说:“她吃了我好多药材,我每天中午一炉补气回元丹的药材拿去给她煮药膳粥,晚上偶尔还加一炉上清养神丹给补补。她要是折在森罗天手里,我觉得好亏。啊疼,轻点儿。” 北宫青要不是怕把小师叔惹炸毛,真想给她点厉害瞧瞧。你可真舍得啊!补气回元丹,平日里大家伙儿都是按颗领取。上清养神丹,很难凑齐药材,好几年也不见能炼一炉,也就她师父和几个师叔手里能有几颗。 这两炉药最难的就是药材需的要的年头长,至少三十年起步,还得用到百年老参之类的,种植的药效不够,得野生的才行。 煌道天很大,人们常活动的区域也就那些,要采年限足的药材,得往各种奇奇怪怪精怪出没的深山老林子里去,非常危险。每次入山采药都得组织队伍结伴出行,还得长老带队坐镇。能单独往林子里钻囫囵个儿出来的,就俩,师公和小师叔。这俩都是还虚合道境,煌道天里横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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