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幽深,宛若寒潭,将她本就精致昳丽的五官衬得更加漂亮夺目,让人一眼便难以忘怀。 当然云筠只是愣怔了一瞬,毕竟现在她处于生死一线的时刻,来不及欣赏美人的容颜。 “何故推我下悬崖?” 连瑕垂眸望着她,颇有些倨傲骄矜。 她自小便天赋异禀,被众星捧月,这种神色在她脸上实属常见。 想来她自信云筠这样的废柴害不了她,所以才会问她原因,否则直接杀了就是。 毕竟云筠再受师父宠爱,也比不上她这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 云筠急中生智,道: “妖兽来了,你受了伤……” 欲言又止,剩下的让聪明人自己猜。 连瑕嗤笑一声,问: “这么说,你是为了救我?” “先前你让我跳下去,我便想着是不是跳下去能获得一线生机,情急之下才……,大师姐,你不会怪我吧?” 连瑕眸色加深,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不知信还是不信。 “既是为了救我,又为何要将我的药倒掉?” 这下云筠是没法了,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只能随便胡编。 “那药对你无益!” 心虚之下声音也变大了不少,一副恼羞成怒的模样。 连瑕盯着她看片刻,眼神变幻几下,最终又归于平静,古井无波。 “起来吧。我只是随口一问你就吓成这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真的存了害我的心呢。” 云筠的心还没落下又悬了起来,不敢看连瑕的眼睛,她的语气听起来毫无波澜,却给人一种看透了一切的感觉。 云筠爬起来,仍旧低着头,声若蚊蝇地说: “大师姐,既然没什么事,那我先走了。” 连瑕坐在窗边的梳妆台前,拈起一支发簪往头上比照。 “过来帮我挑一下,今日的衣裳该用哪支簪子。” “哈?”云筠没藏好自己的震惊。 在这里这么多年,虽然跟大师姐相处的时间不多,但谁都知道她是个一心追求修为,想要得道成仙的人,怎会对这些凡尘俗物感兴趣? 连瑕斜斜睨她一眼,道: “怎么?帮我挑簪子委屈你了?” “不是不是,大师姐怎么会这么想?这是我的荣幸。” 云筠人在屋檐下,只能赔笑过去帮她挑选,说到她今日穿的衣服太过素净,不适宜用这些配饰之后,连瑕竟然开始脱衣服。 云筠连忙转过身去,声音带着惊疑: “大师姐,这,这是何意啊?” “你不是说我穿得太素吗,换身衣裳。”连瑕的声音随着窸窸窣窣的脱衣声传来。 云筠默默往前挪步,试图离她远点,一只柔若无骨的手伸过来,摸上了她的腰。 来不及惊讶,人已经被捞到了连瑕跟前。 瞪大的眼睛被满目白色占据,窗外的一年四季盛开的桃花都不及眼前春色撩人。 连瑕只着一件单薄的抹胸襦裙,带着肌肉的手臂露在外面,脖颈纤细修长,锁骨连成一条直线,其下便是起伏的山峦。 “穿哪件才配那支青玉簪呢?” 她似是自语,又像在问云筠,云筠不确定,打算闭口不言。 连瑕忽然抬眼看她,浓密的睫毛翕动,桃花眼里仿佛盛着整个盛夏。 如果不是连瑕自身气质太过清冷,这双含情的桃花眼应当会更加让人沦陷。 “问你呢,我应该穿哪件?嗯?” 云筠心跳得突突突的,眼神闪烁着,随便指了一件。 “这,这套吧。” “哦?”连瑕意味不明地挑挑眉,慢条斯理地穿上云筠挑选的衣服,靠近之后仰头看她。 靠得太近了,连呼吸的温度都格外分明,云筠被吓得梗着脖子后仰,心跳更加剧烈。 “帮我系一下带子。” 连瑕转过身去,露出后背上的系带。 云筠看着那一片洁白如玉的肌肤,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屏着气把垂落两侧的衣带绑好。 她能确定连瑕是故意的,却没明白她这么做的用意。 难道是看穿了她的谎言惩罚她?可这种惩罚未免…… “想什么呢,快点啊。” 云筠回神看她,才发现连瑕把簪子递到了她面前。 “我帮你簪?” 连瑕只轻轻抬了下眼睛,什么都没说。 云筠把簪子插在她的发间,后退半步跟她保持安全距离,努力压下心头的鼓噪。 可不能再中美人计了,她要做任务活命。 心里这么想着,可当连瑕靠近时,她还是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刚冷静一些的情绪重归躁动。 “怕我?” 面对那双比星星还要清亮的眸子,云筠的理智溃败得彻底。 “没有。” 连瑕勾了下唇,伸手抚上她的脸。 “没有一句实话。” 说话的时候,她的手已经摸到了云筠的嘴唇,指腹轻蹭她的唇瓣,不知道是阻止她说话还是怎么。 她的动作缱绻旖旎,眼神却带着探究和打量,让云筠一时摸不清她的想法。 是警告吗?用这种方式告诉她,她什么都知道。云筠瞬间冷静下来,心里的旖旎也荡然无存。 这看似亲昵的警告持续了很长时间,云筠的嘴唇都被磨红了,连瑕才放开她。 她盯着云筠的嘴唇,眼神变深许多。 云筠不由舔了一下唇瓣,硬着头皮问: “大师姐,还有什么事吗?” 连瑕慢慢移开视线,淡声道: “没有药物治疗,我身上的伤现下疼得厉害。” 好好好,这是明着点她呢。 “那怎么做大师姐你才不疼呢?” 连瑕随口: “陪我睡……说说话吧。” 云筠觉得她想说的其实是另一个动词,但不敢深想。说话挺好的,就陪她说话吧。 一阵风起,院子里的桃树轻晃枝蔓,花瓣纷纷扬扬落下,像下了一场桃花雨。 连瑕似有所感,拢一拢袖子脚步轻移, “随我来吧。” 两人坐在桃树下,云筠偷偷一眼闭着眼睛的连瑕,见对方睫毛轻颤,连忙收回视线。 “呵呵。” 连瑕轻笑一声,握住了她的手。 云筠: “?!” 这合理吗? 显然是不合理的,她急着把手抽出来,连瑕却越攥越紧。 “你这样不乖,我的伤是不会好的。” 云筠立刻停止了挣扎,由她握着手在掌心挠来挠去。轻微的痒意蔓延至全身,好像心口落了根羽毛。 就这样握着手待了许久,二师姐一直没回来。温和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意融融,桃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云筠很快就昏昏欲睡了。 直到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连瑕才缓缓睁开眼睛,看云筠时眼里毫无温度。 原来早前的那个语言是真的,她破境的关键不在于物,而在于人。 若是没有身旁这个人,便是修为再高也难以得道飞升。 她转而望向头顶巨大的桃树,慢慢握紧了云筠的手。交握在一起的手上有流光浮动,顺着云筠的手钻入她体内,转瞬便不见踪影。 —— 云筠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睁眼已经在自己居住的小屋了。 师父这一脉不像长老,弟子们都是统一安排住处,两人一间,他们各有各的住处,按照修为高低奢华程度也不一样。 譬如大师姐住在有山有水的地方,有个很大的院子,院子里那棵桃树据说已有几百年。 而她这种废柴,只有很小很简陋的一间屋子,推门出去就是密林,晚上万籁俱寂的时候阴森森的。 幸好师兄师姐们的住处离她不远,倒也没那么害怕。 云筠靠在窗边,看着高耸入云的树木,不由思绪飘远想起连瑕。 诚然她是一位漂亮到让人不敢直视的美人,但既然任务对象是她,就不能被她带着目的的举动扰乱心神。 修为相差悬殊,只能智取。 前两次都以失败告终,且那法子也不算智。 要不给她下毒,让她没办法再修炼?只一秒云筠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且不说给一个修为比她高许多倍的人下毒有多困难,单从不能修炼这一点来看,就跟她的任务目的相悖。 不能修炼连瑕怎么飞升? 可除此之外,也想不到其他办法了。这个任务对她诸多限制,就像在考验她的智商。 可她都废成这样了,哪能想到两全其美的办法? 天边红霞似火,将整座林子都照成了红色,望着眼前瑰丽的景色,云筠内心逐渐安静下来,一个想法出现在脑中。 色诱? 如果是这张脸的话,也不是没可能。云筠伸手抚上自己的脸颊,忐忑地想。 天色逐渐暗下来,密林好像成了张牙舞爪的怪物。云筠关了窗户,准备吐纳真气修炼一会儿后休息。 不知道是不是药效过了,身体有点倦怠。 至于那个计划,暂且搁置,说不定睡一觉之后会有更好的计划。 她尚未做决定,只能拖一时算一时。 连瑕为人孤冷高傲,若是知道自己欺骗她的感情,定然会勃然大怒,她得想想自己能不能承受得起那份怒意? 一夜好眠,第二日神清气爽,身子也很爽利。 穿衣服时看着手上的红痕,云筠一愣,这痕迹昨天就在吗?记不太清了。 早修过后,云筠摸到了大师姐的住处,准备打探一下情况,却见她正在斥责某位师兄。 那位师兄是三长老的徒弟,资质上佳,曾多次在仙门大会上大放异彩,并好几次协助大师姐除妖。 “李砚,你我同为修道之人,应该摒弃儿女私情,心向大道,如今你来同我说这一番话,是想坏我道心吗?” “连师妹,我……” “李砚,若是你的心里只有情情爱爱,那我觉得你不适合待在青云宗。今日我便禀告三长老,让他放你离去。” 这话算是相当严重了,明着让三长老把李砚逐出师门,李砚闻言脸都绿了。 “连师妹,我……我只是倾心于你,你又何必赶尽杀绝?” 连瑕站在石阶上,几乎是用鼻子看他, “我以为早有此觉悟了,不然怎会跑来同我说那些话?” 李砚哑然,脸色比吃了死苍蝇还难看,隐在袖中的手握紧。 连瑕多次从妖兽手中救下他,还温言指导他修炼,他还以为她对自己有情,没想到竟换来了如此羞辱。 李砚拳头紧握,眼神变得阴沉晦暗。 云筠看得一阵心惊,立刻打消了色诱这个念头。李砚这么优秀她都拒绝得如此果断,自己修为平平且还是个女子,只怕会被一掌打飞出去。 大师姐这样惊才绝艳的人,应当不会被情爱绊住脚吧,她后知后觉地想。 想明白这一层,云筠立刻转身离开。再待下去,要是被发现自己听墙角,可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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