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上官妩纵使再不懂,又怎么听不出其中的意思? 她突然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是对终于知道素云帷心意的欣喜,是对太迟了的痛苦。 她的帷儿,她是一辈子都错过了。 那年大雪,她第一眼看到素云帷时,便喜欢上这个小姑娘。 雪太大了,让她迷了眼,也让对方落入了她的眼,那声师姐,那人叫了一辈子。 素云帷说喜欢下雪天,她不懂其中的意思,没有注意到对方看她已经变了的眼神,只知道要把最好的给对方。 所以,她花了几天几夜,差点被冻死雪天山,才找到千年的玄寒玉,她大病初愈那日,素云帷第一次在她面前哭,让她不要再这么冒险了。 她只是笑了笑,后来打造寒玉簪,送给对方时,又哭了,在她面前哭地像个小花猫,说最喜欢她了。 那时她不敢奢望,自然不知道对方说的喜欢到底是哪种喜欢。 现在她知道了,素云帷想要一起白头的人一直都是她。 她在顾忌什么?顾忌世人的闲言碎语,顾忌被旁人的唾弃。 她们都在害怕,因此错过。 “师姐,你来带我走了吗?”带着笑意熟悉温柔的语气。 上官妩猛然回头,看到的只是一片漆黑,寻不到声音的来处。 …… 白榆没有随俞韫她们去建府,因为她这边也要解决一些事情。 白崔氏已经死了,被扔到后山后野兽啃食,而白衾也不知所踪。 白折一下子就成了孤家寡人,他看着偌大的府邸,只觉得心寒。 匆匆办完了白麟的葬礼,找到还在守灵的白榆,看着对方,做出慈父的样子开口道。 “榆儿,爹只有你了。” “父亲不还有衾而吗?” 白榆没有抬头,只是继续烧着纸钱。 白折冷哼一声,开口便是对已死的白崔氏的嫌弃。 “那个贱人的儿子,还指不定是我的,更何况现在还不知所踪。” 白榆微微偏头,眼眸里带着冷意,道。 “父亲这是成孤家寡人了?” 白折看着白榆的眸子,只觉得其中的冷意让人不寒而栗。 这不该是那个懦弱的白榆该有的眼神,只有一瞬间,但还是让人感到害怕。 白折开口,竟然是带了几分讨好。 “话不能这么说,这不是你还在吗?你日后可是要做皇后的……” 话还没说完,白榆便打断了他的话,微微笑着,但没有感受到其中一丝一毫的暖意。 “父亲,阿麟是怎么死的?” 白折看着对方的眸子,却只看得那双漂亮的眸子深处带着冷意,似笑非笑,语带询问,却又让人觉得对方好像什么都知道一般。 白折偷偷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有些心虚,不敢再看白榆,而是偏头看向来别处,开口,底气都有些不足了。 “这……麟儿自然是生病了,那些庸医看不好,暴毙而亡。” 白榆轻轻笑了声,微微垂着的头隐在阴影里,让人看不清,摸不着她的情绪,她朱唇轻启,一字一句仿佛刺在人心上,致人心悸慌乱。 “到底是庸医无能,还是父亲并不希望他活。” 她没有用反问,肯定的语气让白折愣住,他回头看着这个在他印象里软弱了十年的白榆。 他猛然间,仿佛在对方的身上看到了他那位大哥的影子,永远沉稳,永远冷静,风华绝代的能掩盖所有人的风采。 他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惊出了一身冷汗,不断催眠自己是自己看花眼了。 可是白榆又开口了,锐利地让人下意识地不敢再直视她。 “请父亲回答。” 白折避开对方的目光,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于是摆出父亲的架子,企图威慑到对方,开口也是答非所问。 “你这是对你父亲说话的态度?” 闻言,白榆嗤笑,缓缓起身,不紧不慢地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好似与对面的这人站在一起连空气都是肮脏的。 “父亲。”她开口,唇齿间吐出两个字,却极为讽刺。 白折张了张口,但被白榆打断,道。 “这身皮披久了是不是连自己都忘了自己到底是谁?白折,你弑凶杀嫂,真以为能瞒天过海吗?” 闻言,白折猛然后退一步,看着对方的眸子满是不敢置信,如看洪水猛兽一般惊恐万分,道。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不,你早就知道我不是白柳了,怎么可能?大夫不是说你一场高烧便失忆了吗?” 他在自言自语,仿佛在企图说服自己。 看着面前的人在自欺欺人,白榆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样东西,淡蓝的穗子垂下,系着雕刻精美玉佩,只有一半,上面刻的折字仿佛在讽刺白折如今的自欺欺人。 白折看着玉佩,突然瞳孔一缩,手下意识摸向了自己身上如今佩戴的玉佩,是白榆手中那块的另一半,不同的只是那上面刻的是柳字。 白折指尖触碰到玉佩的刻字,像是烫手山芋一般又缩回了手。 这两块玉佩本就是一对,是当年白柳同白折的及冠礼。 面前的人穿着白衣,冷漠,傲然,与他印象中的大哥重合,就好像,那是自地狱走来,寻他索命的活阎王。 白榆淡淡开口,但说出的内容却让白折不寒而栗。 “当年,你仅仅是为了向我父亲索要钱财赌钱,便绑架了我,你不小心留下的玉佩被我捡到,我那时始终不敢相信,把我绑架转卖南疆的就是你,我的二叔。” “直到我看见你放火把我父母活活烧死,你才相信了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你冒认我了父亲的名号,我蛰伏十年,白麟是我后后顾之忧,如今没有了这后顾之忧,白折,今后我与你不死不休。” 身份已经被戳穿,白折也没必要作伪装了彻底撕下了那层遮羞布,道。 “知道了又能如何,白榆,十年前我能毫不手软,如今也能,你斗不过我的。”他眼神变得阴狠,但是不知为什么控制不住对面前人的惧意。 白榆冷笑,抬脚走向对方。 一步步逼近,周身散发的气息压得心悸不安。 他们本就相隔不过几步,此时更是不给白折反应的机会,已经到了跟前,伸手扯下了对方腰上的玉佩,冰冷开口。 “白折,你应该忏悔,根本不配拿着它。” 我父亲的遗物,你一个人渣又怎么配再拿着。 白折突然感觉脚腕上传来刺痛,他低头看去,脸色突然煞白。 血色的小蛇缠绕在他的腿上,他竟然毫无察觉,而令他更加惊惧的是,他的脚腕上的两个血洞,流出的血是不正常的暗红色。 血蛇离开他的脚腕后,径直爬到了白榆的手腕上,一圈圈缠着,像是艳色的手镯,把她的手衬得更加白皙如雪。 白榆轻轻抚着血蛇的头,抬眸对上白折的眼睛,笑着,却寒冰般让人害怕。 “白折,你是如何对阿麟的,我如今如数还给你,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撑过三个月的。” 白折闻言,脸色惨白,三个月,那时他当初给白麟下药时,会暴毙而亡的时间。【我记得前面说过了,血煞是包涵了世间所有的毒】 白榆说完,转身离开,独留白折在原地抓狂。 秋茗在院子里,看到白榆回来,立马跑过去,开口。 “小姐,有个孩子说认识你,还……还把衾少爷带来了。” 闻言,白榆眉头微蹙,道。 “白衾?有没有让人发现他在我这里?” 秋茗摇头,道。 “已经买通下人,不会让老爷那边发现。” 白榆嗯了声,若有所思,另一个孩子他大概知道是谁。 正想着,便听到稚嫩的童声喊着。 “有缘人,我可等了你好久。” 白榆想声音的来源看去,便看到风清子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怯生生的孩子。 看到白衾的确在她这里,她眉头轻挑,道。 “你怎么把他捡了?” 白衾本就才经历了母亲的死亡,如今看着白榆冷冰冰的样子,更是不敢接近,躲在风清子身后。 “阿姐。” 白榆没有理会,看着风清子,风清子粉雕玉琢的小脸扬起笑容,道。 “他根骨很好,日后定能成道。” 白榆没有多说什么,看了看白衾,道。 “那便养着吧。” 不过两个孩子,她也不是养不起。 ----
第74章 上元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 灯树千光照。明月逐人来。 游妓皆穠李,行歌尽落梅。 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 这是新帝继位后的第一个上元节,是他权利的象征,是楠国强盛的表现,他格外重视,甚至提早放了文武百官休沐,还曾下令大赦天下。 火树银花,香车宝马,乐声盈耳。 花船在巡游,上面的花魁引得岸上人驻足观望,只是都没有得到那人的一眼。 当年白榆,便是在这,一曲成名。 只是今年白家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所有人都在惋惜,这样一个风华绝代的人竟然遭到老天如此不公。 但白榆此时便正在花船上,纤细的指尖执着白子,低头沉思看着棋局,对面与之对弈的人,是俞韫。 风清子和白衾过于显眼,由闻榭带去易了容确保不会被人认出来才被允许在船上乱跑。 白榆迟迟没有落下棋子,秀眉微蹙,似在思索面前的棋局如何破解,又似在想着其他事情。 俞韫看着对方,微微一笑,伸手拿过对方手上的白子落下,却是正好破了自己的局,让自己落于下风,但她却毫不在意,道。 “有心事?” 白榆没有再看棋盘,转头看向外头的景色,道。 “白折最近太安静了。” 的确,白折自从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但也只有先前的几天闹腾的厉害,后面却是越发安分,安分地不像是白折。 俞韫开口,带着对她的温和笑意。 “一切有我。” 闻言,白榆嗯了声,她不是个习惯依赖他人的人,但俞韫总能恰到好处地安抚她的情绪。 黑袍人手上提着食盒过来,交给俞韫后,便恭恭敬敬地站在身边。 俞韫把食盒往白榆那边推了推,道。 “看你心不在焉的也没好好吃饭,饿了吧,里面这些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她话虽是这么说,但是每一次给白榆带的糕点,都想是打探好的一般,都是她平常爱吃的。 白榆是没有什么胃口,但俞韫看着她,她便不由得打开食盒,糕点精致,香气扑鼻。 她挑挑拣拣了会儿,才捏着桃花糕咬了口。
63 首页 上一页 38 39 40 41 42 4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