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张老板挺和善一人啊。” “这可开不得玩笑。” “那孟大哥什么时候骗过人呢, 我信他!咱们报l警去!” 一人一句,有人相信, 有人不信。 十几个人密密麻麻,叽叽喳喳, 孟柏和周安在后面听得头大。 “我说孟叔叔也太冲动了吧!” 孟柏直摇头:“我爸他脑袋就一根筋, 烦!” “这下完了, 他们全知道了,等会儿闹到警局去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是好是坏还真不知道,事情来得太突然, 不确定性太多。 孟柏心里隐隐不安。 大概走了二十几分钟才到派出所门口, 那些刚刚说要讨回公道的人瞬间噤了声。 大妈看大爷,大爷看大妈, 大妈又全都看向孟兴仲。 孟兴仲倒不在意这些,他本来就是报l警的。 “得, 我先进去,你们等着。” 孟柏从人群中冲出来, “爸,我和周安同你一起去。” “你们俩小孩儿就在外面站着吧。” “不,我就去。” 孟柏拉着周安,二话没说跟上了孟兴仲的步伐。 在镇上住这么多年了,她无数次路过这里,但却从来没有进去过。 一进去,派出所内设比较朴素,几张办公桌,几个工作人员。 为首的一个中年男人特别显眼。 孟柏和周安都认识。 就是那天来学校找许惊鹤的那个男人。 他大概四十来岁,很精壮,看起来精神挺不错,目光看起来并不锐利,眉眼算是和善的那一类。 男人似乎也注意到这边,目光投了过来。 孟兴仲径直朝他走去,在他办公桌前站着。 中年男人指了指凳子,“坐下慢慢说。” 于是孟兴仲坐下,“警l官贵姓?” 男人转动椅子面朝孟兴仲,接着坐直了身子,“我叫李诉,叫我李警官就好。” 孟兴仲眉头舒展开来,“好的李警官” 李诉颔首,“说吧,什么事。” 孟兴仲开门见山,非常直白:“李警官,我想举报一个叫张苟的男人,他是GM工程的老板之一,今天我发现他在欺负十几岁的姑娘。” 李诉拿起笔筒里的中性笔,一边记录一边点头,“你说的欺负是指?” 孟兴仲表情有点尴尬:“就是那种欺负,他想扒那姑娘的衣服,被我撞上了。” 李警官手里的笔一滞,转身去看身后的同事,嘴里念叨:“来了,这不就来了?” 身后孟柏和周安什么都没说。 但觉得这警官好像知道点什么。 接着李诉又问了孟兴仲几个问题,孟兴仲则是一五一十将下午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 笔录做到一半,这时派出所门外渐渐有人嚷嚷。 李诉觉得很奇怪,便问了句:“怎么外面还有别人啊?” “对,我叫了我们村上的人来。” 李诉直摇头,“那你这就不应该,你该自己悄悄来报警,事情弄明白了再说。” 孟兴仲点点头,“是的是的,下次一定。” 但那嚷嚷声越来越大,不知道在闹什么。 李诉让他徒弟出去看一下。 结果徒弟跑去开门,门刚一打开,被举报的人就站在大门口。 张苟张老板,光明正大出现在众人视线里。他旁边站着一个男人,还有一个女孩儿。 孟柏心脏狂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徒弟对着外面大喊:“这是派出所,保持肃静!” 有人站出来说:“张老板也到了,现在当面对峙一下呗。” 看戏的语气,不弄点幺蛾子出来不舒服的样子。 李诉看了张苟一眼,站起身来,对徒弟说:“让当事人进来,你再把门关上。” 徒弟乖乖关上了门。 于是场面突然变得很诡异。 孟兴仲前脚刚报警,举报张苟l性l侵l女孩儿,连笔录都没录完,下一秒张苟就带着女孩儿和她爹出现在了这里。 很明显,消息是邻居传出去的。 张苟能带着女孩儿和她爹出现在这里,必然是早有准备。 孟柏心都凉了一截,她都能想象大概张苟下午就在处理这件事了。 她甚至也能想象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李诉打量,“你就是张苟?” 张苟理了理西装领子,哈哈点头,“是的警官,我就是张苟。”他走到李诉面前,伸手想要握手,李诉拒绝了,于是他才说:“我想这里面可能有误会。” 他从内衬包里摸出包华子,想要散烟。 李诉抬起手摇摇头,“这里是派出所,我们都不抽烟。” “好的好的。”张苟笑吟吟的,侧目对身旁的男人说:“这,东子,这我也不好解释,要不你来说吧?” 孟兴仲看着他就来气,直接打断他:“有什么好说的!你做什么事你还不清楚!你现在别威胁人家来证你清白!” 孟柏站在孟兴仲身后,伸手拍了拍孟兴仲的肩膀,“爸,你让他说吧。” 言外之意,言多必失,再激动也没用。 李诉抬了抬下巴,没让男人说话,让那姑娘说话。 “来,姑娘,你来说说。” 姑娘大概十六七岁,皮肤白,怪水灵,长得漂亮。但她看起来很紧张,有点发抖,一张脸僵得不像话,双唇抿成一条线,她看李诉时,眼里有话,但什么都没说。 李诉:“一五一十告诉我就行。” 女孩儿张开唇,欲言。 这时张苟轻轻咳了声,看似在清痰。 女生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摇了摇头,没说话。 李诉眉头皱了一下,“来,你别怕,我们是人民警察,会保护你的。” 女生点了点头。 李诉又说:“那我来问你问题,这个张老板,他下午对你做什么没有?” 女生又摇头。 她这一摇头,孟兴仲坐不住了,想开口,孟柏狠狠掐了孟兴仲肩膀一下,示意他不能再说话。 于是李诉又问:“你确定张老板他没有脱你衣服?” 女生点头。 李诉又说:“你说话,别摇头点头。” 于是女生说:“没有,他没脱我衣服,他只给我买了衣服,让我试试。” “哦?他为什么给你买衣服?” 这时张苟站出来说话:“我这也是好心,我不是一直有在资助镇上的这些学生,我看她家怪可怜,所以我就——” “你别说话。”李诉斜了张苟一眼,“我让谁说谁说。” 张苟立马闭嘴,还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让女孩儿继续说。 于是女孩儿说,她爸在张苟的工地上搬砖,她下午去工地上找她爸来着,当时她爸还没下班。 届时出了点儿太阳,于是张苟出于好心让她到办公室去坐坐。 李诉很快抓住疑点:“那他给你买衣服怎么回事?” “我和张叔叔一直都认识,他帮助我家不少,他经常送我书和衣服。”说到这里,女孩儿看了孟兴仲一眼,她突然哽了一下,“然后,然后这个叔叔来办公室了,就撞见我准备换衣服了,他以为张叔叔要欺负我。” 张苟没忍住插话:“我可没脱她衣服啊,她换衣服的时候,里面还穿着一件呢。” 孟兴仲摇了摇头。 一派胡言。 和女孩儿下午说的简直天南地北。 她到底还是被张苟威胁了。 “真的吗?”孟柏忍不住为孟兴仲打抱不平:“你应该听过狼来了的故事,不管怎样,你这个时候不能撒谎。” 女孩儿视线和孟柏对上,她眼里有话,但话到口中还是成了那句:“这是一个误会。” 一旁的张苟松了口气:“对,一个误会。”他看向孟兴仲,眼里有得意,言语却假意关心:“老孟,你应该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 孟兴仲自始至终坐在椅子上没说话。 他什么都没说,好像刚刚的表达欲一下子被抽空。 李诉手里的中性笔在纸上敲了敲,“那今天这事儿先这样。” 张苟笑脸相迎:“那李警官,麻烦你还得跟乡亲们说一说,这是一个误会。” 李诉突然笑了一声,那笑容未尽眼底,“得了,你是慈善家,你是什么人他们还不清楚么?要说你自己说吧。” 张苟顺着李诉的话往下爬,“好嘞,我自己说。” 他甚至拍了拍女孩儿的肩膀,而被当做工具人的女孩儿爹全程表情木讷,没说一句话。 “那李警官,我就不占你们的时间了,不早了,先回了。” 李诉敷衍着点头。 他斜眼看向孟兴仲,又有些为难地皱了一下眉头。 这边张苟带着女孩儿往外走,大门一开,乡亲们涌上来问情况。 张苟拿出最真诚的假笑,安抚说:“误会,都是误会。” 大爷搭话:“我就说么,这事儿发生在张老板身上怎么可能!” 另一大爷墙头草:“我就说嘞,我也不信,还是孟兴仲太虎了。” 张苟摇摇头,甚至当了一回好人:“不怪他不怪他,他是正义的好人呐,误会罢了,说清楚了就行,散了吧散了吧!” 众人一阵唏嘘,张苟走下台阶,人群拥着他。 他一路走一路道歉,说自己的不是,说自己以后一定注意。还说到资助的问题,说以后会注意和女孩儿保持距离。 但话又拉回来。 他最后说,“我其实也只是好心,你们没误会是最好的了。” * 派出所里突然很安静。 孟兴仲没话说,但他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这种时候再自证显得很蠢,但他很明显被张苟摆了一道,心里难道得不得了。 警官李诉突然来了句:“孟兴仲是吧。” 孟兴仲点点头。 “你挺勇的。”李诉伸出手,有意要和孟兴仲握手。 孟兴仲还没从刚刚的事里缓过神来,但手还是伸了出去。 李诉重重握了一下,随即对孟兴仲说:“重新介绍一下,我是市里调过来的警l察。” “哦,市里来的。”孟兴仲表情有些茫然。 李诉接着说:“来调查一个案子。” “什么案子?” “命案。” 孟兴仲狐疑,“咱们这镇上死过人吗?” “二十年前死过。”李诉突然笑了一下,视线越过孟兴仲的肩膀,落在孟柏的脸上。 孟柏盯着李诉。 李诉也看她一眼。 “以后或许还得找你们帮帮忙。”接着李诉收回目光,“你也别太难过。” 李诉愿意安慰孟兴仲,这是孟兴仲没想到的。 这种感觉类似于你刚刚打完败仗,别人都在取笑你,但突然有个人跟你说,没事儿,你还没输。 孟兴仲下意识就问:“警官,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也不相信他刚刚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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