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折身进屋。 今天林丽不在家,走亲戚去了,孟兴仲也在工地上,所以家里没人。 孟柏相当自由。 她慢悠悠进了房间,又换了一套干净衣服,晚上不打算吃了,刚刚吃的那点已经觉得很饱。 接下来当然是去找缪白。 找缪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似乎每天都和缪白见上一面,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 孟柏拿了钥匙出门。 暮色四合,外面的天渐渐黑了起来。 孟柏出门的时候才发现有点冷了,有几天没找缪白了,再次前往老院子的路途竟然觉得有点陌生。 由于来这里的人一直很少,这一路的花草向来都是肆意生长,杂草很多丛生,走起来有点难受。 但看到那座院子就不难受了。 孤零零的老院子,在孟柏眼里是可爱的,她加快了脚步,随着窸窸窣窣的草簌声,心情也忍不住雀跃起来。 正阔步走着,脚下一踩,有种异样感。 “嘶嘶——” 草里发出什么声音。 孟柏感觉自己似乎踩到了什么,还没来得及反应,脚踝就传来一阵刺痛。 低头一看,草丛里伏着一条黑底红纹的长蛇,一米来长,此刻蜷成一团,三角蛇头狠狠咬着孟柏的脚踝。 !!!!! 好疼!!! 孟柏抬脚一甩,竟然还没甩掉,低头一看是带有红色的蛇,这种蛇就喜欢待在草丛里,一旦惹上就不好甩掉了。 “缪白!!!”孟柏本身就怕蛇,更别说这么一被咬,整个人都是几近崩溃的状态,“有蛇咬我!缪白!!!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孟柏这次是真哭。 就站在离院子不远的地方,她呼喊的声音可大了。 几乎就是转瞬之间,院子铁门吱嘎一声被推开,孟柏还没来得及眨眼睛,一道黑影就闪了过来。 真就是用闪的。 “缪——” “别动!”缪白抬起手,对准赤链蛇的方向一挥,那蛇直接被甩开,在空中瞬间断成了三截。 赤红色段成三大段!空气中一股血腥味。 只能说蛇死得真惨。 但孟柏依旧心有余悸,整个人愣在原地不敢动,不怎么哭的她脸上还是挂了泪。 “呜呜呜,是不是有毒啊,我是不是要死了缪白,它是黑红色的!!!是不是剧毒蛇!!!” “没事,没什么毒。”缪白见孟柏在发抖,过去扶她,“赤链蛇而已,微毒。”她蹲身掀开孟柏的脚踝,发现有伤口,“痛不痛?” “痛......”孟柏撇了撇嘴,“还觉得很恶心!” 缪白起身,“走,到屋里我去给你上药。” 孟柏往前挪了一步,觉得有点痛,大概率还是有点心理作用在里面的。 “怎么办,有点痛,痛到有点走不动......” 缪白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没事,走不了我背你。”
第31章 “走不动没事, 我背你。” 缪白已经走到孟柏身前,稍稍蹲身要去背她。 她单薄的肩膀在夜色里就像一张纸,孟柏突然很局促,担心会给缪白带去负担。 “你背我吗......” “嗯?还不上来。” “喔——”孟柏往前挪了两步, 一双手搭在缪白的肩膀上, 在身子往前倾的那一刻感觉有点紧张。 让人背......好奇怪的感觉。 但还是往下弯了腰, 一双手圈着缪白的脖子, 接着整个前胸贴了上去。 很快感受到缪白臂膀的力量, 当缪白站起身来时, 孟柏的心也跟着悬了一下。 唰唰——行走在草间, 鞋履与杂草发出的声音。 视线内, 天已昏黑,四周全然都是树影, 田埂间的绿菜叶也变成了深的墨绿,整个世界都被刷上了深沉的色彩。 田里呱呱, 青蛙扯着喉咙发出低闷的声响。此起彼伏的旋律在孟柏心头扔下一颗石子。 原来被缪白背是这种感觉。 “缪白。” “嗯?” 孟柏自知是在没话找话, 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也没什么。” “有什么尽管说。” “我重不重?” “轻到几乎没什么感觉。” “嗤——”孟柏轻轻笑了下, 视线自然而然落在缪白的头发上。 有时候她不怎么敢观察缪白,除非在缪白看不到的时候。 现在就是好时机。 乌亮的发在黑夜下更加惊艳,透过深黑色的衣领, 能看到缪白光洁的脖子, 黑与白形成极致对比。 随着轻盈的步伐,那一点点香味拂面而来。 清爽, 柔和。 那一瞬间孟柏觉得有点玄幻,一时间竟然觉得有些惋惜, 在这镇上住了这么久,却在即将离开小镇的年纪认识缪白。 要是早一点, 再早一点就好了。 很快踏入院子,身后的铁门吱嘎一声,很快又合上了。 院内的核桃树轻轻摇曳,枝条在风的作用下缓缓摩挲,沙沙簌簌,似是在欢迎鼓掌。 缪白驻足,正对着还有一扇门,进去就是她住的地方了。 孟柏胸口一热,缪白这是要带她进去了吗? 她其实一直对那扇门好奇,但没敢提。 此刻孟柏仔细观察,甚至有点像棂星门,里面嵌了木板,门正上方牌匾上三个字,但模模糊糊的,孟柏眯着眼睛才看清那三个字:进士第。 这三个字,孟柏猜想应该是很多年前,家里有人考上了进士才上的牌匾。 不过进士一听就很老了,最早最早也得回溯到清朝吧。 那这可真的是个老院子!! 隆隆一声,两扇厚重的门打开,里头却没有光。 缪白踏上台阶,那瞬间屋里的蜡烛才跟着亮起来,跳跃的火苗又让内里变得清晰。 环顾四周,非常古朴的装饰,木质为主,有很多装饰品,原谅孟柏年纪太小,这些东西她确实没有见过,甚至叫不出名字。 但不管怎样,依旧是可以有形容词的:稀有的漂亮。 她猜想缪白家里以前应该很有钱。 这里面的宽度和面积都是她没法想象的,感觉只住一个人甚至有点瘆人。 缪白让她在躺椅上坐下,“等等我去拿药。” “好。” 孟柏坐在椅子上,仔细观察了一下,觉得这建筑肯定很老了,主调是中式,家具也是用的好木头,不过缪白应该还是自己添置了一些家具,这里面夹杂着一些洋玩意儿。 洋玩意儿有望远镜、骨雕、还有看起来像是古铜制作的水晶一样的东西,散发着一股香晕,孟柏猜想应该是香水瓶。 屋子里视线很暗,但也正是这种暗光让整个空间都充满了神秘感。 她哪儿弄来的这些东西啊?现在这些东西也不流行啊,而且镇上也没有卖的。 思来想去也得不到答案,于是更加印证了缪白特别的存在,她连用的东西都和别人不一样诶。 “想什么呢?”没一会儿缪白从房间里出来,手里拿着瓶瓶罐罐。 “在想为什么你家和我们家不一样。” 缪白坐在孟柏身旁,“有什么不一样,板凳是板凳,桌子是桌子的。” “可是你家的板凳和桌子就很特别,我都叫不出名字。” 缪白扬起唇角,“来,我给你先擦药。” 孟柏不知道怎么擦。 倒是缪白主动抬起她的脚,孟柏瘦,脚踝轻轻一握足矣。 伤口有点深,上面还有血。 橘黄的烛光下,孟柏的影子映落在地,缪白纤细的手指触碰上她的脚腕。 指腹和肌肤接触那刹那,孟柏小腿忍不住抖了一下。 “疼?”缪白抬眼看她,“我还没碰到伤口。” “不,不是。”孟柏喉咙滑动一下,该怎么告诉缪白其实有点痒。 但孟柏不敢说。 见缪白手里拿的小瓷瓶罐,青蓝色的,看起来又像是什么古董玩意儿似的。 “什么药呀?” 缪白倒出一点咖啡色的粉末,“望江南,听过吗?” 孟柏当然是摇头。 “然后这是八角莲,这是木芙蓉,都能治疗蛇伤。” 听得孟柏一头雾水。 觉得自己还算聪明,但一到缪白这儿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了。 “都不知道诶,有时候觉得我们都不像一个时代的人。” 缪白笑而不语,将那些小粉末倒出来,轻轻嗑在手指上。 “等下可能有点疼,你忍忍。” “嗯,我不怕疼。” 接着缪白捻了捻指尖,粉末落在孟柏的伤口上。 说不痛是假的,刚才那蛇本来就是下的狠口,加上这些奇奇怪怪的粉末,瞬间一阵刺痛。 “唔——” “疼?”缪白抬眼看她,眼里有犹豫。 “还好。” “痛就叫出来,没事的,叫出来会舒服一点。” “那我真叫了。”孟柏攥紧衣摆,“你别说,真的好痛!” 她卸下伪装面具,真情实感起来,于是表情夹带了一点儿痛苦,忍不住又嗷嗷两声,听起来又惨又柔柔弱弱的。 不知道为什么缪白想笑。 “伤口挺深,看来你是和那蛇结怨了。” “我又没惹它!”孟柏是有点小洁癖在身上的,这种野生动物光是想想都起鸡皮疙瘩,“而且觉得有点脏啊。” “确实有隐患,后面还得持续上药,还好只是赤链蛇,要是别的毒蛇恐怕我都救不了你。” 缪白上好药,替孟柏拉了下裤腿。 “以后还是我来找你,这一带荒凉,确实蛇多,秋天晚上它们就喜欢出来遛一遛的。” “这一带蛇多?”听得孟柏背脊发凉,“你家应该没蛇吧?” “没有,它们不敢进来。” 孟柏这才松了口气,实际上她是特别怕蛇那类人,刚刚已经超过了她的承受范围,都不知道要是没有缪白怎么办。 两人就着蛇又聊了两句,话题渐渐又飘到别的地方。 孟柏侃侃而谈,她已经习惯了什么都和缪白讲。 讲白天发生的事,讲周安,讲徐舟,讲周木匠,讲GM工程,什么都讲,好像话永远说不完似的。 缪白常常就是听着,点点头,偶尔搭两句。 孟柏说着说着停了下来,“我说的事情对你来说会不会很无聊?” 缪白摇头,“不会。” “毕竟你好像是阅历很丰富的人,听我讲这些会不会像是在听小孩子胡言乱语。” 这正是孟柏所想,她是乐于分享的,却也是怯于分享的。 “不会。”缪白依旧这样回答。 要说无聊,有什么比几十年都是一个人无聊呢。 有时候缪白都在想,可能那棵核桃树都没她这么孤独,至少核桃树有风吹,有日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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