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珠探手擦着脸颊细汗,缓缓平复呼吸,嗫嚅的应:“我本来也没想跟剑门宗白骏桉有什么干系啊。” 真是不知道今天司蓝哪根筋搭错了,她做的事,没一样跟自己想的一样。 司蓝见朱珠小滑头般的反应,心里又气又想笑。 气,自然是因朱珠遇见白骏桉的事就完全不听自己的话。 笑,则是因为朱珠撇清跟白骏桉关系说出的拙劣言语,简直比小孩还要草率,就像只顽劣赖皮小狗! 偏生司蓝又不好真伤朱珠性命,更何况自己已经打败白骏桉,心间愤怒稍稍散了不少。 这方两人情绪缓和时,月华宫司沁见胜负已分,面露得意出声:“無引师太,你那小弟子绝对不是对手,不如认输吧?” 無引师太冷眼不理,偏头看向慧静,探手轻触她侧脸,安抚道:“徒儿,不要怕,只管尽全力去试,输赢无所谓。!” 小尼姑有些紧张的应:“慧静输了,师傅会不高兴吗?” “江湖比试哪有不输的道理,只要你全力以赴,不管输赢,师傅都高兴。” “好。” 眼见小尼姑上场,朱珠看向身前的司蓝出声:“师姐,小尼姑呆头呆脑,很容易对付,你别下重手。” 方才白骏桉被司蓝教训的太惨烈,朱珠不免担心小尼姑的安危。 司蓝闻声,食指轻弹了下朱珠额前,低声道:“师妹真是没大没小,我出手自有分寸,哪里用得着你担忧。” 朱珠探手揉着脑门,不服出声:“那师姐刚才为什么把白骏桉伤成那样?” 按理就算练武,司蓝也不至于下那么狠的手吧。 司蓝见朱珠贼心不死,竟还惦记白骏桉,挑眉冷冽询问:“莫非师妹替他心疼了不成?” “我心疼我自己还来不及,怎么会替他心疼啊。”朱珠没多想的随口应着。 “那就最好不过。”司蓝峨眉缓缓舒展开来,深邃墨眸注视白嫩脸颊满是细汗的朱珠,葱白玉指轻抬,缓缓停留在她起伏身前,并未触及衣物,指腹猛地注入一道寒流,清浅嗓音幽幽响起,“师妹的心,不许有他人存在,否则我宁可亲手取出占为己有,亦绝不拱手相让!” 司蓝指腹间的小股寒流,突兀窜入朱珠心脏,虽然不致命,却让人禁不住颤栗。 咚咚地心跳声,躁动如雷般充斥耳旁,朱珠仿佛什么都听不见。 刚才司蓝的话,怎么听起来有些暧昧呢! 难道是自己心思变坏,连带着看司蓝也变得不对劲了? 明明司蓝这话里满是威胁,过去朱珠亦不是没有听过,却仍旧止不住心慌意乱的厉害。 眼见司蓝欲转身去比试,朱珠忙拉住她的一截衣袖,鼓起勇气出声:“师姐,待会我、我有很重要的话要跟你说!” 司蓝顿步,蹙眉不解道:“既然是重要的话,何不现在直说?” “别,师姐先去比试,我得仔细想想该怎么跟你说才好。” “那师妹最好三思而后行,切莫不要忘记答应我的话。” 朱珠如此反常,让司蓝亦有些不安,暗想她难道是想坦白交代跟白骏桉的关系? 明明司蓝最初无比迫切想要知晓朱珠的过往,可是现在又突然害怕知晓朱珠的真实心思。 不管如何,如果朱珠这一世仍旧想跟白骏桉牵扯不清,反正司蓝是绝不答允! 眼见司蓝转身去比试,朱珠掌心微紧的按住身前跳动处,两颊染上桃红,口干舌燥的呢喃道:“司蓝说不定也有点喜欢自己呢!” 否则白骏桉伤成那样,司蓝她怎么会一点都不在乎? 这么多年的相处,朱珠知道司蓝虽然看起来冷漠无情,练武对招下手狠断,很容易让人害怕畏惧。 可只要不惹她生气,司蓝大部分时候还是很温柔好说话的主。 当然前提是得对司蓝表现的乖巧顺从。 假若白骏桉真是司蓝在意的人,她绝不可能无动于衷。 朱珠印象里,自己就算惹恼司蓝,她哪怕冷着脸不说话,又或者出手教训一顿,却从来没有真的不管不顾自己的安危。 上一世司蓝千里迢迢给自己收尸,就是最好的证明。 司蓝的性子或许阴晴不定,难以揣摩,她的喜欢和厌恶却一直都是泾渭分明。 若是司蓝上心在意,就算那人尸体腐烂成蛆,她都不会表露半分嫌弃厌恶,反过来,若是司蓝厌恶的人,恐怕就算要死在她面前,也不见得多看一眼。 朱珠思量想通,只觉心间好似突然涌起膨胀巨大的气团,连带整个人都像是要飞起来,暗想等比试结束,一定要把自己的喜欢告诉司蓝! 不远处的司蓝全然不同朱珠的欢喜雀跃,心间阴沉低郁,满是担忧。 小尼姑弯身行礼出声:“施主姐姐,抱歉。” “无妨。”司蓝回神,暗自压下心里对朱珠待会所说话语的猜疑,面露严肃道。 两人的比试引起所有人的注意,连带着朱珠都有些好奇。 当然朱珠并非不相信司蓝的实力,只是好奇小尼姑能抗多久。 虽说司蓝多次表明小尼姑内息高深,自己跟她对手有些悬。 但是朱珠觉得司蓝应该不会太吃力,毕竟自己从来没见她输过。 两人交手,司蓝并未出剑,小尼姑抬手举掌,周身萦绕着寒雾,却并未受到干扰侵袭,反而形成天然屏障。 论身法内息,朱珠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能跟司蓝对峙,不免诧异叹:“哇,小尼姑深藏不露啊!” 而屋瓦之上的林大小姐亦是震惊,目光看向小尼姑衣物上消融的冰霜出声:“难怪江湖传闻水若庵是月华宫的克星,看来两派内功心法既然是相克又有相似之妙。” 眼前院落中央,风雪疾速变幻,凶险亦陡然增剧,月华宫司沁难得显露好奇,暗想这年轻女子的实力,看来远不及如此啊。 無引师太隐隐感受冲击而来的内息,皱眉间,指腹散落周身悬空凝结的冰霜,心知自己的小徒儿,大抵不是对手啊。 这年轻女子的寒冰诀厉害,没想她的内息更是浑厚强劲,而且似乎是完全不同的内功心法,简直是练武奇才,让無引师太恍惚的想起某位招恨的故人! 更是不免怀疑这年轻女子的真实来历! 场外众人聚精会神之时,剑门宗琦离却借给白骏桉治病查伤的间隙,悄然来到墙落旁,目光看向那倩丽少女佩戴的参月辰星剑,步履渐而沉重。 朱珠看的聚精会神,一时并未察觉对方来临,直至耳旁响起话语:“小姑娘,这剑你们是从哪里得来?” 冷不防的一声吓得朱珠回神,目光落在这面相温和的妇人,警惕护住佩剑出声:“剑门宗宗主想来夺剑不成?” 琦离摇头,缓声道:“这剑是我师妹乌芩极为爱惜之物,所以本就不是你们的物件吧?” 本来见对方摇头而心生松懈的朱珠,又听对方话语里的不对劲,而备加防备应:“这剑是我们当初费了性命好不容易才得到,您几句话就想要回去,不可能!” “你们的剑,难道不是我师妹乌芩赠予?”琦离眉眼骤然间凌厉许多,严声质询。 “当然不是啊,我们是在水洞里发现的宝剑,所以属于无主之物,按理来说谁捡到就是谁的。”朱珠亦有些意外,本来以为这剑门宗主瞧着性子温和,没想到挺变化无常。 琦离蹙眉看向这伶牙俐齿的少女,有些不信,狐疑道:“你们在哪处寻到的剑,可曾见过我师妹乌芩?” 朱珠并不喜对方如此审问姿态,可是又见她实在关切的紧,只好如实应:“我们找到剑的崖洞里倒是有一具尸骨,也许她就是您要找的乌芩吧。” 当然朱珠绝对不敢说自己当初被胁迫烧毁尸骨的事。 毕竟现下怎么看,剑门宗主都跟乌芩关系非浅,实在没必要自找麻烦。 可朱珠没想到剑门宗主忽地神情黯然,整个人似是站立不稳的撑靠在墙面,忙出声:“哎,您没事吧?” 琦离呼气微沉,神情呆滞到麻木,猛地抬手紧紧拉住朱珠手臂,再度询问:“你们不认识乌芩,怎么会知道那尸骨是她?” “我们本来不知道,不过那尸骨右手少了根尾指,就连师傅都说她就是乌芩。”朱珠想要挣扎,又怕伤到这情绪不稳的老人家,只得忍疼的应道。 “你确定是右手尾指!” “我确定!” 琦离不可置信的念着,手上力道却弱了许多,喃喃道,“都怪我……” 朱珠见机,忙抽回手臂,探手揉着伤痛处,有些摸不透头脑。 只是目光看向这伤心难过的妇人时,心生不忍,让朱珠没来由的相信她们师姐妹大概感情真的很好。 设想,若是司蓝无缘无故消失不见,朱珠好不容易知晓她的消息,却是她的死讯,那估计得伤心大哭不过一场不可。 “人死不能复生,您也别太伤心。”说话间,朱珠从身侧摸索出一直佩戴却没什么用的骨笛,将其递近,“参月辰星剑,我们真的不能给您,这骨笛乌芩一直保存的很好,您要吗?” 半晌,琦离似是行将就木般姿态,缓慢抬眸,探手接过骨笛,指腹细细描绘其间的字符,眼眶凝聚热泪,长叹道:“我原以为它已经被师妹摔坏了,没想这么多年她竟一直留着。” “是啊,我找到的时候,它被细心包裹,乌芩应该很珍惜。”朱珠没敢说当时寻宝的自己可失望了! “那你们的剑术轻功如何学来的?”琦离将骨笛紧握掌心,呼吸间压下纷乱情绪,转而询问。 朱珠感觉对方仍旧在怀疑自己,只得解释:“乌芩老人家在崖洞刻下壁画,我跟师姐发现是剑谱,所以是自学。” “那你们把乌芩她、埋在哪?” “那就是一处寻常的崖洞,只是后来崖洞塌陷,所以直接被埋在山峰崖洞,具体我也不记得了。” 朱珠不想透露自己的来历和老底。 琦离眼露沉痛,呼吸低沉,满心后悔,目光落在这少女佩戴的参月辰星剑,轻叹出声:“世事无常,这剑本是侠侣情剑,你与你师姐佩戴,难道不怕被人非议?” “侠侣情剑?!”朱珠险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自己跟司蓝的佩剑竟然是一对有情人的佩剑! 哇,这么有缘分的嘛! “看来你并不知此剑来历。”琦离误会两师妹的关系,便顺势解释,“这是我剑门宗的传世之物,曾是我父亲与母亲的用物,本该是传给我与将来成婚男子,只是年幼时我不喜擅剑,便将自己的佩剑送给师妹乌芩,没想后来乌芩与我、置气,便将两把剑都一并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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