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染诚实道:“有意思。” 尤其是看到平常对工作一推二五六,没脸没皮的人,今天破天荒的这么羞涩,她就忍不住想要听听晏双霜到底怎么她了。 最后古辛还是招架不住,把自己下去的原因,还有晏双霜的异样,都含含糊糊地说了一遍。 华染却有一个敏锐的发现:“你是说,你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 古辛还沉浸在羞涩里,她别扭道:“嗯,就是他们的饭不好吃,我吃完了才反应过来。” 华染静了一会儿说:“古辛,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什么?” “你在面对晏双霜的时候,没有那些零散杂乱的情绪了。” 古辛沉默,紧跟着是恍然。 是的,她当时只顾着着急和震惊了,完全没有之前那种诡异的、时不时冒起来的不舒服的情绪。 华染说:“之后你可以控制变量一下,看看是哪方面的原因,要是有结果了,记得跟我说,我好继续跟进。” 古辛第一次见到把八卦说得如此清新脱俗的人,她叹为观止:“组长,你真是干大事的人,你就算去车间拧螺丝,估计都能拧成车间主任。” 华染严谨地说:“现在都是机器运作,你说的这种情况,不成立。” “开个玩笑。” 又被明里暗里地打趣了几句,华染又进去了,走之前还不忘让古辛紧着工作,别耽误了。 古辛嗯嗯了两声,立刻开始了一心二用。 她一会儿想着待会儿怎么不经意地在鲁涛面前提晏双霜的假料,一会儿又想这串数据怎么这么麻烦,但最后画面都会变成晏双霜牵她手的样子。 她不知道晏双霜为什么会这么做,但她的掌心似乎还残留着晏双霜的触感和味道。 鬼使神差地,古辛把被晏双霜牵过的手抬起来,在鼻尖嗅闻了一下。 淡淡的,清冷的香弥漫在鼻腔里。 她想起晏双霜白皙的颈侧,和如画般的侧脸和鼻梁。 想起她松开她时,对她轻笑着说了一句:“多谢款待。” 就是这一句,让古辛脸红到现在。 这个人,只是牵了个手,说得好像她已经把她吃干抹净了一样。 古辛忍不住想,晏双霜以前也是这个样子的吗?她到底在想什么呢? 如果晏双霜听到了古辛的疑惑,她估计会噗嗤一声笑出来。 晏双霜不是个会谈恋爱的人,她仅有的恋爱技巧,全部来自于古辛。 古辛当时也是这样,毫不羞耻地面对着外面炽热的阳光,与她认认真真的牵手,然后她们逐渐靠近,慢慢地对视,最后自然又紧张地接了个吻。 同样是在这灿烂的盛夏。 而现在的古辛,她还什么都不知道。
第36章 老房子 网络上的风浪因为没有更多的爆料, 以及晏双霜这边的无动于衷,让幕后黑手误以为她吃到了教训而逐渐平息。 晏双霜其实并不是不想告,而是她在铺天盖地的声浪和通稿中,发现了一个特别有意思的事情。 她的前公司也参与其中, 因为他们新签了一个小花, 名叫李黎。 据晏双霜所知, 李黎跟之前的公司合约至少还有三年,但她现在不仅签了晏双霜的前司,还接手了大部分晏双霜的资源, 轰轰烈烈的营销下,大有让李黎完全替代晏双霜的意思。 生意场上,当公司受到损失的时候, 就会想方设法的弥补, 晏双霜理解。 但晏双霜自认为从未对不起任何人,甚至还因为自身巨大的商业价值,盘活了原本陷入经济困境的公司。 可这场气势汹汹的网暴后,前司的手笔实在过于丰富,一副恨不得把晏双霜踩进泥里的模样, 让晏双霜差点以为是自己没付天价违约金,抑或是没有把账号交出去任他们处置。 大批水军褪去后, 剩下的只有零星的黑粉还在坚持不懈地艾特刷屏辱骂。 看着这样的场面,贺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霜姐, 你说这群人图什么呢, 把自己搞得戾气这么重。” 晏双霜躺在躺椅上, 闭着眼睛。她在为明天早上的戏做准备, 酝酿自己的情绪, 闻言她眼皮都没掀一下:“极端的爱恨都会造成这种结果, 只剩一种情绪的时候,人会有一种虚无缥缈的快感,因为只要ta不去思考克制自己的情绪和行为,那么意味着ta也可以无下限地发泄。” 贺鑫抖了抖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太可怕了。” “其实任何人都容易陷入这种陷阱。”晏双霜一只手抵着自己的脑袋,一边慢悠悠地说,“所以理智思考,是演员的必修课。” 贺鑫懵懵懂懂地哦了一声,显然还是不太明白。 但她想了一会儿,发现个漏洞:“可是霜姐,你演戏的时候,也没看出来在思考啊,一说开机,直接把我演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戏里戏外,人都要生活,在你没看到的时候,我也在为演戏努力啊。你看,我现在就在思考,如果没有今晚的思考,我明天可能就演不出来了。”晏双霜把胸前摊开的剧本扬了扬,示意贺鑫看,紧跟着又放下了。 贺鑫诚实地说:“好努力,我都不会这个环节。” “你是不是就等着我夸你天赋好呢。”晏双霜终于忍不住抽剧本轻轻在贺鑫头上打了一下。 贺鑫假装受伤,夸张地哎呦了一声,捂着脑袋说:“没有没有,我是在说自己懒惰。” 晏双霜躺回去,对着满天零散的星星发了会儿呆,又说:“懒惰也没什么不好。比较上天对有天赋的人格外优待,走一步,就抵得上别人走九十九步了。” 贺鑫撑着脑袋,也看向星空:“霜姐,你听过一句话没有。” “嗯?” “天才也总有不会的事,比如像我一样做数学不会用草稿纸。” 晏双霜先是一怔,然后笑得停不下来:“我也一样。” 贺鑫也笑了,两人笑完后,紧跟着她就想起了什么,突然问:“之前聊的时候我就想问了,我是被应导强行拉过来的,霜姐你又是怎么开始演戏的呀。” 晏双霜的笑容顿住,然后轻声说:“这是一个比较长的故事,等有机会的时候,我慢慢跟你讲吧。” 贺鑫嘟着嘴说:“可我现在就想听。” “乖。”晏双霜轻抚贺鑫的头。 俩人又在地里看了一会儿星星,最后终结于贺鑫受不了被蚊子叮的满身的包,匆匆进屋。 直至晚上睡觉,贺鑫也还在想,晏双霜大学学的播音系,她到底是怎么开始拍戏的呢。 * 七八月份最热的夏天,是在汗水和艰辛中度过的。 连最会摸鱼的古辛都忙得昏天黑地,晚上回去倒头就睡。 倒是晏双霜,她趁着应露给大家放高温假的功夫,回了一趟家。 下飞机的时候有狗仔提前得到消息,一直在机场蹲守,晏双霜一眼就看见了,面不改色地从狗仔面前路过,他都没发现晏双霜过去了。 ——笑话,这要是能认出来,她这两个月的太阳白晒了。更别提她还给自己上了个丑妆,就算是亲妈来了,都得愣一下。 回家第一件事是去拜访了一下晏女士。 晏女士当时正在跟上一位病人聊天,前台让晏双霜去另外的房间等,她刚要跟着过去的时候,晏女士诊室的门开了。 里面走出来一个高挑的男人,俩人四目相对,互相愣了一下。 晏双霜第一眼就觉得他眼熟,再看,发现这不是贺鑫的三哥吗。 而贺三则是因为被晏双霜惊人的妆容给震惊到,一时分不清这位明显是东方面孔的女人,怎么肤色这么黑。 晏女士从里面走出来,给贺三递了份文件说:“如果有空,最好还是让人过来面谈,资料先还给贺总,请您回去跟病人再沟通一下。” 贺三接过文件夹,晏女士这才看见站在大厅里的晏双霜。 “……你怎么回来了?” 晏双霜敢确定,她妈确实一眼没认出她来。 晏双霜说:“有点事,顺便过来看看你。” 贺三识趣地告退:“麻烦晏老师了,您说的建议我们会考虑的,就不打扰您这边忙了。” “贺总客气,如果商量好了,可以提前打我电话,我们一起约个方便的时间。” 互相又寒暄了几句,贺三走了以后,晏女士才问:“拍戏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子。” 晏双霜说:“没这么夸张,做了点伪装,不然有人盯着怪麻烦的。” 晏女士让她进了诊室,跟她面对面坐下:“刚刚那个贺总,你认识?” “不算认识,他是我们剧组一个小妹妹的哥哥。” 晏女士说:“这次回来待几天?” “两天,但我不在家住。” 晏女士把笔插回白大褂里,抬眼看着晏双霜。 她和晏双霜长得至少有七分相似,尤其是眼睛,母女俩的眼睛都是深邃的,冷的,看向人的时候,就像一把手术刀,要切到人的心里,看穿一切。 晏女士打量了女儿良久后,开口道:“状态不错。” 晏双霜点点头:“其实过来找您,我是想要一个东西。之前忘在您这儿了,也一直没有拿。” 顿了顿,晏双霜说:“我想要城北那套房子的钥匙。” 晏女士干脆道:“在家里,衣柜的最下面,有个小方盒,放在了你结婚证的下面。” 晏双霜怔了一下,又和晏女士谈了几句近况,便出来了。 全程没有一句废话。 晏双霜开着她妈妈的车,去拿了钥匙,打开小方盒的时候,手在结婚证上停了许久。拿完钥匙,她又一路开到城北。 最后驶入一个幽静的小区。 这是个老小区,里面绿化做得不错,生态环境好到晏双霜甚至听见了青蛙的叫声。 爬山虎不知不觉爬到墙壁侧面,为这里的楼房平添一抹野趣,风一吹,慵懒夏天的感觉就出来了。 晏双霜找到单元楼,一口气上了五楼,她看着门牌上501的字样,陷入了某种时过境迁的怔忡。 这里的门上已经蒙了一层细细的灰尘,门把手上更是锈迹斑斑。外面贴的春联和福字,一个掉了半截,一个已经发黄。 种种迹象都表明,已经很久没人造访过这间老房子了。 开门,进去。 晏双霜站在空旷的客厅,看着面前整齐的一切。 地面、茶几、电视、沙发上无一例外,都早已积了厚厚的灰尘,但它们被收拾得很得体,茶几上甚至还有四个空的水杯,好似主人只是出门一趟,很快就会回来招待客人。 屋内客厅跟饭厅之间,被一个陈列架隔开,上面每一个格子,都摆满了奖杯或者奖品。 晏双霜走过去,模糊的记忆逐渐清晰。 她知道最中间,是W大的录取通知书,被精心裱了起来,放在了进门后一眼就能看到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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