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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北南路位于北城区最边缘的位置，距离南城区只有十几公里，烂尾楼随处可见，街边大多是住改商的小平房。 这几年经济不景气，失业率高达50%，下岗职工不得不做点小生意，对这些没有营业执照的餐厅、商店，北城区的管理者们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出安全问题，就当作无事发生。 萧如月刷卡进入淮安小区的大门。 她家住在华北南路的淮安小区，是这边无数烂尾楼里少见的成功建成的小区，楼下有一家大型的超市，街边的小吃络绎不绝，还有住在车库的居民自主创业的各种小商店，五金店、理发店、杂货店等等，可算是五脏俱全。 她在楼下一家没有牌匾的车库停下脚步，推开大门走了进去，一个造型怪异的杀马特正在屋里抽烟。 杀马特看见她后，目露惊喜，把手边的烟头熄灭在烟灰缸里，连连招手：“如月，来了，今天换个什么发色。” 黑发披肩的女人模样冷淡乖巧，在炎热的夏日也穿着一袭长裙，只露出一点点瘦削的白皙脚踝，萧如月站在原地，看了一眼地上没有收拾的发丝，眼神不言而喻。 杀马特店主无奈摊手，从狭小车库的角落里拿出一个老旧的吸尘器，插上电源，把地板上的头发丝吸了干净，萧如月这才落座在这洗剪吹店内唯一的座椅上。 萧如月手里拿着发色书，挑挑拣拣，最后选中了一个颜色：“就这个吧。” “好嘞！”杀马特店主熟捻地摘掉那顶黑色的假发，热辣的红色卷发披散下来，不变的只有镜中人冷淡的眉眼。 老板娘拿喷雾润湿了那还未褪色的红色卷发，一边调染色剂，一边和老顾客聊天：“你平时天天带黑色假发干嘛，这红头发多好看啊。” 萧如月漫不经心地翻着手中的造型书：“工作需要罢了。” 杀马特老板娘啧了一声：“大学还管头发颜色啊，这帮人是不是太闲了，人类都要灭绝了，还有时间用规矩压人，我看地球早点毁灭算了。” 萧如月点了点头，难得有些赞同这人的观点：“我也觉得地球早点毁灭算了。” 准确来说，应该是人类早点灭绝算了。 这样的种族早一天灭绝对银河系而言或许是好事，想到这里，萧如月忍不住轻笑一声。 镜中人的长发从发根向发梢都被分区涂匀了染发剂，即便如此也丝毫不减那如玉般冷冽的美貌，就连说出地球早点毁灭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时，也让人觉得沁人心脾。 老板娘只以为顾客是在开玩笑，随口说了一嘴：“你倒是看的开，A国没有你牵挂的人了吗，我记得你还有个妹妹，她倒是经常过来看你，不过——” 说到妹妹，老板娘语气一顿：“说起来，你们姐妹俩相依为命，可我从你搬过来，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你和妹妹住在一起过，都是没到晚上就匆匆离开，怎么你们关系不好？” 萧如月神情淡淡：“关系还好，只是没必要住在一起。” 老板娘笑着摇摇头，直接透过话语看到了关系背后的本质：“那就是关系不好。” 萧如月唇角微微上扬，没有否认，头发已经均匀上色，剩下的就是时间问题，留着一头粉色杀马特造型的老板娘随意地伸了个懒腰，给萧如月换了个防止染发剂掉色的一次性塑料布。 “染完了，剩下的步骤你都知道，走吧，我要打游戏了。”老板娘慵懒地躺在座椅背后的小沙发上，拿出手机登陆游戏。 萧如月站起身：“多少钱？” 老板娘连麦开黑，随意摆了摆手：“看着给吧，不靠这个赚钱。” 萧如月一向冷淡的眼眸，难得有了些许温度，她扫了五百块过去，收款提示音响起，但躺在小沙发上的老板娘已经深陷游戏的快乐当中，丝毫没在意钱不钱的事。 萧如月顶着一头抹着染发剂的湿发，推开小车库的大门，夏夜的冷风拂在脸上，泛起丝丝凉意。 小车库的理发店就在她家楼下，她打开楼道门，按下电梯按钮，等待着电梯的到来。 与此同时，小车库来了一位陌生的客人。 一道陌生的女声传来：“老板，洗头要多少钱？” 素容刚输了一把游戏，心情十分不耐烦，她从游戏中抬眼，冷冷看向站在门口的不速之客，想要把人赶出去，看到那人的长相后微微愣神。 深夜要洗头的怪人，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运动服，一只手攥着20块钱，另一只手在银色的头发上用力的抓了抓，神情有些不耐，似乎很反感自己脏兮兮的头发。 唯一特殊的是那双和她一模一样的蓝色眼睛，正眨也不眨地盯着她，说出的话却十分不客气，甩了甩手里二十块钱的纸币：“喂，别玩了，给我洗头，二十块够不够？”
第20章 素容眯起眼睛，上下扫视面前这人，只觉得有种奇怪的违和感，看身材和长相面前这人应该是很注意自己形象的类型，但浑身上下又穿的破破烂烂，落了一身的灰。 她盯着那双蓝色的眼眸，随口胡编：“我这里是小区专属理发店，你是哪栋楼的租客，平时没见过你啊，不是小区的住户我不服务的。” 淮安小区是北城最早建立的一批房，素容自成年起就搬到了这，在淮安小区住了将近十年的时间，就连小区里的狗见到她都得打个招呼，问句素老板好。 素容露出一个戏谑的表情，眯了眯眼，等着看对方怎么回应，她拿理发水平保证，这个一头银发的女生，绝对不是淮安小区里的住户。 银发女生挠了挠头，把二十块钱揣进裤兜里，结果黄色的纸币顺着裤腿掉在地上，她把钱从地上捡起来，重新攥在手里，对沙发上躺着的老板摆了摆手：“我不住这儿，我听工地那帮人说这里洗头发便宜，本来想省点钱看看能不能留几块吃饭来着，既然如此就算了。” 素容：...... 说完就走，素容叹了口气，默默点了取消匹配，慢慢悠悠地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今天生意不好，可以破一次例，五块钱给你洗一次吧。” 银发女生站住脚步，湛蓝色的眼眸藏不住的欣喜，洗头只要五块钱，二十块钱去掉五块钱还剩十五，足够她去刚刚路过餐馆买一碗素面吃了。 素容看着那双眼睛里藏不住小雀跃，心里莫名有点想笑，朝银发女生招了招手，用手试了试水温，温度差不多后，示意她躺过来。 只见银发女生愣了愣，歪了歪头：“你手里的是什么？” 素容存心逗她，跟着她一起歪头，嘴角带了些许笑意：“喷头啊，可以调水温冷热那种，没见过？” 对面的人摇了摇头，思索了片刻，便乖乖的躺在用来洗头的垫子上，眼睛好奇地盯着面前的喷头。 素容用手又试了一下冷热，确定水温没问题后，才用温度适宜的热水轻轻润洗那微长的银发，她莫名起了点好奇心，便随口问了句：“你没见过喷头，那你平时在家里是怎么清洗头发的？” 有几滴调皮的水滴跑到睫毛上作祟，银发女生眼睫微微抖了一下，答道：“哦，有清洁舱，整个人只要躺进去几十分钟人就干净了，水很脏我一般不用水清理。” 素容眉头微皱，清洁舱是什么，难道是她冲浪的速度不够快，最近市面上出了新的清洁设备她不知道？ 银色的发尾和发梢都被温水打湿，素容按了两下清洁用的洗发水涂抹在上面，洗去落在头发上的灰尘和细屑：“小姑娘，你家住哪，我看你这模样也不像是穷人家的孩子，怎么沦落到只剩二十块钱，既要解决洗头又要解决吃饭？” “记不清了，我只记得门前有一片绿色的草坪，我围了一层障碍物把它们圈起来，前几天好像门被撞坏了，我刚在星网上下单了一个新门不久，” 越听素容越吃惊，她开玩笑地试探：“你不会失忆了吧，连自己家都不记得在哪了，你叫什么名字总还记得吧。” 清水洗去头发上的泡沫，银色发丝重新变得干净又整洁，在狭窄车库的理发店昏黄的灯光下熠熠生辉：“我也不清楚，我醒过来的时候在一个没人的巷子里，然后发现这里的一切都和我记忆里不一样，我找了家餐厅想用星币付账，结果她们说只支持现金或者什么宝，餐还没上我就被赶出来了。” 素容拿着吹风机的手抖了一下，这家伙不会是从哪个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吧，要是说比特币她还能理解，A国哪来的什么星币，而且居然这人居然连支付宝都没有。 她一边吹着头发，一边思考对方是神经病或妄想症的概率，忽然看到镜中的蓝色眼眸流露出一丝疑惑的情绪，透过镜子紧紧盯着正在吹头发的她：“你是Omega？” 素容：...... 确定了，这是个神经病。 “不对。”镜中的银发女生自我否认式地摇了摇头：“这不是你身上的味道，而是空气里残存了Omega的信息素，刚刚有谁来过吗？” 瞅着挺聪明的，没想到是个神经病。 素容当然不可能说出上一位客人的名字，她又手拨了拨吹干的头发，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微笑：“我不认识，应该和你一样是因为价格便宜找来的吧。” 银发女生没有过于纠结空气里那点残存的蜜桃味信息素，微微颔首认可了老板的解释，伸手把二十块钱递了过去，等着找零。 素容接过黄色纸币，本不想收钱，但忽然想到那双莫名让人有些亲切的湛蓝色眼眸，手指在钱袋里犹豫了一下，最后拿出一张百元大元、两张五十元叠成小方块，夹在十五块钱的零钱里面，递了过去。 胡言乱语的银发少女似乎并没有查钱的意思，她随手接过找零，正要离开时，脚步忽然顿了一下，捏着零钱的手指攥紧。 素容条件反射的抬起头，神情有些尴尬，她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这种自认好心想要不留痕迹帮助别人的方式，很有可能会伤到她人自尊心，尤其是对那种自尊心很强，认为自己无需别人帮助就能改变现状的年轻人。 她正开口想要解释自己并没有其他意思，肩膀忽然一双修长的手亲昵的搂住，素容下意识抬眸，看到银发女生咧嘴一笑，湛蓝色的眼眸里满是感激，接受的坦然又自在：“谢了姐们，这钱够我吃好几天饭了。” 素容低头一瞧，发现她偷偷放在十五块零钱里的百元大钞和两个五十的小方块被那双修长的手夹在两指之间。 素容也笑了一下，抬手拍了拍对方的后背，好心劝道：“找个宾馆睡一觉，明天记得去警察局看看能不能查到自己的信息，你什么都不记得，但总不能一直一个人在外面，要是遇到麻烦.....” 她语气顿了一下，本想说要是遇到麻烦可以来理发店找她，但想到最近家里那点破事，这几天很可能都不能在北城这边呆着，便说：“直接找警察姐姐，北城虽然看起来破破烂烂的，但北城的安保可是做的一顶一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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