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恣在副驾驶坐着,她没什么表情,单手撑着自己的脑袋,就低着头看着今天拍的照片。 她翻来覆去地看,视线总是落在盛行意的背影上,而不是关于农场。 表面上,她却冠冕堂皇地道:“拍的照片和视频真多啊,我回去还要再筛选一下,争取今晚就把视频剪出来,等到明天正式营业了我就直接发送。” “好。”盛行意也很捧场,“我会看的。” “播放量+1。” 只不过聊天也断断续续的,一种难以言说的氛围萦绕着。 回来的时候没堵车,而且遇到的红灯还很少,一个小时出头她们就到了。 等从停车场走回民宿,黄昏也悄然降临在她们的身后。 贺兰馨和秦放都没在院子里,只有两个游客在凉亭那里摆着姿势拍照。 秦恣停下脚步,她笑了笑,问:“你回去以后还要磨铜镜吗?” “磨。” “那要是能照到物品了记得告诉我一声,我看看效果呢。” 盛行意颔首:“好。” “那……”秦恣指了指楼上,“我就先回房间了,对了,谢谢你,盛行意,今天又是当小助理又是当模特小姐的。” 盛行意攥了攥手中的伞,失笑着摇头:“不客气。” 秦恣“嗯”了一声,不再多说。 落日映在左栋的窗子上,灿烂如火。 秦恣上了二楼,这次她没吵着阳台的方向看过去,径自走过去输入了密码开了房门。 等回到了房间,她的脸色彻底垮了下来。 对于回云城这件事,本身她都没有那么坚定,可随着跟盛行意的接触,她怕自己之后会越陷越深,那还不如早早地就靠距离抽离来得实在。 不难看出来盛行意也会不舍她,可这个“不舍”的成分跟她是不一样的。 秦恣现在一想到盛行意下午的眼神和口吻,呼吸就有些窒住。 她垂下眼睑,缓了好一会儿,才让自己从这样的情绪里剥离出来。 - 到了晚上,秦放待在了秦恣的房间,姐妹俩靠在一起看着机票,看什么时候回去比较合适。 秦放本来还以为姐姐还要过阵子才回去,没想到是跟自己一起回去的,于是非常惊喜,表示回程的机票钱由她来出,要给姐姐买头等舱。 秦恣:? 秦恣忍不住捏了捏妹妹的脸,说:“想都别想,我俩就经济舱。” 秦放:“好吧。” 最后她们买了19号中午的票,这样早上还能自然醒,到达云城的时候时间也不会太晚,一切都刚刚好。 买完票,秦恣思索了一番,把截图小窗给了盛行意。 秦恣:【买好票了!】 她问:【我到底要不要提前告诉兰馨呢?】 几分钟后,她收到了盛行意的回信:【那为什么要提前告诉我呢?】 秦恣盯着这行字,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难道说告诉你是因为我要给自己不断洗脑即将分开这件事吗?好提前适应吗? 怎么可能。 秦恣把自己耳边的头发捋了下,随后指尖在屏幕上点着输入法,回过去:【是哦,我应该同时告诉你们的。】 她说:【既然如此,那我今晚就跟兰馨说好了。】 盛行意在房间看着秦恣发来的消息,双唇抿成了直线。 友情也分等级,她跟秦恣认识的时间不够长,所以秦恣最在意的是贺兰馨的感受,才会想着晚点再告诉贺兰馨。 秦恣根本不知道她已经陷入了离别的情绪里,并且出不来。 【没关系。】盛行意又说了她的经典台词。 她一顿:【是好朋友的话,其实什么时候开口都可以。】 秦恣:【还真是。】 秦恣:【我跟她分开太多次了,其实早就习惯了,这次是我多想了。】 于是在跟盛行意聊完了以后,秦恣来到了贺兰馨的房间。 贺兰馨正在房间里整理着上个季度的财务,见秦恣进来,她抬了抬自己的眼镜,笑着道:“邹小姐那个农场跟之前的有什么变化吗?” “比上次去的时候人要多点。” 秦恣在贺兰馨的对面坐下来,随后迟疑地道:“兰馨,我有件事我想我得告诉你。” 贺兰馨看着电脑的眼神都呆了下,又朝着秦恣看过去,直白地道:“是要回云城了吗?” “我表现得那么明显?” 贺兰馨扶额:“前两天逛街买了很多东西,不可能让放放一个人带回去,我就猜到了。” “……” “所以几号?” “19号,大后天。” 贺兰馨摘下眼镜:“买好票了?” “买好了。” “那么我们明晚去念念那里聚一下,后天再去玩一圈,大后天我送你和放放去机场。”贺兰馨抬眼,“没事的,阿恣,我们这些年来分开太多次了,我早就习惯了,你没有必要为此而有压力。” 秦恣闻言,眼框倏地一红。 她呼出一口气,颇有些难受地道:“……是我不习惯。” 她习惯的是公司和出租房的两点一线,习惯的是只有偶尔才能喘口气跟严柳她们出去聚会,习惯的是刁难的客户、发癫的领导、刻薄的同事和走后台还惹事的实习生。 在西城待的这些时日,她过得真的很舒坦,舒坦到她快要找不着北。 所以最不舍的人是她。 怎么样都是她。 贺兰馨却笑她:“怎么还成你不习惯了?” 但是笑着笑着她的眼眶也跟着红了,两个人对视着,眼泪也都齐齐流了下来,最后一起指着对方哈哈大笑。 可还没到真正分别的时候,两个人也不再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缠。 贺兰馨擦干眼泪,咳嗽了一声,又说:“我继续做我的财务了,马上要发年中奖金给小溪她们,你自己去玩你的。” “行行行,我这就走。” 秦恣也不过多打扰,她知道其实是贺兰馨需要情绪去消化即将分别这件事。 于是她拉开门。 一到走道,她就看见了盛行意的阳台开着,而盛行意的人也在阳台坐着。 不过这次不是在练字,而是在……磨铜镜? 察觉到秦恣的出现,盛行意的动作停了下来,抬头望向她。 秦恣越走越近,直到在秦放房间外的走道上站定,才对着盛行意道:“这么晚了也在磨啊?手臂会酸吗?” 她其实明知故问。 因为她昨晚磨了一小时,手臂就有些酸软了,盛行意磨的时间只会更久。 “如果我说酸的话,你会帮我吗?”盛行意问。 秦恣微微怔住。 她没想到盛行意会这样问她。 她又拨了下自己被晚风吹着的的头发,顺着道:“行啊,那我们现在院子里集合。” “院子里有其他人。” 秦恣斩钉截铁:“那就去台球室。” 盛行意默然了几秒钟,盯着她,问:“不能来我的房间吗?秦恣。”
第43章 天地可鉴, 秦恣从没想过进盛行意的房间,包括她上次去给盛行意拿糕点的时候, 她也只是在门口站着,没有朝着里面瞥一眼。 不知道别人是怎么定义房间的,但对于她而言,这是很私密的地方。 还没有特别信赖对方的话,她绝对不会让人进到自己的房间。 所以盛行意是很信赖她吗? 秦恣不由得代入了自己的主观意识。 去盛行意房门口的短短两分钟时间里,秦恣想了很多很多,她觉得自己也可以拒绝的, 就以白天出门了累到了为借口,但是她又舍不得。 再过两天这里就只能是回忆了,再多留点美好记忆不是应该的吗? 况且是盛行意发出的邀请。 可是晚上跟盛行意这样独处, 她怕自己的心会当场跳出来。 因为盛行意对她的吸引力似乎到达了新的高度,她的目光总是会不由自主地看着盛行意, 并且想一直看下去。 想了一路,最后还是站在了盛行意的房门口,她认命地抬起手来,叩了两下门。 中途在大堂看见了小溪, 秦恣都笑得很心虚。 因为是提前说好的,所以盛行意的开门速度很快, 门缝越来越大, 直到可以完全看见盛行意整个人。 盛行意穿着一套素净的家居服,头发又用簪子挽了起来,透着一股婉约的感觉。 秦恣状似无奈地道:“白天你给我当苦力,晚上我给你当苦力, 咱俩谁也不欠谁。” “嗯。”盛行意的脑袋小幅度地点了点。 秦恣又笑了笑,主动问:“需要换鞋吗?” “需要。” 不过盛行意没有多准备拖鞋, 她只有民宿的一次性拖鞋。 秦恣穿着也不难受,她把自己的鞋弯腰放好,又说:“我已经跟兰馨讲了19号回去的事情,她说明晚可以去念念那里。”她站起来,细细想了想,“所以我明晚可以喝一点酒吗?不那么冰的,一点点就行。” “我没有拦着你。” 秦恣一时语塞:“……” 盛行意的确没有说过不让她喝,只是会一个眼神扫过来,很平静,却又意味明显。 秦恣再度认命。 可能从那时候起,她就已经对盛行意心动了,否则她不会那么“听话”。 而盛行意的房间跟她本人一样很干净,地板光滑,桌面整齐,床单也没有褶皱,室内还有淡淡的馨香。 她送给盛行意的那只木雕也被放在书桌上最显眼的位置,像是随时会展翅高飞,飞出窗外。 不是秦恣要乱看,而是房间就这么大,一室一厅的,她眼睛只要是睁开的就能什么都看见了。 “所以现在这个铜镜有什么进展了吗?”秦恣直奔主题,眉眼也弯了弯。 盛行意领着她到阳台:“能够照着一点了,有影子,但还是很模糊。” 秦恣眉头一挑:“那作用呢?你苦恼的事情已经消化了吗?” “……没有。” 秦恣也不多问,她拉开椅子,自己就先坐了下来:“所以现在用到多少目的砂纸了?” “2000目。” 盛行意也拉开阳台的另一把椅子,靠着秦恣坐了下来。 阳台的灯光没有那么明亮,再加上今晚的夜幕又跟墨水似的,仿佛天底下只余下了这一处小小的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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