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七没想到他们在这样的情况都能吵起来,但不难看出他们的心是系在左灵身上的。 左灵翻了个身,刚才还在争吵的二人瞬间安静下来,守在左灵身边,查看情况。 左灵没有醒过来,她睡得极其不安稳,手一直都是冰凉的,怎么捂都捂不热。 她干涩的唇微张,无意识地呢喃着:“楚若...楚若...” 楚七用棉签润了润她的唇,坐在床头将她抱进怀里,不停地重复:“我在,我在这。” 左灵的神色缓和了一些。 左父左母看见这一幕,脸上的神情十分复杂。 病房门忽然被打开,左燃从公司赶了过来:“妹妹她怎么样,医生说了什么?” 左父:“说是受惊了。” 左母:“都怪你爸,说那些话,死活不让她们在一起,现在弄成这样,灵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左父瞪了她一眼:“什么叫我说那些话,你自己没说吗?” 左灵神情又变得不安起来,她拽着楚七的衣袖,在不安地颤抖着。 楚七抱紧了她,冷声说:“能不能不要再吵了,医生说要静养,麻烦你们出去好吗?” 左燃带着他爸妈出去了,还顺便把门给带上了。 左母:“我们出来是个什么事,怎么她就留在里面了?” 左燃叹息地说:“妈,你没看见灵灵需要的是她吗?” 左母不说话了,三人就坐在走廊守着。 楚七抱紧了她,把被子盖在左灵身上,想要她的身子暖起来,可怎么做都是无济于事。 “不要离开我,求你了...不要离开...” 楚七听着她的呢喃声,恍惚间明白了什么,她贴着她的脸,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公主,我就在这里,哪也不离开...” — 明日便是宁安公主的大喜之日,宫里热闹非凡,四处可见大喜的红。 左灵在寝室里看着满屋的装饰品,眼里看不见半分喜色,眼眸如冰一般寒冷。 床榻上的嫁衣更是碍眼。 楚七:“公主,我打听过了,今晚的守卫并不森严,晚上侍卫们都会喝酒,更方便我们逃出去,我还打点了几个人给我们掩饰。” 左灵原本是不同意这种荒唐的行为的,私奔在她眼里是不可能的事情,可如果这个人是楚七的话,就不一样了。 左灵:“不必收拾太多行李,塞些值钱的东西就好,方便行动。” 楚七点了头,打包了两份轻便的行李。 左灵:“子时一过,我们就走。” 离子时还有好几个时辰,楚七握着她细嫩的手,坐在她身边:“公主,等过了今晚,一切顺利,我们就找一个清寂的地方,住下来,平平淡淡地度过一生。” 左灵看着她憧憬的神色,内心也很向往,可眼下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必须时刻保持警惕,不能出一点乱子。 楚七看她绷着小脸,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低头吻住她的唇,尝到了淡淡的梨花香,公主身上干干净净的,总是不染纤尘,而她却总忍不住想将她玷污。 左灵白皙的脸蛋被染红,她睫毛轻轻扇动了两下,又闭上了眼,温柔地回应,一点一点地将嘴里的甜水吞咽掉。 楚七拉开距离,擦了擦她沾了水渍的唇,浅笑着说:“公主不必如此紧张,有我在呢,我们一定会平平安安地逃出去。” 左灵轻轻点了头。 心里的不安被抚平了不少。 “公主还没用过晚膳呢,吃饱了才有力气跑路,我去厨房吩咐一声,顺便拿些你最爱的糕点,在路上吃,以后可就吃不到了。” 左灵:“一起用膳。” 楚七应了好,在她唇角亲了一口才离开。 左灵喝了口凉掉的茶,舌尖微微发苦,若今晚能够顺利逃出去,她便不再是北国的公主,和爱的人厮守终生,这样的日子倒也不错。 屋里寂静,没了楚七,左灵心里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不过才离开这么一会,她就耐不住寂寞了。 左灵静静地等着,细眉紧锁,怎么去这么久还没回来。 “秋叶。”她喊道。 守在外面的秋叶听见左灵的叫唤,连忙就跑进来了:“公主,有什么吩咐吗?” “楚若去厨房这么久还没回来,恐怕是出事了,你去看看。” “是。” 左灵越想越不安,今晚本就不是一个太平之夜,楚七去了这么久没回来,肯定是路上出岔子了。 秋叶还没出来,楚七就推开门闯了进来。 “啊!”秋叶看见她浑身都是血,吓得叫出了声。 楚七面色一凝,说:“闭嘴,你想惹人来吗?” 左灵看见她身上沾满了血迹,就连脸上都被溅得是血,她瞳孔微缩,心跳得很快。 越是这种情况,就越要冷静,可是她怎么可能冷静得下来。 “受伤了吗,伤口在哪里,谁干的?”她一连抛出了好几个问题。 “别碰我,身上的血脏,我没有受伤。”楚七黯然失色,“今晚的计划恐怕要取消了。” “谁的血,楚若,你说清楚,我想办法保住你。” 楚七的眼里没了光:“保不住了,是五皇子的血,你保不住的,现在只有和你撇清关系,你才能不受牵连。” 五皇子是皇后生的,就算没什么出息,被一个婢女杀了,怎么说都是死罪。 “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们现在就走,现在就逃出去。”左灵握着她的手,却怎么都拉不动。 “这一路上,我跑过来,已经被不少人看见了,很快就会有人过来抓我,保不住了,左灵,你也清醒一点,我难逃一死,难唯一牵挂的只有你。” 左灵失了神:“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他就是对你贼心不死,为什么要让我们承受这些。” 即使楚七没有说刺杀五皇子的缘由,左灵就已经猜到了。 楚七冷笑,五皇子丑恶的嘴脸领她作呕。 她说:“在路上碰见了他,他说明天你就要嫁人了,没有人能庇护我,就想对我来强。” 楚七摸了摸手上的匕首,手柄上的雕花极为精细:“这是我母后留给我的,我一直贴身携带,没想到还是派上了用场,但还是难逃一死。” 左灵不管不顾地抱住了她,早已哭成了泪人:“不会的,你不会死的,我现在就把你藏起来,不让他们找到你。” 楚七双手握住她瘦弱的肩,用力晃了晃她:“左灵,你别这样,你听我说,这辈子我们是不可能了,我是你院里的奴婢,杀了一个皇子,你会一点事没有吗?”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让你撇清关系,还好他们太子就是看上你了,明日去和亲,谁敢杀你,就连皇上都不敢。” 左灵感觉浑身冰冷,一动不动,丧失了生气。 楚七最痛恨的就是和亲了,现在却从了她口中的庆幸。 楚七听见了外面重重的脚步声,她把匕首硬塞进左灵手里:“公主,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公主了,待会他们冲进来,你一定要和我撇清关系...” 楚七轻扯唇角,露出凄惨的笑容:“左灵,你现在后不后悔没有给我画像了,求着你怎么都不肯,现在好了,画不了了,连个念想都留不了。” 左灵哭着摇头:“以后我给你画一百张好不好,能不能不要这么决然,我会护着你的。” “这一次就让我护着你吧。”门被闯开,楚七握着左灵的手,将匕首刺进自己的腹部,她仍笑着说,“如果能定格回忆就好了,这样以后你还有个念想。” 皇上带着一堆侍卫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看热闹的妃子,以及哭得梨花带雨的皇后。 有宫女指着楚七说:“就是她,杀了五皇子,我亲眼看见的。” 左灵呆滞,连行礼都忘了,她看着手中的匕首,鲜血顺着她的手流了下来,滴落在地上。她的心仿佛也被捅了一个窟窿。 秋叶连忙把两人的行李藏在了床底下,跪下来行了个礼。 左灵的眼里只有楚七,她看着她,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楚七拔出匕首,倒在地上,说:“五皇子是我杀的,我痛恨他,也痛恨七公主,凭什么你们都还活着,我的父皇母后,他们都死了,所有人都死了。” 皇后听她招了,过去就踹了她几脚:“你赔我孩子,还以为自己是公主,你看看你现在躺的地方是你们楚国吗,哪一块不是我们北国的土地!” 皇上开了口:“别揣了,再踹,她就失血过多死了,不能就这样让她死了,把她给我带下去,医好了再凌迟。” 左灵呆滞的眼眸终于有了动静,看着楚七被拖走,她想喊她,却看见楚七不停地冲她摇头。 皇上目光转向左灵:“朕问你为什么要哭,她是养在你身边的,就没有什么征兆吗?” 左灵仿佛魂被抽走了,一句话说不出来。 秋叶惶恐地说:“皇上,公主是受了惊吓,刚刚那该死的婢女冲进来就要杀公主,没有得逞,五皇子的死对她的打击也特别大,这才哭了。” 皇上闻言,也是很有道理。 他拍了拍左灵的肩,以示宽慰,左灵直接倒在了地上,双目无神,宛如死人一般,被抽干了灵魂。 皇上:“居然在和亲前,发生了这样的事,和亲之事只能商量推迟了,先料理小五的后事。” 一旁的太监说:“那边的人可不等啊。” 皇上大怒:“朕没了一个儿子,他们怎么不能等了,几天都不能缓吗?” 一旁的太监不说话了。 半个时辰后,人都散了,左灵还坐在原地。 原本,今晚应该是她和楚七逃出牢笼的日子,可现在身边人已经不在了。 “公主,你起来,事发突然,很多事情就是无法预料的。”秋叶扶着左灵坐在床上,用帕子浸水,给她擦拭血迹。 左灵一句话未说,任由秋叶给自己清洗。 晚上睡时,更是看了一晚上的房梁。 转眼间,宫里的红布全部转换成了白的,一夕间,所有的东西都变了。 左灵整日发呆。 她拉着秋叶:“你去打听打听,楚若被关在哪里,又是在哪里处刑。” 秋叶摇头:“公主,您就当她从这个世上消失了吧,只是早晚的问题。” 楚七真实地存在过,就存在于她的心里,扎根得那么深,她怎么可能能够忘记她,当她没有来过这个世界。 “你不去,我自己去。”左灵起身就要往外走。 秋叶拖着她,又跪在了地上:“公主,你想想她最后为什么要那么做,就是希望您能活下去,现在外面重兵把守,您出去不就更可疑了。” 皇上没有因为昨夜的片面之词对她降下防备心,楚七终究是养在她屋子里的,犯了这样的事,怎么可能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偏偏又不能对她怎么样,她还有价值,要被送去和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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