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分手吧。” “哦,不对。应该这么说,我们结束这场荒唐的游戏吧。” 说出来后轻松多了,一直以来压在心头的那块石头也卸了下去。 苏煦冷淡说完,拿起自己的手机和包就走。 季宁微站起来,“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这跟你没有关系,季小姐。” 苏煦都不想再看她一眼,“你和你爸爸,某种程度上,真是虎父无犬女,都是一路的,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对于她这么贬低自己和自己的亲人,季宁微没有否认,只是冲出去拦住她,对着怒视自己的人,垂下眼睛说,“我知道你不想和我待在一个空间内,既然如此,我离开这里,你不要出去了,这是房卡,只要你想,你可以在这里一直住下去。” 说完,她取了自己的东西离开了。 门关上后,再也听不见里面的声音。 她靠着门慢慢坐下来,摸着左边的心口,苦笑了一下。 她的话语里漏洞很多的,但可能是因为生气,可能是因为她表演得太好,也可能是因为不喜欢她,苏煦并没有察觉到破绽。 她多希望是前两个理由,然而很显然,其实就是因为不爱她,所以轻易就能说出分手。 她刚才对她的指责里,她感受到的,只有对她欺骗的愤怒。 并没有被爱人欺骗后的歇斯底里。 她是见过她和顾凌云吵架的样子的。 刚才在演出这一番时,她还在心里期待,但是最终结果让她失望了。 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这么久了,苏煦还是不爱她。 不过这样也好,这样,她就可以做出选择了。
第66章 命运有所交汇 隔壁房间没什么动静。 萧翊蹑手蹑脚打开门, 就看见自己的好友失魂落魄站在门口。 她有点恨铁不成钢,又有些心疼, 赶紧把人捞进自己房间。 把沙发上刚刚发完短信的新手机丢到一边,把人扶着坐下来,“……你的计策奏效了?” 季宁微僵硬地点了点头。 “哎,你说你图什么,还往自己身上泼这么一大盆脏水。”萧翊叹了口气,一路上她能看出来好不容易苏煦对自己这个好友有了喜欢的苗头, 结果这孩子倒好,直接自己给掐灭了。“到时候要是她出去跟人乱说,你们家的声誉还要不要了。” “她不是那种人。” “好吧, 就算她不胡说,但你可是追她追了好久的, 确定不后悔?你之前的那些豪言壮语,不算数啦?” “比起她的人身安全和自由, 我的感情不算什么。” “你……唉,你和季……季总真不像是父女。”季宁微已经把来龙去脉告诉了萧翊,在得知季宁微妈妈的死因后, 萧翊对季逸升的称呼就变了。 她在家的时候, 每次听见她的家人背着她说季逸升做事不择手段时, 她还不以为意的,没想到只是她想得太单纯了。 “可是你和苏煦是情侣,你也打算和她共度一生,这件事和她也有很大的关系, 为什么不能和她商量商量呢?你们两个人坐下来, 彼此谈一谈,两个人总比一个人的力量要强大啊, 毕竟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呢,何况你们俩还这么聪明。” 季宁微苦笑说,“哪有那么容易,我现在的事业都是我爸给的,我越是拖泥带水,后患就越是无穷,你忘了之前他是怎么逼我去祠堂的?” 季宁微非常讨厌那个所谓的祠堂,摆放她妈妈的牌位,竟然不写她妈妈的全名,而是只写了个xx氏,为此她强烈抵制,在她爸让她过去祠堂拜祭时,一次都没有去过。 气急的季逸升直接断了她的经济来源。 对在国外求学的人,说让银行冻她的账户就冻,为此季宁微不得不去打黑工,要不是萧翊和她的狐朋狗友,她现在估计已经饿死了。 “我不想让她承受我带来的痛苦。”想起以前在国外的经历,季宁微摇了摇头,悲伤说,“即使她说我专断,即使她恨我……我也要这么做。” 萧翊叹了口气,“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当然是认真工作。” “啊?你不是吧,要用工作填满自己,来弥补你感情的创伤?” 季宁微摇了摇头,“只要现在季总还在,我就逃不出他的手心,不管我身边的人是谁,最后都一定不会自由,我不想这样。” 她收起悲伤,“一山不容二虎,就算是父女也不行。” 萧翊明白了,叹了口气,“放心吧,我会全力帮你的。” 季宁微惨笑了一下,笑容比哭还难看。 第二天一大早,客房服务就打电话过来告诉她,说苏煦要退房。“季小姐,我们说了很多挽留的话,但是她不同意留下。” 季宁微一夜没睡,精神很不好,疲惫说,“就按照她说的做吧。” “好的。” 客服答应后挂了电话,没过多久,她就接到过来时接应她们人的电话,说看到苏煦回去了,没有见到她,是不是忘了订票。 她眨了眨酸涩的眼睛,“不是,我想在这边再玩一会。” “好的,那您好好玩,不打扰您了。” 季宁微放下手机,窗外阳光明媚,她却觉得阴云密布。 阳光自窗外流泄而下,投到房间中的人身上,好像是镀了一层金光。 季宁微坐在画架前,对着空白的画布发呆。 她很想再描摹一下记忆里妈妈的脸,但迟迟无法下手。 一闭上眼就是冷冰冰的文字。 很平淡,却生动无比地揭露了一场无声的扼杀。 她原本小心翼翼珍藏在心间的,属于自己和妈妈的温馨回忆,也笼罩上了一层血纱。 呆坐了两个半个小时后,她放弃了继续作画的想法,站起来,回到自己的房间,倒了一杯水。 然后呆愣愣地坐到床边,拉开了床头柜。 里面有几张用很漂亮的相框装饰的照片,如果苏煦在这里,一定会很惊讶,因为这些照片跨越幅度蛮大,从她刚上大学开始,一直到她毕业为止,还都不是偷拍的照片,如果不是特别用心,是很难收集到的。 季宁微取出来其中一枚,那是机场的候机处,玻璃室外停着巨大的飞机,天空湛蓝,阳光明媚,候机处人员寥寥,只有一个低着头的女孩子,旁边坐着一个也是女孩子,侧脸对着镜头,在抚着低头女孩的背,手里还拿了一杯水。 这张照片是上厕所回来后的萧翊抓拍的。 可能苏煦自己都忘了。 在她刚上大一的第一学期,学校放假的时候,她和顾凌云一起高高兴兴地出来玩,候机的时候,顾凌云在外面买带给她爸爸生意伙伴小孩的特产,她没有什么好买的,就先到了候机处,本来是专心点手机的,结果就听到了女孩子的抽泣声。 哭的人就是季宁微。 她刚刚参加完妈妈去世两周年的悼念会,她爸怕她伤心过度,特意让萧翊带着她出去玩,在人多的时候她表现地不明显,在人少的时候,她就忍不住想哭。 她那时候满打满算才刚刚十五岁,还没成年,又一直跟在妈妈身边,依恋她,听话孝顺,是所有人眼里乖女儿的代表。 还未经历过生离死别的温室花朵,很难从一直陪伴着自己的母亲离世的真实中脱离出来,她总是想哭,情绪一直都不好。 纵观历史,好像很多事都挺不可思议的。 但其实,很多时候,命运的交汇只需要一个念头,和一点善意。 察觉到她在哭,苏煦小心地坐到她身边,给她倒了自己打的热水,给她递纸巾擦眼泪,还认真说话安抚她。 那时候的苏煦可不明白沉默是金的道理,她认认真真地陪坐在她身边,念叨着自己觉得可以安慰人的话,还帮哭岔了气的她抚背。 陌生人的善意和她温柔的举动打动了季宁微,她慢慢止住哭,抬头道谢,记住了她的笑脸。 除了这张意外的照片,其余的照片都是季宁微想方设法弄到的。 原本以为那只是短暂的一次邂逅,没想到两年后,她从国外回来,接受萧翊邀请,当她参赛的观众时,她又见到了苏煦。 那时候台上的主角是顾凌云,苏煦和她一样也只是个低调的观众,不过她明显比她这个只会东张西望的观众敬业多了,一直紧张地盯着台上。 顾凌云演讲时,她会紧张,会认真琢磨她哪句说得不好。 她看顾凌云看得很认真,她也看她看得很认真。 她本来以为她是顾凌云的亲戚,想去和她打声招呼的,被演讲结束下台的萧翊直接翻了个大白眼打消了她的念头,“可别了吧,人家可是情侣,听说好几年了的——你看看人家,才几年就掏心掏肺地对她,你看看你呢,我们认识十几年了!满满大小姐,我刚刚千叮咛万嘱咐让你拍的我台上英姿飒爽的照片呢?!” 她自己没有勇气和苏煦合照,最后萧翊顶不住她的乞求,只能面带僵硬微笑,替她和苏煦拍了照片。 她回去继续读书没几个月,就被推荐和同校的人组了团队,参加了一个专业比赛,在那里她又遇见了苏煦。 这一次,她一改当初在台下等着顾凌云时的样子,冷静睿智,和团队一起拿了第一。 参赛的人很多,苏煦又是那种生人勿近的性格,她找不到和她搭讪的机会,只能在选手大合照时,努力挤了个靠她近的地方,被拍下了这样的合照。 说实在的,这样一群不熟的人凑在一起的照片,一般人根本不在乎,估计搬家的时候,随意就丢掉了。 季宁微却珍重地打印出来,选了精致的相框,装了上去。 还有几张零碎的照片是她拜托在国内的萧翊收买苏煦同校的人,和她拍了合照后给她的。 季宁微小心保管着这些合照,苏煦有女朋友,她也听说过顾凌云对她挺好,她不希望自己这份心意打扰到她,就一直只是远远关注着也挺好的。 直到她完成学业回来工作后,才听说了她和顾凌云分手的消息。 具体的原因她不清楚,她也不想知道。 她很喜欢苏煦,被派到明城以后,她第一次见到苏煦时,这份喜欢就好像被长久堵住的洪流终于冲破堤坝一样,奔涌着流到她的血液里。 “但是我和爸爸是不一样的。”抚着照片上人的轮廓,在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房间,季宁微轻轻说,“我不会要你的自由,我只想你过得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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