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境内居处。花玉容坐在床榻上,猛然呕出一口鲜血。 刚才那一下猝不及防,刺激到魍魉,也瞬间将她的神识弹了出来。 花玉容按住胸口,脸色难看至极,急促喘息了几声,才勉强平复气息。 她擦掉嘴角血迹,曲起手指在茶几上敲了敲。 她不相信这些都是巧合。太多巧合,就是必然。也许,尧清越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能及时避开魍魉。 可是,若对方真的知道真相,又为何不向逐月宗全盘托出?毕竟,若是能揪出她这个“小贼”,肯定会令纪月鸣刮目相看。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尧清越真的什么都不知情。 手指轻扣桌面的清脆敲击声响过三下,魍魉漆黑的影子重新出现在花玉容的脚下。 花玉容睥睨着他,冷冷道:“尧清越究竟是狼还是羊,魍魉,再试一次。” “是。”漆黑的影子如流水一般散开,马上就消失不见了。 魍魉是域外妖魔,有放大人心底欲念的能力。她不需要让魍魉直接动手,只要让魍魉潜入尧清越的心窍,便能调动放大她的情绪。 尧清越不是曾经为了纪月鸣寻死觅活么?那正好,再来一次。
第4章 尧清越觉得自己的状态有点奇怪。 大脑被一股亢奋的情绪包裹,浑身血液沸腾,又莫名焦虑。 她得干点什么。 尧清越在心中对自己道。 半夜三更,她从床上爬起来,开始到院子里挑水劈柴。 干完家务,她感觉自己还有使不完的牛劲,转头瞧见插在柴火堆里的本命剑,蓦然心中一动。 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 她竟然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用来睡懒觉,她该死!她要练剑! 拔出剑,身随心动,下意识使出了一套标准的逐月剑招。 逐月剑招三十六式,清灵飘逸,却被她使地气势如虹,宛若惊雷。 恰是酉时,月亮从云层中露出脸来,温柔地洒下清辉。 隔壁院子里,大门“吱呀”一声开了。 门后,露出卷王邻居的脸。 她瞧了眼晦暗的天色,又瞅了眼尧清越,突然欣慰道:“看来我以前对你说的话,你都听进去了。” 啥? 尧清越沉浸在莫名亢奋的情绪里,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卷王邻居忽然傲娇地偏过头:“不过你别以为这种程度,我就会认同你。过几天,我有意去接万事堂珍宝阁失窃案,任务奖励有十万灵石,需要组队。你若有兴趣……” 什么?十万灵石? 尧清越混沌的脑袋骤然叮的一声,瞬间清醒了。那一刻,心底的欲望被无限放大,就像洪水冲垮堤坝,找到了方向,滔滔不绝。 她终于找到了自己一直以来想干的事。 赚钱!赚好多钱! “我接!”尧清越亢奋道。 卷王邻居闻言不由顿了顿,怀疑地扫她一眼。 她哼了一声:“既然如此,等过几日我来找你。”说罢,又看尧清越一眼,转身出门去了。 与此同时,花玉容那边,魍魉迟迟不回,也令花玉容起了疑心。 尧清越被魍魉附身,不出几日,便会再次寻死觅活。可是三天过去了,尧清越那边竟然没有丝毫动静。 这很不寻常,难道魍魉遭遇了什么意外? 出于种种考虑,花玉容打算亲自去过去瞧瞧。 逐月宗次峰后山灵田处。 远远的,便见一道纤瘦的身影正以极快的速度在灵田里忙碌着。 那人双腿迈得飞快,手上给灵田浇水的动作也快得几乎出现残影。 花玉容观察着她,眉头微微蹙了蹙。 她不懂,尧清越为何会出现在灵田里,而非出现在纪月鸣的身边。 她心中最大执念,难道不该是纪月鸣才对吗? 想到此处,她越发仔细地打量对方。 只见这位只和她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女,穿着一身嫩黄色的衣裳,虽长相不过清秀,但那圆脸上的一双清澈杏眸,瞧着甚是可亲。 她的模样,倒是与传闻中的尖酸刻薄完全不同。 这会儿,因对方在灵田里亲力亲为,模样十分狼狈。衣裳和小脸上,到处都是泥点。 冷不防的,花玉容的目光与她对上。 望着那双圆溜溜的杏眸,花玉容心下一凛,下意识露出一个略带友好,又十分柔弱的笑容:“师姐……” 这谁?不认识。 尧清越收回视线,毫不犹豫从她身旁走过。 花玉容的表情登时僵在脸上。 这名逐月宗弟子,是在无视她吗? 她的情绪有些微妙,倒不是生气尴尬。 她觉得,就算尧清越不知她的身份,单凭她的脸,也不该如此无视她。 就好像,她在她眼里,还不如这灵田里的一棵草有存在感。 花玉容定了定神,再次柔声开口:“这位师姐……” 尧清越充耳不闻,头也不回地从花玉容身旁走过。 花玉容:“……” 花玉容身后的小丫鬟看不过眼,愤愤不平道:“你这人怎么回事!没听到我家小姐在和你说话吗!” 花玉容眼睫微颤,露出一个落寂的表情:“师姐……你是否也瞧不起我?” 尧清越既不是瞎子,也不是聋子,当然知道这狐裘少女在和她打招呼。 但除了上次的一面之缘,她和她,只是陌生人。一个陌生人找她,能有什么好事。 难不成,是因她“见死不救”,故意找茬? 想到这种可能,尧清越心中登时生出一点点不愉快。然后这点不愉快,瞬间被放大了无数倍,让她连基本的礼貌都保持不了。 花玉容的脸微不可察地沉了沉,心中不知为何有些憋闷。 她曾因为身份被人厌恶,甚至被人鞭打。再浓重的恶意她都无所谓,但还是第一次,被一个人如此彻彻底底的忽视。 她嘴角抽了抽,张口欲言,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十分尖利的女声。 “瞧瞧这是谁?不是咱们逐月宗向来眼高于顶的大小姐尧清越吗?” 尧清越自穿书以来,一直蜗居在小小的院子里自给自足。 唯三见过面的,唯有卷王邻居,绯闻女友和绯闻情敌。 对绯闻情敌她都直接无视,自然不可能给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人好眼色。 于是在花玉容的了然和陌生女修的暴跳如雷下,尧清越再次头也不回地从她们身旁经过。 陌生女修:“……” 花玉容略带歉意地笑了笑,对陌生女修道:“尧师姐心情不好,师姐你不要怪她。” 陌生女修瞥了花玉容一眼,愣了片刻,骤然冷笑出声:“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临仙宗那个有名的废物?” 花玉容闻言,不由咬紧嘴唇,眼眶微红,却什么话都没说。 她身后的小丫头却不像自家小姐这样逆来顺受,怒道:“尧霜,你胡说什么!我们小姐只是身体不好,才不是废人!而且我们临仙宗与你逐月宗是友宗,这次上门切磋交流,这就是你们逐月宗的待客之道?” 陌生女修相貌也是清秀挂的,但因颧骨太高,瞧着总有些刻薄,她双手环胸,不屑道:“难道我说错了?不过你们一个临仙宗的废物,再加我们逐月宗的废物,两个废物凑一对,倒是合适。” 话毕,跟在尧霜身后的两个狗腿适时起哄出声,不怀好意盯着花玉容。 花玉容心中哂笑,面上却深吸一口气,双颊晕出薄薄红晕:“你说我便罢了,何必要侮辱尧师姐?” “我偏要说,你能奈我何?” “你!” 三人就这样在田埂上吵了起来。 而这五人的争吵丝毫无法影响到尧清越。她依然专心致志,一丝不苟,执着地拿着小水壶从五人身旁走过,任劳任怨地在浇水。 尧霜等人:“……” 花玉容等人:“……” 尧清越的态度就像她们几人像个傻子。 尧霜对自己左右两个跟班怒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过去把她该死的水壶摔了!” 两个跟班面面相觑,迟疑片刻,这才冲过去,一把帮忙拽住尧清越手,一个劈手夺过尧清越手上的东西,但只拿在手中,并不敢摔。 任务骤然被打断,尧清越的动作登时一滞。 她迟钝地想着,她这些人到底是干嘛来的?先是莫名其妙在她的灵田旁边吵架,接着还来抢她的水壶,不让她种田。 她绝对不能让她们得逞! 胸腔中的欲望找不到宣泄口,只能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冲去。 尧清越没有和两个跟班拉拉扯扯,抢夺水壶,而是当机立断,迅速蹲下身,在地上抓了一把泥。 尧霜和花玉容都紧紧盯着她。 尧霜心道,这废物果真忍不了了,要对她动手。只要对方敢动,她就敢还手。 她和尧清越出自同一个修仙世家,又一同入逐月宗。家族中,主家压分家一头。入了宗门,师姐的身份又压师妹一头。以前只有挨打的份,但现在不同了。 以对方现在的身体,是绝对打不过她的。能够合情合理地暴打尧清越一顿,这让尧霜跃跃欲试。 花玉容则好整以暇靠在轮椅上,面带忧色,实则在心中看笑话。 对方不找纪月鸣寻死腻活,虽然出乎她的意料。但她惹怒尧霜,死在尧霜剑下,这狗咬狗的戏码也算殊途同归了。 尧清越丝毫不知这两人的恶毒心思,手指紧攥泥巴。 泥巴湿漉漉的,在手中团成一个泥球。 在几人意味不明的注视下,尧清越后退三步,助跑,做了一个经典的投篮姿势。 泥球“吧嗒”一声,在尧霜脸上散开。 零落的泥巴还滚在她的绿裙上,将她的衣裙弄得脏污不堪。 尧霜呆滞地抹了一把脸,呆呆地望了一眼自己的衣裙。 尧清越拍拍手,趁着众人没有反应过来,拔剑就冲了过去。 尧霜心中起先怒火高涨,等看到尧清越毫不犹疑拔剑冲过来,则害怕起来。 怎么回事?难道情报有误?尧清越不是无法动用灵力吗? 尧霜慌忙拔剑抵挡,等着尧清越的下一个杀招,却见尧清越撞上她的剑光,竟直挺挺地朝后倒去。 就算没有灵力,也不该如此废物。难道这是障眼法,虚晃一招? 尧霜紧紧捏住剑柄,手心潮湿,一瞬不瞬盯着她。 尧清越朝后倒去,哎呀一声,摔到地上,还翻了几个滚才勉强止住身体,模样好不狼狈。 尧霜看看自己的剑,又瞅瞅在地上打滚的尧清越,面露迷茫。 她只拿剑抵抗,好像什么都没做? 容不得尧霜细想,尧清越已经顽强地从地上爬起来,再次朝尧霜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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