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台地置物架上多出两盆栀子花, 是季老师先前送来的。 幸亏鹿洺市气温偏高,这些植物没有冻伤,房间内飘散着淡淡的、清幽的栀子香气。 路清宜嗅着花香,不由得静下心来,手指搭在琴键上。 她抬头, 悄咪咪觑了季汀一眼,果然,季汀仍旧靠在窗沿上, 默默注视着她,那双漂亮的眼珠子好像总有什么话要说。 季老师, 要说什么呢? “季老师,天冷下来了, 你穿这么少不怕冻着吗?”路清宜打量着季汀的薄外套, 忍不住蹙起眉。 季汀挑了挑眉, 眉眼带笑:“你是在关心我?我很开心。” 路清宜一怔,移开眼,小声反驳:“才没有…….” 季汀走近几步, 抬手抚了抚路清宜的头发, 路清宜眨了眨眼睛,没有躲开。这些时日, 她已经渐渐习惯季汀的小动作了。 季汀勾唇浅笑,问她:“那个问题,有答案了吗?” 路清宜垂眸,避开问题,反问道:“你知道这个答案以后,就会离开吗?” 语气有些忐忑不安。 季汀微愣,沉吟道:“嗯。” “那是不是……我不告诉你,你就不会走?”路清宜站起身,抓住季汀的手腕,漆黑的眼睛露出迫切和期待:“季老师,我不想你走。” 她总觉得,季汀离开之后就不会再回来了。 季汀弯眼一笑,屈起食指在路清宜脑门上轻轻磕了一下,语气诙谐:“看你这样子,是对我情根深种了?就这么不舍得我啊?” 路清宜脸蛋羞得微红,抿了抿唇,点头:“嗯,不舍得。” 季汀注视着她,眼底的温柔快要溢出来了:“我对这个答案很满意。可是,我有我要完成的事,不能一直留在这里。” 说到后面时,季汀挪开了视线,目光聚焦到一处完全不存在的地方:“如果以后还会再见面,我希望你还能记得我。” 季汀摇摇头,微微一笑:“不,我是说,请你记得我,久一点。” “我当然会记得季老师!”路清宜脱口而出。 “嗯,那谢谢你了。”季汀手放到路清宜头顶,唇角微微上扬:“我能再提一个要求吗?” “你说。” “元旦前后的时间,可以都留给我吗?” “好。” “谢谢。” · 元旦假期,学生们都回家过节了。 刘晓芹辞职后,就搬出了市里的房子,平时只有路清宜一人居住。 路清宜早早起床,精心打扮好自己,她站在镜子前换了好几套衣服,终于选定一件纯白毛衣裙,外面套上杏色毛呢外套,温婉不失俏皮。 忙活完后,路清宜看了眼手机,显示是12月31号早上9点。 和季汀约定的时间是九点半。 唔,路清宜做了几个深呼吸。 这算不算是,独属于两人的约会? 路清宜耳朵一烫,迅速摒弃这个想法。 时间到了,路清宜又对着镜子深吸一口气,拿起钥匙出了门。 走到小区门口,路清宜发现楼下超市底下站着一人。 身影很熟悉,是季老师? 那人刚好转过身,朝她摆了摆手。 季老师今天打扮的尤其美丽,朝她抿唇微笑时,周遭景物都失了色。 路清宜心跳愈来愈快,她压下心头的鼓动,快步走了过去:“季老师!” 季汀淡淡一笑:“跑慢点。” “不是说好在公交车站等我吗?” 路清宜站定,轻轻喘着气。 季汀垂眸,抬手边替她理好跑乱的围巾,边说:“等不及了,就先过来了。” 路清宜说:“你来多久了,怎么没有打电话告诉我?” 季汀笑了笑:“就一小会儿,知道今天有约会,所以兴奋的没睡着觉,很早就醒了。” 路清宜脸一红:“约会?” 季汀挑眉:“嗯,不算吗?” 路清宜脸更红了:“我、我怎么会知道……” 季汀笑了笑,拢了拢她的围巾:“好了,走吧。” “嗯!” 熟悉的站台和车牌号,路清宜眨眨眼,问旁边的人:“我们是要去哪?” 季汀回答道:“去一个很美的地方,它叫雨溪镇。” “咦,季老师也知道这个小镇吗?” “听你的意思,你好像经常去?” 路清宜点头:“当然啦,我很喜欢那里的人和山,几乎每个周末都会去的。镇上的人都善良可爱,我非常喜欢他们。还有,雨溪镇的夜空可美丽了,月亮很大很远,星星很多很亮。” 季汀笑着问:“那有萤火虫吗?” “当然有了!夏天的时候小溪边上可多了,溪里还有鱼儿和螃蟹,到了晚上,小朋友们都喜欢去捉萤火虫,捉到后放进扎了孔的玻璃瓶里,像盏小灯泡,不过,不能把它们关太久……”路清宜越说眼睛越亮,季汀笑笑不语,凑身过去,用心听着。 直到车辆行驶了有段时间,路清宜才慢慢停下声音,略微局促地往一旁瞥了瞥。 季汀歪了下头,轻笑一声:“嗯?怎么不说了。” 路清宜不好意思道:“季老师不会嫌我吵吗?” “不会,我喜欢听。”季汀垂眸,捏了捏路清宜的手指,示意她继续。 路清宜扫了眼周围,有人倚靠着座椅休息,有人站着看向窗外。 她抿了抿唇,伸过头,凑到季汀耳畔,小声问:“季老师呢,小时候有没有和小伙伴们捉过萤火虫,捉鱼虾蜻蜓之类的?”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侧颈,季汀眸色深了深,也学着她的模样,低下头,附唇过去:“我小时候家里虽然管的很严,但我可不是乖乖听话的小孩,爬树摸鱼打架什么都干过。” 呼吸打在肌肤上,带着丝丝痒意。 啊,太烫了。 两人的距离,似乎太过亲密。 路清宜能清晰地嗅到,季汀身上独有的木质香气。 路清宜慌乱转开脸,坐直了身体。 颇有些欲盖弥彰的清咳两声,路清宜点点头:“真没想到季老师还有这样的一面。” 季汀笑问:“那在你眼中,我应该是什么样的?” 路清宜认真思索了会儿:“漂亮睿智、成熟温柔、很有神秘感,嗯……还有一点傲娇可爱。” 路清宜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季汀轻轻挑眉:“最后一项完全不用加上去。” 路清宜努努嘴唇:“我说的是事实嘛。” 季汀弯弯眼睛,手伸过去,温柔的滑进路清宜的指间,与她十指交缠。 路清宜微微一愣,而后也握紧了。 季老师的手好凉啊…… 路清宜红着脸,合拢手指,想把自身的热量传递给她。 季汀感受到力度,眼底笑意更深:“抓得这么紧,真喜欢上我了啊?” “啊?”路清宜眼瞳微缩,支支吾吾半天,想说,明明是你主动伸上来的。 见她半天说不出话,季汀了然颔首:“嗯,好好好,你喜欢我,我知道了。” 路清宜唰地红了脖子,羞得想抽回手,又被季汀强硬握住。 “季老师,别再开我玩笑了,我——” “别动,你的手很暖。” 季汀收起吊儿郎当的笑,眸色柔软下来,她食指曲起,轻轻挠了挠路清宜的掌心,恳请道:“再让我牵会儿吧。” 路清宜妥协地松了口气:“好吧。” “谢谢。” 只是,牵着牵着,季汀的脑袋不知何时靠了上来,额头抵在路清宜颈窝,力度不大。 “我睡会。”季汀轻轻嘟囔着一句。 路清宜歪头看过去,季汀已经阖上眸子,呼吸逐渐平稳,俨然是睡着了。 真是的,说睡就睡。 季老师一向都是这样,我行我素吗? 路清宜掰着手指头,细数这些天季老师的行径。 慢慢的,她也将头歪向旁边,侧脸靠在季汀头顶,视线微微往下移,是女人冷白的肌肤和浓密的长睫。 路清宜无声轻笑,看向窗外。 虽是冬日,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光秃秃的树丫上,灰喜鹊在温暖的巢穴相互依偎。 路清宜心头微动,唇角漾着清浅的笑意,轻轻地呵出一口气。 “我很喜欢你哦,季老师,谢谢你出现在我身边。” 她没有注意到,季汀垂下的眼皮微动了动,嘴唇抿了起来,像是在极力克制某种情绪。 …… 公交车到站,车站离雨溪镇还有段距离。 路清宜四处张望着,瞧见不远处有一辆自行车停着,她转过头,向季汀投来询问的目光。 季汀笑着说:“我们骑车去吧,我骑车,你坐后座。” 路清宜摆摆手:“不用了,还是我骑车带你吧。” 说着她自告奋勇坐上车座,车座太高,她蹬得有些吃力。 季汀无奈一笑,轻拍了拍她的背:“太高了,还是我来吧。” 路清宜没再坚持,坐上了后车座。 “那就麻烦季老师了。” 后车座垫上了柔软的垫子,坐上去软乎乎的。 “路上还是会冷,裹紧点。”季汀从包里变戏法似的变出一顶绒帽和一副手套,侧过身,戴在路清宜头上,又低下身子,把手套替她戴好。 路清宜鼻尖红红的:“季老师,我快裹成球了……” 季汀挑眉:“这是保暖的必要手段。待会搂住我的腰,我骑慢点。” 路清宜乖巧点头:“好!” 自行车驶上平稳的小路,路清宜依言紧紧搂住季汀的腰,侧脸靠了上去。 路清宜说:“季老师,明天就是元旦了,我们去放烟花吧。” 季汀沉默一瞬,说:“今天是跨年夜,城市里会放烟花的。” 路清宜小声说:“可是我想和季老师两个人放。” “嗯?” “没什么……” “季老师有什么新年愿望吗?听说初雪那天许下的愿望,上天都会实现的哦。” 路清宜问出了和上回一样的问题。 季汀默了两秒:“有啊。”希望路清宜今后的生活平安喜乐。 路清宜黑眸燃起一抹兴致:“什么愿望呀?” 季汀低笑道:“不能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路清宜瘪瘪嘴:“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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