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公主认得我?是东家与您提过吗?”吕南溪笑意盈盈地道。 季清沅想到上次的事,有些不好意思。 陆云霜只是提了几句这位吕姑娘,她便多思多想到落泪,如今想来不免懊悔。 “嗯,她说你经商有道,很厉害。” “东家如此夸我吗?”吕南溪面上笑容更加灿烂,“正好最近醉仙楼上了些新的菜品,一会儿东家和五公主尝尝,也可给我一点建议。不过现下二公主坐在甲字号雅间里,东家可否愿意和二公主坐一个雅间?” 甲字号雅间一直是给陆云霜留着的。 后来季清岚知道她是醉仙楼的东家,一来二去也有这个特权。 一般来说两人不会撞上,便是撞上坐在一起也没什么。 “这有什么不愿意的?”陆云霜习惯了,她牵住季清沅的手,带她往上走。 小公主手被她牵着,人却不朝她这边看,和吕南溪一路聊得甚是开心,颇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殿下若是想学,日后我可以教殿下怎么做。只是厨房油烟重,怕殿下不习惯。” “没事的,我是见你这么忙,怕误了你的事情,待你有空了,你再教我。” 短短一段楼梯,两人快要把日后学做的菜谱都说完了。 陆云霜不高兴地扭头看了一眼,带着人走进雅间后,揉着她白白嫩嫩的手背,不理解:“你想吃什么让厨子去做不就好了,何必要自己动手?要是油点烫到手怎么办?不疼吗?” 她这还没下厨,陆云霜仿佛已经想到她被烫伤的情形。 越想越觉得不行。 季清沅无奈,把手抽了出来,“你不要大惊小怪,人家吕姑娘能做,我为什么不可以呢?还是说你觉得我不如吕姑娘吗?” “我没有这么说,”陆云霜立刻否认,“好嘛,你想学就学,到时候我给你准备一双手套,保证不让你被烫到。” 说着又去牵小公主的手。 两人说了一会儿的话,谁也没先坐下。 季清岚坐在位子上,看着她们小声说话,终于忍不住轻叩桌面,“怎么,我这么大一个人看不见啊?我说,你们要说悄悄话能不能换个地方?” 出来吃个饭还要撞见她们,这是什么缘分? 陆云霜也很无奈,“你怎么不去金鼎楼吃饭,非跑到西街这边做什么?” “我约了人,她家离这里比较近。”季清岚挑了挑眉,话里有话地道:“你们真打算和我一起吃饭?待会儿可不要后悔。” “吃个饭能后什么悔?” 陆云霜拉开椅子让季清沅坐下,坐到她旁边先倒了一杯茶,“来,先喝点温水润润嗓子,有什么想吃的吗?这里的饭菜会比较偏辣一点,要不要加几道清淡的菜?” 醉仙楼以西蜀菜色闻名。 吕南溪说得那几道新菜,只有一道是清淡的。 季清沅一向饮食偏清淡些,陆云霜怕她吃不惯。 “没事,我可以吃辣的,我也想尝尝这些菜。”季清沅道。 季清岚在一旁也添了几道菜,无一例外都是少油少盐的清淡菜式。 “你这朋友不吃辣吗?”陆云霜难得好奇问了一句。 季清岚点头:“她不喜欢重盐重油的食物,一点辣都碰不得。” “那与你倒是两个极端。”陆云霜道。 季清岚一向最爱食辣,她什么时候有一个不能吃辣的朋友了? 陆云霜想不出这人是谁,问季清岚她也不肯说,索性不问了。 “话说,你这些天可见过沈蕴微?”陆云霜觉得不好真的把季清岚冷在一边,随便找了个话题来聊,“两年没见她和从前有什么区别吗?该不会还是那副不茍言笑的玉面冷颜吧?” 许是在沈阁老身边长大的缘故,沈蕴微的性子过于严冷了些。 从前在宫中伴读的时候,陆云霜闲来无聊会和人打赌,赌沈学傅今天会不会笑。 “她真的从来没笑过一次,”陆云霜颇为感叹地道,“偏五皇子不信邪,每次都赌她会笑,最后只能哭着把钱交给我。” 然后那些钱变成了各式各样的吃食,到了季清沅怀中。 “我记得殿下那时候最喜欢吃米糕了,我们回去时候买些桂花米糕好不好?”陆云霜说着说着话题又转到了季清沅的身上。 季清沅抿唇一笑,点头应下。 季清岚简直觉得没眼看,她捧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见过,她要查逆党的案子,自然要问我的话。沈家如今唯剩她一人,她会如此,也很正常。” 沈蕴微父母去得早,早些年沈阁老也走了,偌大的沈宅只剩下她一个人和一个老管家,人走茶凉,她要独自撑着沈宅,性子便愈发沉冷了些。 “你如今倒是很理解她,”陆云霜轻笑一声,“我记得你之前也觉得她很严苛,被罚抄的时候可是一句好话都没有。” 季清岚轻咳一声,很不想提那些过往。 正要叫陆云霜别说了,外面堂倌的声音传进来,“就是这间雅间,您请进。” 雅间的门被打开。 一身墨紫色衣裙的女子迈步走了进来,她身材高挑,气质清冷,面上不带半点笑意,一双狭长漂亮的丹凤眼抬起看人,不觉让人心生压力。 陆云霜所有的话瞬间噎在嗓子里,她看着这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面貌,波涛般的情绪化为了诡异的平静。 雅间内,三人一起站起身,异口同声地唤上一句“沈学傅”。 沈蕴微顿了一下,看到雅间内多出来的两人,表情未变。 “二公主这是有约吗?”沈蕴微看向季清岚。 季清岚感觉到压力,立刻无奈道:“真是巧合,我也没想到陆公子会带着五妹过来,只是吃顿饭而已,沈学傅应该不介意吧?” 她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陆云霜初时的震惊过后,已经努力平复了自己,“对,我们是碰巧过来的,沈大人若是不介意,一起用膳吧。” 沈学傅这三个字实在太有压制性了。 还是沈大人好些。 沈蕴微落座,三人都拘谨起来。 堂倌送了一壶醉仙酿上来,感觉到雅间内过于安静的气氛,立刻低头不作声退了下去。 陆云霜看着那壶醉仙酿,正要伸手去拿,袖子被人轻轻一扯,季清沅在她身侧小声道:“你不要空腹喝酒,对身体不好。” 陆云霜的手没伸出去。 季清岚的手刚伸出去一半,一道凉凉的声音传了过来,“殿下如今会饮酒了吗?” 季清岚的手默默缩了回去,对着沈蕴微一笑,“只是偶尔尝一下,不常喝的。我是想说既然没人饮酒,不如就将这壶酒撤下去吧。” 陆云霜转头看了她一眼,眼里是明晃晃的斥责。 季清岚当没看到。 一顿饭吃得陆云霜浑身刺挠。 要说害怕,季清沅是最怕沈蕴微的,早知如此,还不如不留下吃饭。 难怪季清岚说她要后悔! 三人安静地用完了饭菜,陆云霜牵起季清沅的手,立刻要告辞。 沈蕴微跟着一道起身,她端起一杯茶,敬向陆云霜的方向,“多谢陆公子先前的那封信,这个人情沈某记下了。” 陆云霜眉间一动,摇头,“区区小事,沈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信?你给沈学傅写了什么信?”上了马车,季清沅才问起这件事。 陆云霜抱着她坐到自己怀中,“就是写信告诉她要小心,防止回京途中有人要害她。” 按理说,沈蕴微不该在这个时候回来。 陆云霜之前问过季清岚,听说是孟国公向陛下提及此事,换言之,是孟书宁催动了此事。 孟国公与沈阁老有交情,如今帮忙一则是长辈情分,二则若是孟书宁将来当真走上仕途,这便是沈蕴微欠下的人情。 沈蕴微外放两年,将随州这个苦寒之地治理得物阜民丰,其实早该能回京了,不过是有人不想让她回来罢了。 梦中她去沈宅悼念过,所以陛下调令下来之后,她书信一封送至随州,提醒沈蕴微小心不要泄露行踪。 “你还记得二皇子说的那句话吗?” “什么话?” “他对孟书宁说,沈蕴微外放,能不能回京还不一定。但那时,陛下已经调沈蕴微回京了。” 陛下调令都下了,他还对孟书宁说出那种话,有什么心思显而易见。 沈蕴微如今谢她,怕是已经知道些什么了。 陆云霜如今提起此事,是要让季清沅知道,季宣廷到底是个怎样心狠手辣的人。 “你日后对他一定要有防范,他说什么你都别信,千万别和他单独相处。” 陆云霜叮嘱着,季清沅乖乖点头应下。 事情说着说着,陆云霜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了她的绣鞋,轻轻一碰就把她的绣鞋碰掉了。 季清沅把脚往后一缩,弯腰要捡起鞋子。 陆云霜不让她捡,把放着脚链的盒子拿了过来,“鞋子掉都掉了,不如试试这个脚链?你戴上肯定好看。” “我说了我不戴脚链的。”季清沅不想戴,她总觉得怪怪的。 “戴嘛戴嘛,就试一次。” 陆云霜缠着人不放,说着说着就去脱她的足衣,季清沅抵不过她的力气,只好任她把这银色脚链戴到了脚腕上。 冰凉的银色链子贴近皮肤,她略一瑟缩,落在脚背上的铃铛摇晃出清脆的声响。
第46章 陆云霜伸手握住季清沅纤细的脚踝,兴致十足地拨弄着那几个小铃铛,一声声叮铃声响清脆悦耳。 她的手指不知何时移到季清沅的脚心,勾起指腹轻轻一刮。 一阵痒意袭来。 季清沅难耐地往后缩,偏生左脚落在陆云霜的掌心中,半分挪动不得。 她一动,铃铛不需拨动,自然发出乐声。 陆云霜似是起了玩心,又勾了两下她的脚心,看着银色脚链在她的脚踝上晃荡声响。 越看,似心越痒。 季清沅觉得脚心痒得厉害,弯腰要拨开她的手,“你不要闹我了,都已经试过了,可以摘下来了吧。” “不急,”陆云霜松开她的脚,一手环抱住她的腰身,不让她摘,“再戴一会儿,真的挺好看的,要不……明日你也戴着好不好?” 她不说还好,她一这么说,季清沅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 “不行,我不戴。”她毫不犹豫地拒绝。 别以为她不知道,真要戴上了,怕是要响个不停,让人听见怎么办? “你哪里来的这些心思,”季清沅有些怀疑,“你是不是又看那种话本了?” “哪种话本?殿下不说清楚些,我怎么知道?”陆云霜装不懂。 季清沅说不出来,扭过头不理她,“我才懒得理你,反正我不戴,你有多少个心思,也与我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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