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肉的香味直直钻进她的鼻子里。 她呆呆看着这一幕,甚至忘记了赏景。 陆云霜烤好几片肉,给一片烤肉沾了调料,起身喂给小公主,“尝尝,我找酒楼老板学的调料配方,你看看味道行不行?” 上次的烤鱼实在太失败,陆云霜试了几次,她觉得这次的调料味道应该是可以的。 季清沅吃下那片烤肉,她慢慢嚼着,面上表情没什么变化,看不出好不好吃。 “味道不行吗?” 陆云霜有些怀疑自己了,她尝了一块,又觉得味道还行。 正想问是不是调料味太辣了,一转头却见小公主杏眸一弯,眉梢动了动,她笑着道:“看来,骗人也不是很难嘛。” 之前陆云霜教她在荣妃面前撒谎,她对着镜子试了许多次,才在荣妃面前说出了准备好的那番话。 如今看来之前的练习是有效了,现在都能面不改色对着她演戏了。 陆云霜不恼,反而觉得很欣慰。 “既然觉得好吃,那就多吃点,除了肉还想吃什么蔬菜,我给你烤。” 两人坐在烤架前,一转头就能看见外面的红枫林景。 季清沅怎么也想不到,她以为应该很清幽诗意的赏景,最终变成了一边吃烤肉,一边赏景。 枫叶虽美,但似乎没有眼前的烤肉好吃。 季清沅觉得自己好像变馋了些,明明以前她不会这样的。 之前她连一块糕点都不敢索求,如今却会与陆云霜讨论,一块肉哪里烤得不行,烤得是否太焦。 渐渐的,小公主眉眼柔和了下来。 即将离开此处时,她轻轻扯了一下陆云霜的袖子,“你等一下。” 陆云霜看她从袖中拿出了一帕子,素洁的白帕叠得整整齐齐,季清沅把帕子交到了她手中,“这是上次说要洗干净还你的帕子,你拿着吧。” 之前一直没有机会给。 刚刚又太生气,险些把这件事忘了。 陆云霜接过这帕子,她没认真看,随意塞进了怀中,“一块帕子而已,何必真要洗干净了还我?殿下未免和我太生分了。” “你的东西肯定要还你的。”季清沅不赞同道,她见陆云霜浑然不在意帕子,没忍住提醒了一句,“你一会儿记得检查一下帕子有没有洗干净。” “殿下洗的帕子能不干净?怎么可能?”陆云霜反驳道。 季清沅被她的话一堵,心里有点闷。 陆云霜将人送到了院门口,与她道:“明日见。” “嗯,明日见。” 季清沅很喜欢这样的道别语。 她小小弯了一下唇,手搭在门上,又回头道了一句,“你记得看看帕子呀。”说完似怕陆云霜追问,她打开门脚步略快地离开。 陆云霜听着院外的动静。 直到脚步声越来越远,远到听不见。 她想起季清沅临走前的叮嘱,终于起了点好奇,把怀中的帕子重新拿了出来,掀开叠得四四方方的帕子,她看到了一片刺绣。 不是花不是景,却是一个背影。 身着红衣,手持一把利剑,剑上滴着血。 这人左肩上还中了一箭,箭从背后插入,背影似透着决然。 陆云霜看着这幅刺绣,久远的回忆被鲜明的画面刺激出来,她忽然想起来,她是何时送给季清沅那个狐狸糖人的。 也是那一日,她执剑挡在季清沅的身前,言:“非我死,绝不退。”
第30章 这幅刺绣栩栩如生。 仿佛这个背影,这个场景,曾被刺绣的主人反复描摹记忆,才能将当年那一幕如此真实地还原在手帕上。 陆云霜指尖抚过细密的红线,耳边回响起季清沅一声声带着哭腔的呼唤。 “陆云霜,你睁开眼看看我啊,你不要睡,你不能睡,求求你,醒过来好不好?只要你能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你不要睡……” 不知唤了多少遍她的名字,泪珠成串地往下落,落到她的脸上,冰冰凉凉,哭得人心尖一痛。 她费力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一张哭成花猫似的脸。 “咦,这是五公主送的帕子吗?上面绣着什么让我看看。” 头顶传来一道好奇的声音。 陆云霜把手中的帕子一折,抬头看去,就见江月这丫头不知什么时候爬到墙头上,坐在上面往院子里瞅。 见她把帕子收起来,还撇了撇嘴,“不就一张帕子吗?上次五公主可是给了我好多银子,糖球可好吃了,可惜没来得及给五公主一个,下次见面定要让她也尝一尝……” 刚刚季清沅来的时候,她正在外面和温九一起赏枫叶吃烤肉,回来得迟了。 小丫头坐在上面絮絮叨叨地说着,丝毫没有察觉到危机的来临。 陆云霜出了院子,看了一眼搭在墙边的木梯,上手就把梯子放倒了。 江月瞳孔一惊,忙道:“陆大哥,我错了,你快把梯子竖起来,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急什么,”陆云霜语调悠闲地道,“不是要爬墙吗?那你就爬下来吧,我相信你可以的。” “我不行啊,我下不去的!你别走啊!” 陆云霜头也不回地往花厅走去,独留江月一人在墙头上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叫喊声惊了树上的鸟雀,也惊了在花厅里等待的人。 温九习武,听到动静,想要出去看看。 陆云霜摆了摆手,“别急,让她在上面待一会儿,好的不学尽学坏的。” 温九摸了摸鼻头,不说话。 她想,原来自家主子知道翻墙是不好的啊。 “南溪呢?怎么不在这里?” 陆云霜看了一眼桌上放着的账本,有些嫌烦,懒得看,随便翻了翻,又放了回去。 “我心想东家应该想我做的冻糕了,特地去厨房取来了。” 花厅外传来女子清亮的嗓音,身着水蓝色衣裙的女子跨入厅内,她面容清丽,脸型有些偏向瓜子脸,一双笑眸让人不由多生好感。 温九主动上前接过她手中的碟子,放到了桌上。 吕南溪对着陆云霜盈盈行了一礼,“多日不见,东家可好?” “不好,”陆云霜捏起一块冻糕,叹气道,“你不在,我感觉酒楼的生意都不好了,钱越花越少。” “东家一口价盘下了这云枫苑,当然要囊中羞涩了,”吕南溪笑言,“东家还是太心急了,再商议商议,价钱应该能压得更低。” 这云枫苑的主人做生意赔了很多钱,急着要把这云枫苑卖出去。 陆云霜曾经看过这院子,她当初一见就觉得喜欢,得了消息自然想要买下。 若是日后在陆府住得不舒服,她可以带着季清沅来这里小住几日。 “我自然知道他见我心喜,要价高了些,就当我是我发善心吧,一口价也买的开心不是?” 吕南溪闻言低头一笑。 是啊,东家一向是心软的。 当年若非东家发善心,她怕是早已被父亲逼得入府为妾。 父亲认为女子该守于内院不能抛头露面,将祖父留下的产业败光,这种时候却想到可以拿她的婚事做筹码,让她嫁给那个性情暴戾的浪荡子做妾,好拿她的聘礼堵上自己欠下的债。 她不愿,反抗之下逃出家,遇到了陆云霜和温九。 陆云霜将她父亲欠下的钱还了,说要让她留在身边做侍女,实际让她和父亲划清了干系,不再受其拖累,又让她母亲和离,安排好了母亲的住处。 知她有心思经商,给她银钱让她去做生意,任她施展。 那时她第一次发现,原来她眼前的天地也可以那么广阔。 “反正有你在,我还怕没钱花?”陆云霜不在意地咬了一口冻糕。 “东家这么说,我压力可就大了,”吕南溪似惆怅道,“要是酒楼生意不行怎么办?若我也亏了钱呢?” “亏就亏了。” 陆云霜将剩下的冻糕装了起来,准备明日带给季清沅吃。 “谁做生意能一帆风顺?我相信你,你只管放开手脚去做。若真亏了,也没什么。” 陆云霜起身松了松筋骨,“这院子我暂且不住,你既然接了你母亲上京,就让你母亲住在这里吧,这附近正好有集市,平日里买东西也方便。至于这些账本,我看得实在头疼,你看着处理就行。” 陆云霜说完,拎着装着冻糕的食盒扬长而去。 温九没跟着她走,她看了看空空荡荡的碟子,又假装不在意地收回目光。 吕南溪注意到她的小动作,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知道你想吃,特意给你留了,在厨房呢。” 温九眼睛一亮,她转身要往厨房走,走到一半又折返回来,把一袋银子塞到了吕南溪怀中。 吕南溪惊讶地看着这不轻的银袋子,“你哪里来得这么多钱?” 温九不好说这是陆云霜让她买话本的“贿赂”,她摇了摇头,“不能说,但你放心,银子是干净的。” “好吧,那你给我做什么?”吕南溪不懂。 “你不是要做新生意吗?”温九单纯笑了笑,“怕你钱不够,给你。” “东家已经给了我本钱了,你没必要……” 当年父亲欠了许多债,吕南溪前些日子才将这些银钱全部还上,包括陆云霜当初出的那笔钱。 “反正给你了就给你了,”温九往后退了两步,拒绝收回钱,“我也不怎么花钱,你拿着就是。” 生怕吕南溪非要把钱退回来,温九脚步飞快地跨出花厅。 吕南溪无奈地在她身后追了一句,“你别忘了把江姑娘放下来。” “知道了!” 声音远远地传来。 吕南溪看着手中份量不轻一袋银子,噗嗤一声轻笑。 这傻姑娘,整日穿得那么朴素,也不知道给自己买几件衣裳。 钱都给她了,那她就费心些,看着给她做几身衣裳好了。 * 转眼过了三日。 陆云霜只去了御林苑一日,之后便让人进宫传信,说是夜里受了寒,高烧起来,又反复咳嗽,怕传染给几位皇子皇女 ,故而告假几日。 她在府中装了两日的病,第三日让温九装着屋里有人,自己偷偷出府,去了京郊的温泉山庄。 季清岚一早安排好了,她一身女子装扮戴着面纱入内,在温泉山庄等了半日,才在未时等来了人。 季清沅今日换了一身浅粉色的衣裙,粉粉嫩嫩的颜色极衬肤色。 陆云霜在屋内等着她,透过屏风看着她小步轻移,待到屋门完全关上,她才稍稍加快了点步伐,绕过屏风走向她。 待她看清陆云霜的装束,她忽而一怔,愣在了原地。 与上次熟悉的宫女服饰不同,陆云霜今日也穿了一身浅粉色的轻纱褶裙,内搭白色的诃子,露出了锁骨和颈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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