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说话,唇瓣擦着季清沅的手心而过,有一点轻微的酥麻感,季清沅羞恼地收回手,转身想走,“谁要与你说这个,我要回去了。” 陆云霜握着她的手臂不肯放。 她本来也觉得这种话不太好问出口,但想着总要有人先提出来,而以季清沅这性子,她根本不可能主动开口,只会选择隐忍。 这可不行。 “殿下还没回答我呢,我之前是不是弄疼你了,你那时候都站不稳了……” 她还想说更多,唇再次被人急慌慌地捂上了。 季清沅又羞又气,“你、你不许再说了!你再说我就真的生气了。” 小公主生起气来,语调却还是软的,一双潋滟水眸瞪过来,根本没有半点威慑力。 陆云霜见她如此,心想已经把人惹生气了,不能再半途而废。 小公主养在深宫里,平日的教导定是规矩严谨,乍然与她议论这种事,她觉得难堪也很正常。 若只有一次也就罢了。 偏偏是一个月一次。 “殿下再生气我也是要问的,”陆云霜固执开口,“这件事不能逃避,你说哪里难受,我才好去寻法子解决,不能抱着忍一忍就过去的想法。” 陆云霜说得理直气壮,脸不红心不跳。 季清沅却被她逼得耳根子都红了,一张芙蓉面泛出莹莹粉色,她试着掰开陆云霜的手,却根本掰不开一点。 她气极,杏眸中不由泛出泪花,“你怎么这样,你不讲理,你放开我……” 说着说着眼中的泪凝聚成团,很快就要垂落下来。 陆云霜吓得赶忙松开手,伸手要给她擦泪,“你别哭啊,别哭,你若实在不想说了,我不问了,不问了。” 刚刚的坚定想法一瞬间烟消云散,陆云霜只盼着别真把人惹哭了。 季清沅拍开她的手,偏过身子不看人,“谁哭了,你莫要冤枉我。” 说着却拿帕子擦了擦眼角,声音也越发委屈起来,“你就是故意拿话羞我,仗着我不会真的与你动气,你先前碰一碰也就算了,现在又这样……” 说着没哭,帕子却很快湿了。 “真不是,”陆云霜站到她面前,见她转身又绕到她前面,急急解释,“可能我刚刚态度太强硬了,让你误会了。殿下不知,我这两日心里愧疚得很,一想到我做的那些事,就想打自己一顿,又怕下一次让你更难受,想了许久,才敢开口相问……” 她说着深深叹了一口气,“也是我莽撞了,不会说话,还把你惹哭了,我再不问了。” 她这么一说,季清沅擦泪的动作都缓了下来。 她抬头看了一眼,见陆云霜满脸愧疚,一副自责不已的样子,她放下手中的帕子,语气不由软了下来,有些别扭道:“谁哭了,是我眼中进了东西,擦一下而已。” “嗯嗯,是我误会了,”陆云霜毫不犹豫地点头,“那我们回去吧,这个糖葫芦殿下要带回去吗?” 她岔开话题,似乎完全不打算再提那事。 季清沅却记着她刚刚说的话,什么愧疚,想打自己一顿…… 她怎么想这么多啊? 小公主纠结地捏着手中的帕子,慢吞吞地往前走着,还没离开这棵大树多远,她伸手拽住身旁人的袖子,声音低若蚊蝇地道:“那个,你真的很在意吗?” 在意什么,彼此心知肚明。 陆云霜转头温声道:“没什么,殿下不想说就不说,不必为难自己。” 受过严苛教导的女子在这种事上,是会觉得难以启齿,陆云霜表示理解。 当然她不会承认,自己在言语上耍了一点小小的手段。 小公主的心还是太软了。 刚刚都快被她气哭了,这会儿却犹犹豫豫主动提起这事。 季清沅捏着她的袖子没有放,她站在原地,迟疑不决许久,最后还是鼓起勇气,把人拉回了大树后。 她上前一步,怕人听不见又不敢太大声,便道:“你把头低一些。” 陆云霜听话地低头,小公主凑过去,在她耳边很轻地道:“那个……是、是有点难受,但也、也不只有难受。我也说不清楚那是什么感觉,就好像、好像有羽毛在全身扫过,有点痒……不、不算难受……其实……也没怎么伤到,不到用药的程度……就是,你下次能轻、轻一点就好了。” 就这么一段话,像是越过了千重山,小公主拼命压着羞意,却还是说得面红耳赤,脸上晕红堪比那日。 陆云霜一偏头,就能看到她红得滴血的耳垂,雪白脖颈间的绯红色泽似乎比耳坠上的红宝石还要深,她不由问道:“殿下身上的那些痕迹,是不是还没消?” “啊,这个,是、是还没消,”季清沅低头,她此时实在不敢和陆云霜对视,“不过我一向这样,磕了碰了痕迹总是很难消,你不要多想。” 说着不要多想,但两人脑海中都回忆起了些许片段。 陆云霜想到她锁骨上的那一点齿痕,她意有所指地隔着衣衫点了点那里:“这里,抹药了吗?” “没什么,不、不用抹药。” 季清沅此刻就像是被投进了滚烫的浴水中,羞意一层层往上攀,说话怎么都止不住结巴。 她忍不住靠到陆云霜的肩膀上,埋头把羞红的脸藏了起来,两手攥着她的袖子,声音闷闷地道:“你不要再问了好不好,我都说了,没什么的。我们……慢慢来就好。” “嗯,”陆云霜点头,很快又话锋一转道,“还是要上药,我这里有一瓶上好的伤药,我帮殿下上药好不好?痕迹早点消了,殿下也能早点安心是不是?” 若身上一直有痕迹,定是怕被人看见发现不对,这如何能安心? “啊,我可以自己来的……” “殿下自己如何能看见?放心,涂药很快的。” 小公主晕晕乎乎被人拉进了屋。 锁骨的位置离脖颈很近,她的情绪还没缓过来,似浑身染了红,紧张得不敢乱动,妥帖的衣领被扯松了些,露出半截纤细的锁骨,雪腻的肌肤上是尚未消去的齿痕。 陆云霜指尖沾了药膏,中指抹上锁骨,绕着那一点齿痕打圈化开药膏,缓慢又专注,直到将药膏彻底融进肌肤里,她才移开手,抬头看向季清沅。 未待她说话,季清沅慌忙低头,把衣领合拢遮住锁骨,她匆忙起身往外走,“我要回宫了。” 刚走两步,手腕被人握住了,陆云霜在她身后道:“那明日我也帮殿下上药吗?” “我自己来也可以的,有镜子的……”季清沅犹豫道,她刚刚是羞得太厉害了,没冷静下来想清楚就答应了她。 “可是,毕竟是我弄出来的伤,殿下真的不打算给我一点弥补的机会吗?” 她的话听起来有点可怜,季清沅想了想,没忍住心软:“行、行吧。” 应了她的话,她脚步匆匆出了门。 陆云霜看着她匆忙慌张的背影,手指微动,那一点触感尤在,她耳边回响起季清沅轻弱的软语。 有点难受。 不算难受。 唔,看来她要去学习一下。 要让季清沅和她一起学习吗? 不够,得让姨母想个办法,看在情丝蛊发作的时候,能不能让她留点理智。 若无理智,她如何克制着让自己轻一点?
第19章 陆云霜把人送出了别院。 季清岚先她们一步上了马车,看两人一前一后地出来,再看看自家五妹薄红未消的脸颊,眼神瞬间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只是她什么也没问,放下了帘子,将手中拆开的信小心翼翼放回信封里,夹在一本诗集里,珍而重之地放进了一个带锁的小抽屉里。 季清沅掀开车帘进来时,她手中已经重新翻开了一册话本,提醒似地问起桌上的那些锦盒,“这些都是珍宝阁的饰品吧,我瞧你耳上的坠子也是新的,是陆云霜陪你去买?” 她这么一问,季清沅才想起耳上的红宝石坠子还没取下,赶忙掀开车窗的帘子朝外看去。 陆云霜还没走,见小公主急切切地朝她望过来,上前几步靠近,“怎么了?是忘了什么东西吗?” “不是,是你忘了东西,”季清沅捧着那些饰品盒,想要让陆云霜接过,“你把这些饰品放在马车里了,还有我耳朵上这个……” 她两手捧着锦盒,一时无法摘下耳坠,只好偏头让陆云霜看,想要提醒她这件事。 莹白的耳垂近在眼前,坠在下面的红宝石一晃一晃的,直晃得人心痒痒。 陆云霜伸手戳了一下雪软的耳垂,戳得人往回一缩,把锦盒捧得更前些,“你快接过去呀,我来把耳坠取下来。” 陆云霜目光一闪,她没接,反而往后退了一步,笑着道:“给我做什么,我又用不到,放在我这里也是蒙尘,不如殿下怜惜怜惜它们,收下它们可好?” “啊?”季清沅呆呆捧着几个锦盒,反应过来赶忙摇头,“不行的,这些东西都很贵,我不能收你这么贵的东西,你快拿回去。实在不行,你看看能不能退回去?才买没多久呢。” “珍宝阁的东西买了就不能退,这是规定。”陆云霜坚决不收,她心思动了动,忽而又道,“殿下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也对,我这人不会说话,连送礼都不会送,若是殿下实在不愿意收,我也不难为殿下了。” 她说着要伸手去接那些锦盒,满脸的无奈与歉意。 小公主抱着锦盒的手一紧,小声道:“我没有生气啊,你不要想那么多。” “那殿下愿意收下吗?便当是安我的心。”陆云霜趁势道。 季清沅觉得这话有点熟悉,一时又想不在哪儿听过,她纠结了好一会儿,又怕耽误季清岚的时间,便道:“那我先帮你保管着,若你日后需要了,我再还给你。” “好,”陆云霜浅然一笑,顺便提了个小小要求,“殿下也常戴戴,给它们出来晒晒阳光的机会。” 她说得仿佛这些饰品都有生命力一样。 小公主点头应下,她把盒子放了回去,又掀开帘子问了她一句:“那你今日要怎么回去?这里应该离陆府挺远的。” “我今日骑了马,在那儿。” 陆云霜指向不远处树下拴着的一匹枣红马,马儿高大壮硕,皮毛油光水滑,一看平日里就被精心照料着。 季清沅看到那马,杏眸微微一亮,不由赞道:“它好漂亮,它有名字吗?” 小公主看着马的眼神好像比看她还要专注。 陆云霜微微挑眉,“它叫追雪,有机会我带殿下骑一骑它。” “嗯。”季清沅这次没犹豫,答应得很快。 她恋恋不舍看了追雪几眼,最后才把目光放回了陆云霜身上,轻声对她道:“那,我们明日再见。” “嗯,明日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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