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带着黑禹族跟在亚女身后也鱼跃而入这开心之家。 只是之后谈论的话题属实谈不上开心罢了。 翼给身后的人打了个眼色,示意身后的人把旅馆大门关严实。 随后还不等亚女率先发问,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扑通、扑通、扑通。 其他的黑禹族族人见大长老一跪,纷纷也跪在地上。 一时间还站立的人只剩下亚女。 亚女心里异常不安,她刻意忽略掉翼出现的时机地点的异常,把他们突然下跪归结于见到自己过于激动。 于是说道:“起来吧......” 可惜还没等亚女说完,翼就打断她的话,掷地有声道:“圣女!请回吧!” 亚女怔愣在原地,一时想不明白翼在说什么。 请回?回去哪里? 翼不敢抬头看着亚女,只盯着地,一字一句说道:“当年,黑禹族残部多亏圣女献身才得以大难不死,此番恩情我们没齿难忘,只要圣女一句话,我们这把老骨头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见亚女无甚反应,翼深吸一口气,才接着道:“只是我们也受了元......大人的恩情,才得以休养生息,族群得以保存。如今后辈生活稳定,只希望圣女可以看在往日的情面上还南域一个安宁吧。” 这下,亚女被翼的话炸得头晕目眩,她想自己果然是累了,得好好休息会儿,都幻听了...... 可不等亚女调整好,翼接着说道:“圣女,我知道您心有不平,您大可冲着我们来,我们任打任杀,决不还手。只是请圣女发泄完怒火后不再对南域出手。翼在此叩谢了!” 说完翼就重重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 “任打任杀,绝不还手!望圣女不再对南域出手!” 翼身后的众人也齐声道,跟着翼在地上磕头。 亚女张了张口,却发现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嗓子干得发疼,浑身冷得可怕。 许久,她才干哑着嗓子道:“你们在说什么?” 在说什么呢?亚女此时的思绪浑浑噩噩,一向反应灵敏的脑袋里也像沉着块铅,坠得她整个人都摇摇欲坠。 只能扶着旁边的桌子才不至于摔倒在地上。 要是翼他们此刻抬头必定会发现亚女脸色极为苍白,也许就会对接下来的话收敛些许。 可惜翼他们一直佝偻着脑袋,看不到亚女的表情,认知还停留在七百年前那个既强大又坚强的圣女身上。 想到铁震的死亡,翼不得不说得清楚些,好打消圣女继续复仇的念头。 平静的生活来之不易,翼他们不想再起纷争了。 “圣女,七百年前在您蛊毒霸体之后,蝶女出现将您带走,那时我们和元......大人两败俱伤,也无力追寻您的下落,只得暂且撤退。您也知道,蛊毒霸体的人从古至今逃不开一个死字,哪怕当年见您被蝶女带走,可是事后多日却打听不到您和蝶女的一点信息,我们便以为......” “又听闻元及其手下的得力干将皆从大虫灾中死里逃生,不由得心生惶恐,狼狈逃窜。日子一久,我们都记不清躲过多少次追杀,只知道要往暗里跑,要往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躲,才能活下去。” 那段阴暗躲藏的时光一直以来都是翼心中的痛,那时总能见到栖息之地满是蛇鼠,总觉得他们和那些蛇虫鼠蚁也没什么区别。 “族人都受了伤,又得不到好的休息和治疗,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去,黑禹族的人越来越少。就在即将灭族之时,元......大人带着人找上了我们,我本以为必死无疑。可是元大人却给了我们两个选择。” 翼咽了口口水,他看不清亚女的表情,只能凭空猜测她此刻暴怒的模样,声音有些颤抖的继续道:“他说,一选择归顺,他可以保证我族继续安稳生活下去,只是必须抛弃原有的族名,带上面具,不可公示于他人眼前,除此之外,和南域人没有任何区别。二是......” “你选择了一。”,亚女已经不需要听那选择二了,翼话都收到了这个份上,结合翼能在此时走在这儿和她对话,结局已经很明显了。 选择二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无非就是灭族光荣赴死那些话。 “对!”,翼痛苦的闭上眼睛,“我选择了一。” 选择了那个大家都能活,但却对不起祖宗,对不起圣女的决定。 听见翼的回答,亚女突然一阵耳鸣,有些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了。 那种感觉就像在梦里一般。 也许对亚女来说,这确实是个恶梦。 她手脚冰凉,大脑一片浆糊,“你说这些是因为恨我吗?” 恨她没有带领黑禹族得到该有的荣光,恨她让黑禹族只能掩面而活。 “如果是这样,我可以带你们重新走进阳光下,你们不用怕,再相信我一次,我......”,亚女有些语无伦次,她隐约察觉到了翼的想法。 心中产生了恐慌之感。 “不,圣女!我们不恨你。元大人也说过有机会会让我们慢慢出现在大家面前,他没有食言。” 只是这一切都是在他们是鬼面族而非黑禹族的基础上,也是在他们没有强大到扭曲一切存在的圣女基础上。 翼想到那些鬼面族可爱的后辈,深吸一口气,决定把话再说明白些。 “只是我们已经不需要你了。”
第91章 我明白了 我们已经不需要你了,这句话不停回响在亚女脑中。 奇怪的是,亚女的大脑反而因为这句话彻底清醒了,她冷静得可怕,连她自己都觉得这是不是过于冷静了。 毕竟她被一直以来生长和热爱的族群抛弃了。 已经不被需要了。 可她确实很冷静,只是手脚冰凉得吓人。 亚女盯着翼的后脑勺看了片刻道:“你抬起头来,再说一遍。” 翼放在地上的手攥紧成拳,闻言,渐渐抬起头直视亚女,“圣女,我们已经不需要你了。” 亚女又道:“那为何,你还称呼我为圣女?” 翼表情紧绷,指甲都快陷进肉里了,却还是一字一句道:“亚女,我们不需要你了。” 翼见到亚女表情恍惚了一瞬,接着很快便恢复成原先的模样,好像那只是翼的错觉。 亚女点头,又问:“那些戴面具的人是你们的后辈吗?” 翼嗓子有些紧道:“......对。” “我之前杀了个戴面具的青年,需不需要我偿命?”,说这话时,亚女脸上表情都未变,仍旧冷静的吓人。 翼却被这话吓出一身冷汗,“族中那孩子已无大碍,圣......请放心。” 这话一说完,旅馆的大堂静得吓人。 许久,亚女才道:“我知道了,你们走吧。” 见亚女不吵不闹,和预料中的情况大为不同,翼一时也有些犹豫,但是紧接着他就被气流给扶了起来,催促着他们离开。 翼咬牙顶着那气流说道:“圣,亚女,你就不想杀了我们吗?”,毕竟他说了如此之多恶劣又违心的话,就是期盼着亚女可以杀了他们泄愤。 从而放过鬼面族,也放下向元、向南域的复仇。 推翼他们出门的气流一滞。 “我已经没有力气了。”,亚女静静的看着翼。 却又像透过翼在看其他人,那样的眼神翼曾在七百多年前陷入绝境时的族人身上见到过。 叫做哀莫大于心死。 翼一怔,他突然觉得自己做错了。 可还没等翼回过神来,身后不知道是哪个族人犹豫道:“圣,亚女,你身上的血是铁震蛊王的吗?” 这个族人到现在还不相信铁震是死在亚女手中,哪怕跟来的族人都这么说。 听到这话,亚女反而问了他们一个其他的问题,“铁震死了吗?” 那族人想也没想就说道,“是的。” 看来桃红没说谎,铁震确实已经死了。 亚女点头,对那族人说道:“我身上的血不是铁震的,是桃红和她手下的。”,还有她自己的。 见翼他们愕然,亚女补充道:“不过你们放心,那是因为我们之间有私人恩怨,我不会再杀其他人了。” 说完,亚女等了一会儿,见翼他们还是不走,问道:“怎么,要我留你们做客吗?还是说,要我偿命?” 翼皱眉,见亚女动不动就想偿命,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又深知,此刻他也没资格说什么了。 最后也只能干巴巴说道,“那......保重。” “嗯,你们也是。” 一群人毫发无伤的来,又毫发无损的走,翼都觉得有些像做梦。 一行人沉默的走着,直到走到亚女听不到他们谈话的地方。 一个长老道:“大长老,那话是不是说得太重,太不近人情了。”,他听着心里都不太好受。 翼苦笑一声,“那又能怎么办呢?总不能让她也和我们一起隐姓埋名的活着。先不说元答不答应,就算答应,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你们又真的忍心吗?话不说得重些,她怎么能对我们彻底死心。” “可我觉得圣女很难过。”,另一个年纪稍轻的人说道,虽然亚女没有哭闹,但他还是觉得有种难掩的哀伤弥漫在刚刚的大堂。 “那只是一时的,她还没习惯一个人生活罢了。总比她成为笼中鸟,日日不得自由与快乐好得多。时间会弥补一切裂痕。”,翼这句话既是说给那年轻的长老听,也是说给他自己。 是吗?时间会弥补一切裂痕吗?年轻的长老朝身后旅馆的方向看去。 他得不到答案。 亚女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大堂,一直坐到夕阳西下,黑暗笼罩大地都没有变换姿势。 她看着大堂墙上的灯,心里想到却是,以后大概没人来替她点灯了。 直到感觉有点饿,她才撑着身体走到后厨,准备做点吃的。 以前有蝶女照顾她的吃食,后来有阿妹,再后来又有那些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青年。 现在亚女知道了,那些青年都是翼派来的,估计从今往后也不会再来了。 现在钱也花得七七八八,既然答应了翼他们不为难南域。那么她得学会养活自己,学着自己做饭。 因为没有人会一直给她做饭,惦记她饿不饿。 亚女虽然没下过厨,但也见过阿妹和蝶女做过,她有样学样先是找了堆柴将灶口塞满。 然后就想点火。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柴烧出大量浓烟可就是没燃。 亚女被烟呛到,不住的咳嗽。 她以为是柴不够,又塞了很多进去,塞到没有缝隙,可柴还是只有刺鼻的浓烟飘出。 呛得亚女眼泪直流。 可她还是拼命的往里塞柴,被浓烟和泪水模糊的视线连灶口在哪都看不清,柴直接捅到灶壁上,粗糙的柴瞬间就把亚女的手划出一个大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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