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益清捏捏衣角,重复那句折磨她很久很久的话:“你那兼职还招吗?我接。” 许泠音哦一声,风轻云淡地说:“我已经找到人了。” 安益清猛地抬头。 许泠音怎么能找别人?就一刻都等不及吗?一点考虑的时间都不给。 怎么能跟她拍照吃饭的同时,还雇了别人? 她震惊得不行,说出这番话的女人,却神色淡定。 仿佛双线操作是件无比正常的事情。 安益清捻着手指,说话不是,沉默也不是。 如坐针毡。 现在就是祈祷,赶紧到家。 她需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冷静冷静。 但她心跳得有点厉害,不太能冷静。 她降下车窗,任由冷风吹乱头发。 发丝戳进眼睛里,她也不在意。 吹了一阵,许泠音受不了了:“安益清,冷,关窗。” 安益清默默关上窗。 冷风作用还是挺大的,她终于彻底平静了。 初见时,这位许大小姐,就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人。 做点这样的事怎么了? 她长得能出道当明星,能力也非常出众。 单是她的公司,就足够出色。 这样的人,找小情人不是轻而易举? 只有自己,不识好歹,拒绝了许泠音。 安益清切身体会到,什么叫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在车上发了很久的呆,回到别墅,安益清盯着墙上零星的几幅画。 看得非常仔细。 按照许泠音的安排,之后要在自在花园的墙上挂她的照片。 那个被她包的人,看到了照片,会怎么想呢? 无论是谁,多少有点膈应吧。 想到这一点之后,安益清叫住准备进房间的许泠音。 “既然你找了别人,我租在你这,非常不合适。墙的隔音效果,没有想象中那么强。你带人回来,不是很方便。” 她不是个爱听墙角的人。 尤其是那种墙角。 安益清补充道:“我会尽快在这两天搬走。” “我为什么要带人回来?又关隔音效果什么事?” 她不是请保镖来家里打拳,要哪门子隔音效果,真搞笑。 安益清叹气,转身回房间。 睡前,安益清接到妈妈的视频电话。 还是为之前的失言,妈妈不放心,再次强调,不可以做那种事。 想到折磨自己这么多天的事,居然是这样的结果。 安益清觉得自己挺好笑的。 笑过了,安益清淡淡道:“妈,您可放心吧。我又不是什么香饽饽,还真当别人多稀罕。” “阿清,你不会是毛遂自荐被拒,心灰意冷了吧?"安婉瞪她。 安益清又一次被看穿了,无话可说。 抿抿唇,她挤出笑容:“总之您可以彻底放心。” 挂了电话,安益清洗漱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她该承认,许泠音的事对她影响是真大。 回家前失眠,回来后还失眠。 劲儿就是这么足。 她索性穿上居家服,走出房间,拿几瓶啤酒,来到露台,坐下喝酒。 春天的夜晚风比较凉,她一点都感觉不到。 吹浓了她一身的不适。 扯开易拉罐,她一口气灌了一瓶酒。 嘴里泛着苦味,她忍不住皱起眉头。 借着灯光,安益清抬起酒瓶子,看清牌子。 这酒她先前喝过,印象中挺好喝,怎么今天这么苦涩? 把空瓶子放到桌子上,安益清咽下满嘴的苦味,思绪万千。 手不自觉又落到酒瓶上。 开罐,仰头,喝酒。 一气呵成。 连续喝了三瓶,安益清听见许泠音的声音。 “大半夜不睡觉,明天不上班?” 安益清放下酒瓶子,垂下眼眸,不去看许泠音,静静地回答:“还没习惯这边的床,出来浪费点力气,更容易入睡。你呢?怎么也没睡?” “你喝酒的声音太大,吵醒我了。”许泠音嗓音泛着凉意。 吵到了吗? 安益清看着天上。 上面泼满浓重的墨汁,黑色里散落几点星子。 真是凄凉的夜。 安益清低下头,摆整齐桌上的瓶子:“我不喝了,你去睡吧。” 脚步声响起,越来越大。 许泠音走过来,坐到她对面。 “安益清,你妈做的排骨,是真的很好吃。”许泠音找了个能聊的话题。 安益清道:“下次给你……算了。” 没机会了。 许泠音带人回来,她铁定不会待在这里的。 许泠音却不明白其中缘由,连忙追问:“为什么算了?” “你已经找到兼职的人了,我没必要留下。“安益清对上她的视线,隐晦地表达着某些想法。 许泠音却没get到:“你不给我做饭了?” 安益清转转瓶子:“你不是刚找了个人吗?” 保镖做饭,什么鬼? 许泠音没好气:“他又不用做饭。” 饭都舍不得让人做? 安益清懂了,这待遇,不一样。 那她留在这里,是她们俩的保姆? 她扯扯嘴角,强调道:“你找别人不用做饭,找我就要做饭?” “你不想做可以不做,我什么时候强迫你做饭了?”许泠音感觉莫名其妙。 安益清点点头:“是我自作多情,幸好你现在找了别人。别人大概不会自作多情给你做饭。” 听见这阴阳怪气的话,许泠音噌的站起来:“安益清,你还敢怪我找了别人?我要找人的时候,是不是第一个问你?你自己怎么回答的,忘了吗?你一副被亏待的样子,什么意思?” 安益清也站起身,静静地看过来。 “那天拒绝你,是我的错。但这些已经发生了,再怎么说,也改变不了事实。现在你请了别人,还留我在这里,就有点过分了。” 许泠音凝视她一阵,突然笑起来。 “安益清,所以,你是真的下定决心跟着我是吧?正好,你们两个一起来。” 安益清:??? 她情绪稳定不了一点。 西餐厅那两个女孩的话,竟然在她自己身上发生了。 这是什么新潮流新时尚吗? 安益清神色复杂,想了想,决定说清楚:“许泠音,我不可能和其他人一起。你想找多人,就去找别人。如果选我,就只能选我。” “安益清,你还能比我更霸道?”许泠音笑起来。 安益清看不得她这态度,义正词严:“这和霸道没关系。我想不出来,谁会想和别人一起做这种事。哪怕是包养,也希望是一对一,不是吗?” 话音落下,露台陷入一片死寂。 壁灯照出两条长长的黑影,摇摇晃晃,犹如两人凌乱的心。 今晚的夜色太凉太静,风声都显得过于突兀。 桌上的啤酒瓶吹倒了,哗啦啦滚下去,撞到许泠音的脚,唤醒如梦初醒的人。 深深地凝视着安益清,许泠音眉头拧紧又松开,松开又皱起来。 许久,终于动了动嘴唇:“安益清,你一直以为我说的兼职是包养???”
第25章 安益清从来没想过, 这么尴尬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误会别人要包养自己,怎么敢? 昨晚那尴尬场面,是个人都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再也别出来见人。 安益清也是头皮发麻, 浑身都僵硬了, 刚从冰窖里躺一天才出来的状态。 手脚没了知觉,眼睛所见的全是大写的尴尬。 她自己也不知道该看向哪里,总之不敢看许泠音,连余光都不肯装下那个震惊的女人。 安益清想掐一把手心, 指头硬邦邦。她想快速逃离露台, 地上有双无形的手,死死拽住她, 难以动弹。 她听见风声在耳畔呼啸,许泠音的呼吸在谱曲, 还有自己心跳的无措。 不知道过了多久, 音乐声突兀地响起。 许泠音的电话。 安益清如梦初醒,眼睛终于能转动了。 脑子清醒一点点,她不动声色把手藏在身后, 用力抓了抓手心。 指甲扎到软肉,流淌尖锐的刺痛。 疼痛唤醒她宕机的大脑。 她悄悄吸一口气, 稳住自己轻到卑微的气息,眼眸垂下去。 准备趁许泠音接电话,偷偷溜走。 余光瞥见许泠音拿出手机,安益清无声地挪动步子。 嘟—— 电话挂断了。 安益清的脚步立刻停住,不假思索地转个弯, 绕过桌子,对着许泠音鞠一躬。 “很抱歉, 对你产生这么大的误解,我回去好好反思。” 她表情犹如无风的水面,十分平静。 仿佛尴尬不是因她而来。 她情绪波动向来比较小,所以,情绪大时,表情也不会很夸张。 在她努力的克制下,更显得神色自若。 大概许泠音震惊于她的冷静,一时没有开口说话。 既没有因误会而生气,也不像初见时那样,喊打喊杀。 目光落在安益清身上,颇为复杂。 安益清抬眸看她一眼,努力压住心里翻滚的浪潮,丢下一句“早点休息”,快步跑回房间。 此刻坐在办公室,再回忆这段经历,恨不得给自己消除记忆。 平静?遇到脚趾扣城堡的事,她实在没法保持一贯的平静。 抬手扶住自己的额头,安益清怕自己表情太过狰狞,吓到黄芊。 黄芊坐她旁边,关注好久了。 看她一会儿捂脸,一会儿无奈,坐立难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安老师,今天有什么好事?我看你一上午都挺亢奋。”黄芊问。 安益清:…… 这是亢奋吗?是尴尬癌犯了。 揉了揉脸,安益清摇摇头:“昨晚没睡好。” “那你赶紧休息一下吧。”黄芊起身,“正好我去上课,不打扰你休息。” 黄芊离开后,办公室只剩安益清。 笔挺的肩膀垮下来,她靠在椅子上,成了霜打的茄子。 生无可恋。 一夜没睡,她完全不困。 只要闭上眼睛,就是许泠音复杂的眼神。 昨晚已经落荒而逃,今天可怎么办? 难道要躲着不见吗? 这完全违背了初衷呀。 安益清头一次希望时间过得慢些,只要没下班,她就不用和许泠音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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