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别开视线不再看陆雪,眼睫低垂看向地面,唇角勾起一抹苦笑,“也是,你早就不要我了。不对,你一直就没想过要我,是我一厢情愿,是我死皮赖脸的要缠着你,是我为难你了,对不起。” 陆雪死死咬着唇,摇头。 沈知夏知道陆雪是怎样赤诚,怎样美好的人。即使分开多年,她也从没怀疑过陆雪曾经的真心。 所以重逢后她还是很喜欢陆雪,她还是愿意捧着自己破碎的心向她求爱,即使陆雪曾经抛弃了她。 但现在陆雪的态度让她失望,只是对自己失望。 她们之间有爱是完全不够的,没有信任的感情,永远都无法向前。 她们的思想早就不再同频,只有三观一致双向奔赴的感情才是天作之合,显然,她们并不是。 沈知夏阖了下眼皮,有滚烫的泪水从眼尾滑过,顺着脸颊滴落,再睁眼的时候,眼前又清晰了许多。 她喃喃自语道:“喜欢了你这么多年,我现在突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喜欢你了,我真的累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陆雪泪眼涟涟地看着她,声音忍不住带着哽咽。 沈知夏心如死灰般的闭了闭眼,她根本就不想要她的道歉啊。 八年前失败的告白经历让她狠狠地痛过一回,自己也算有了失恋经验。那么这次告白失败,她是不是很快就能想通了。 因为喜欢,再伤心也还是喜欢,她也只能认命了。 沈知夏垂下了眼帘,整个人逆在光晕下,朦胧又悲伤,她握住门把手,吸了吸鼻子,“算了,我们别再互相折磨了,就这样吧。今天是我失态了,对不起。”她又自嘲式地笑了笑,“我这种人,或许就不值得被人爱吧。”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陆雪红肿着的双眼看起来可怜又无助,用哭腔反复重复着这句没什么意义的话。 沈知夏头越垂越低,抓着门把的手骤然收紧,轻薄的皮肤之下,青色血管一条一条异常明显。整个人脆弱的像是下一秒就会碎掉似的。 “沈知夏,你别走…” 陆雪慌了,忍不住上前了几步,慌乱又无措地抓住她的手腕,像是马上要失去什么珍贵物品似的,含着哭腔喊她。 她们终究没能落俗,各自都变得不再体面,彼此狼狈又难堪。 沈知夏看向她,另一只手用力戳着自己的胸口,声音陡然扬起,“陆雪,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啊?我也是有自尊心的。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我的心不是铁铸的,它现在真的很疼很疼。” 她咬紧牙关,狠下心把自己的手腕从陆雪手里一点点的抽出来,任凭陆雪的手悬停在空中,“今晚我睡客房。”说完她不带一丝犹豫的拉开门大步离开。 门关上,发出咔哒一声。 一道门,隔出了两个世界。 陆雪无力地蹲下来,闭上眼睛。她明明不想伤害沈知夏,却偏偏无法控制自己。 人就是这样,越是在乎,就越没办法时刻保持理智。 她蹲得腿麻了,才一瘸一拐的回到卧室。 窗外小雨淅淅沥沥,水珠打在玻璃上。 陆雪偏眸看向空了一半的双人床,贪婪的找寻着空气中残留的沈知夏的气味。 她靠在床头,曲起腿,抱着膝盖,肩膀一阵颤抖,心绪一片混乱。在痛苦和彷徨中,失眠了大半夜。 夜色渐渐退去,天色将明之时,她才入眠。熟睡中的陆雪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埋在被子里,可是并没有因此得到安全感,噩梦还是吞没了她。 梦里,吃不完的药,无法自理的身体。一张张鬼魅般的脸贴过来,对她或嘲笑或咒骂。 场景一转,漫天飞舞着洁白的雪花,她被关在像城堡一样的医院里。她穿着病号服坐在床上,头发乱如鸡窝,一直在尖叫,哭喊。 她用头撞墙,用刀割腕,终于换来了一张回京北的机票。 深冬的京北,陆雪坐在轮椅上,不远不近的窥向坐在公园凳子上埋头痛哭的沈知夏。她对着自己朝思暮想的身影,哽咽道:“20岁的沈知夏,生日快乐。” 主卧的陆雪在陈年往事里无力浮沉,客房里的沈知夏蹲在地上彻夜未眠,黑暗中一点猩红明灭的微光,一下接一下地亮起。 后来天渐渐泛起鱼肚白,沈知夏叹口气站起来,拍拍西裤上的烟灰,将脚边捻了一地的烟头清理干净,驱车离开了她憧憬多年的家。 早上九点,陆雪才梦魇中惊醒,眼里有几条红血丝。她回想起梦中场景,浑身打了个冷颤。头倏然开始疼,她颤巍巍地从床头柜抽屉里翻出止疼药服下,疼痛逐渐减轻,脑袋变得昏昏沉沉。 过了许久后,她下床慢慢地走向隔壁房间,她想要再找沈知夏聊一聊,想试试她们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陆雪长叹一口气,拉开卧室门,站在走廊里目光掠过开着门的客卧,心里萌生了一个不好的念头。 她快步走近房内,房间里一如既往的干净整洁,窗子大开着,被子铺开平摊在床上,就像酒店一样,没有一丝住过人的痕迹。 陆雪怔了怔,视线扫过床头柜上的白色便签,她弯腰拿起便签纸:“我去俪山视察项目了,这房子要不要继续住随你心意,如果要搬回公寓联系温辞送你。” 陆雪鼻子一酸,沈知夏这是要和她划清界限了。 下午,陆雪带着小团子搬回了教师公寓。 坑坑洼洼的山路,因为下过暴雨,泥泞不堪。 空气中都是混着湿气和泥土的味道,一辆黑色的迈巴赫踉跄的行驶着。 车上,韩虞不耐烦的翻看着资料,嘴里嘟囔着:“你说说你是怎么想的,非要自己跑到这山沟沟里。你看看这是什么鬼天气,什么鬼地方,我们到这儿来干什么,有这时间,还不如多投几个项目。” 沈知夏阖眸,对她的抱怨视而不见,淡淡道:“你可以不用来的。”
第47章 听到这话, 韩虞烦躁到了极点,她嗔了沈知夏一眼,愤愤道:“那还不都怪你啊。”说完她猛然将手中的资料扔在座椅上问:“沈知夏, 我把你当闺蜜,你把我当敌蜜是嘛。你为什么要把那个讨人厌的家伙招进公司啊?” “她是通过公司正规面试途径入职的, 人家的履历和能力都匹配,我找不到理由拒绝。”沈知夏想起师姐的嘱托,闭着眼睛说瞎话。 “我不管, 这个公司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一直闭目的女人总算有了反应, 她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淡淡的说:“你很吵。”她眨了眨眼, 眼底闪过几分疑惑问:“你和师姐不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嘛,为什么你对她会有这么大的怨念?” 韩虞手掌狠狠地拍了一下真皮座椅,咆哮道:“谁跟她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往事浮现脑海。韩虞想起,韩家和柳家是世交, 两家大人交好,来往密切。 当初两位母亲刚怀孕就定下了娃娃亲, 可惜,她们生的都是女孩,这门亲事只能作罢。 双方父母做不了亲家不甘心, 就硬拉着让她俩做好姐妹。 从小两人都被捆绑在一起,留同样的发型, 穿同样的衣服,报同一个兴趣班, 读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级。 大人都默认她们关系很好,只有她们自己知道,她俩这些年就没看对眼过,谁都瞧不上谁,可谓是两相生厌,水火不容。 韩虞觉得自己这辈子,都碰不上比柳青辞更讨厌的人了。 她好动,柳青辞好静;她嫌柳青辞性格闷,柳青辞嫌她太聒噪;她是吊车尾的学渣,柳青辞是妥妥的学霸。她是狗都嫌的混世魔王。柳青辞是人见人爱的天之骄女。 毫不夸张的说,柳青辞就是韩虞的噩梦。她俩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对照组,每次苏女士气急了揍韩虞,开头第一句必定是“你看看人家青辞…”每个老师训她的话语里必有一句“你能不能学学人家柳青辞…” 最让韩虞恼火的是,柳青辞是个告状精,她向苏女士告发自己逃课,打架,看小说,高三时还搅黄了自己差一点就成了的初恋,使得她硬生生单身到大学都没能再收到一封情书。 韩虞为了报复柳青辞,藉着补习的名义天天夜宿柳家赖着不走,想近身祸害柳青辞,让她跌落神坛。 可柳青辞不上当,死心眼的就知道给她补课,自己不听话她就去告状,做错题她还会拿板子打自己屁股。 韩虞无数次哭着在心底起誓,自己一定要考上大学远离柳青辞。 她有了目标,开始埋头苦读。 终于,韩虞忍辱负重熬到了高考结束,她瞒着所有人偷偷改了志愿,考上了离家极远的京北大学。 柳青辞则留在了本地读大学。韩虞得偿所愿的摆脱了柳青辞那个烦人精,她们每年只有寒暑假会见面,摩擦少了很多。 再后来,柳青辞出国留学,两边很少时候能碰上面,她们变成了过年见一面的点头之交。 直到两个月前,柳青辞回国来到了京北,她人生地不熟,居无定所。韩虞被苏女士威逼利诱,不得已,只好让柳青辞先住在自己家。 昔日冤家被迫同居期间,韩虞发现这缺德玩意儿在长辈面前装的人模狗样的,像是矜贵的仙女,私下里却是个狐狸精,天天变着花样整她。 如果说她是风骚,那现在的柳青辞就是闷骚。她向苏女士控诉柳青辞的恶行,苏女士居然骂她不懂事,警告她别欺负柳青辞。 韩虞有苦难言,到底是谁在欺负谁啊。 她思来想去一定是柳青辞在国外洋快餐吃多了,心肠都吃坏了。 她惹不起便只好躲,每天尽可能的避免和柳青辞产生交集,避免摩擦。 无奈天不遂人愿,上个月有天晚上,她在酒局上喝了很多酒,回家后大抵是醉过头了,神志不清的走到了柳青辞的房间,然后就莫名其妙的睡了柳青辞。 第二天,韩虞睁开眼,看到旁边未着寸缕,白皙皮肤上遍布红痕,熟睡着的柳青辞。她瞳孔倏地紧缩,当场就僵滞如石头。 她宿醉的脑袋发沉,想不起任何细枝末节。她轻手轻脚的三两下穿上衣服,光速就跑了。 接下来的日子,她主动请缨四处出差,连家都不敢回了,躲了好久,万万没想到柳青辞这女人居然追到了公司。 韩虞想起那天办公室里,女人似是要吃了自己的可怕眼神,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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