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沈知夏的病情越来越稳定,她偶尔会梦到陆雪跳楼的事,更多的是梦到她们甜蜜的时光。 这天,沈知夏坐在海边,再次翻看陆雪的日记,看到对方在医院煎熬的内容时,心痛的闭上眼睛,调整呼吸。 突然一阵狂风袭来,海浪剧烈翻滚,直接将她腿上的日记本裹挟进海浪里,随着风的方向飘远。 沈知夏倏然起身,跳下海用力往前游,去捞日记本。翻滚的海水从四面八方袭来,直往她的耳朵里,鼻腔中灌,海水裹挟着她的身体往前。 在远处一直偷偷注视着沈知夏的白沐苏看到女儿跳海了,呼吸一滞。 下一秒,她开始不顾一切的往前跑。她不带一丝犹豫的一个猛子扎进了海里。 跟在她身后追的苏白吓得魂都快没了。 白沐苏目前只是在游泳池里,刚摆脱掉游泳圈的水平。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大海和游泳池完全不一样啊。 海水越来越深,意识到有危险后,沈知夏放弃去捞日记本,打算往回游,退回到岸上。 忽然,有双手紧紧拽住了她的手,腰也被人揽住。只是不等她看清来人,对方的身子猛然开始下沉。 沈知夏屏息紧紧拽着对方的手,漫无边际的深海,海水倒灌入侵,对方的身体却越来越沉,沈知夏的双臂渐渐变得无力。 海浪正无情地翻滚,不断地冲击上沙滩。 沈知夏咬着牙将对方往岸上带,就在她快要没力气时,苏白出现了,两人托着白沐苏往空气充盈的地方游去。 三人上岸。 白沐苏柔弱无骨的躺在岸上,片刻后,她吐出一口海水,眼睛朦朦胧胧地睁开。 看清沈知夏后,她挣扎坐起身,红着眼眶质问道:“夏夏,你怎么可以想不开啊?” 沈知夏怔愣几秒,抿抿唇,解释道:“我没打算跳海自杀,是我的东西掉进海里了,我下海是为了去捞它。” 白沐苏一噎,猛地连咳了几声。 苏白气的胸口剧烈起伏着,眉宇沉郁,凶她:“白沐苏,你是疯了吗?你不会游泳逞什么能啊!你有没有考虑过这样做的后果!” 白沐苏吓得倏地止住咳嗽,看向她诚恳道歉:“对不起,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嘛。” 沈知夏看着这两人浑身都湿漉漉的,不着痕迹的叹口气,说:“快回去换衣服吧。” 白沐苏伸手拽住她的衣角,“夏夏,人生路还长,不要为了一时的挫折放弃自己。” 沈知夏斜睨她一眼,嗯了一声,“我没有想过要放弃自己。” 苏白依旧沉着脸,一言不发。 沈知夏走后,白沐苏小心翼翼的拉住她的手,哄道:“老婆,我错了。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嘛?我承认我刚才有点冲动了。” 苏白鼻子一酸,声线发颤:“我理解你在意你的女儿。可是你能不能也为我想想,如果刚才你出事了我该怎么办啊?没有你,我会活不下去的。” 白沐苏紧紧抱住她,在她耳边说:“对不起,我以后不会这样做了。” 惊魂未定的苏白回抱住她,泣不成声。 沈知夏站在远处,看着岸边紧紧相拥的两人,心里隐隐发酸。妈妈不顾自身安危跳下海救自己,说不动容那是假的。 只是,她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和对方相处。甚至拧巴的说不出来那句谢谢。 沈知夏回到房间,换了一身衣服,想到日记本丢了。 思绪良久,她愧疚的给陆雪发消息:“对不起,陆雪。你的日记本被我弄丢了。” 陆雪下课后看到消息,急忙回:“没关系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上天一定是希望我们丢掉沉重的过去,你不要太放在心上。” 沈知夏:“嗯。” 一个多月没见,陆雪很想问沈知夏什么时候回来,但又不想给她负担,只发了句:“照顾好自己。” 沈知夏:“知道,你也是。” 翌日清晨,沈知夏在包子铺碰到苏白,见对方脸色凝重,她踌躇片刻,主动问:“苏律师,你还好吧?” 苏白情绪不高的嗯了一声。 沈知夏吃瘪,环视四周后又问:“你老婆呢?” 苏白觑她一眼,蹙眉道:“生病了。” “怎么会生病了?”沈知夏皱了皱眉。 苏白沉着一张脸,语气冰冷:“受凉了早上突然发高烧了。” 沈知夏想到对方肯定是因为昨天救自己才着凉的,虽然是妈妈误会自己了,但算起来她的责任横竖是逃不掉的,还得占大部分。 她滚了滚喉咙,问苏白:“她有没有去看医生,吃药了吗?” “没有,她不喜欢去医院。”苏白语气蔫蔫的说:“我给她买完早餐就去买药。” 沈知夏想到什么,急忙出声,“我有退烧药,你等我一下,我这就回去拿药。”说完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苏白心疼自己的傻老婆,眸光一转,故意没等沈知夏,快速跑回酒店。 沈知夏拿上药一路跑到包子铺,发现苏白已经没人影了。她无奈的咬咬牙,这人怎么这么没有信用啊!不对她好像也没答应等自己! 她在街上走来走去,内心挣扎一番后,遵从本心开始朝着酒店的方向跑去。 酒店门口,沈知夏深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敲门。苏白打开门,问:“沈总,有事吗?” 沈知夏哽了哽喉咙,“我来送药。”说着就要将药往苏白手里塞。 苏白退开半步,双臂环胸,“你自己送进去。” 沈知夏嗔她一眼,走了进去。 当看到床上脸烧的红扑扑,面容憔悴在熟睡着的白沐苏时,心揪的疼了一下,喉咙发涩,甚至连鼻子都有些酸了。 沈知夏将药放到桌子上,打算离开。 苏白看出她的意图,眼睛半眯起来,像是在酝酿什么事。 她突然出声:“能麻烦沈总帮我照顾一下她吗?我去给她买点鸡汤。” 沈知夏想了半天,咬唇颔首。 苏白走后,沈知夏放轻脚步坐到白沐苏床边,她看到妈妈眉头微皱,似是被梦魇住,额头不停溢出细汗。 “夏夏…”白沐苏梦呓地喊,声音痛苦。 沈知夏僵愣在原地,纠结了许久,她取来毛巾,动作轻柔的给对方擦拭汗珠。 擦拭完,她弯下腰给白沐苏掖了掖被子。 近距离下,沈知夏看到了女人眼角深深浅浅的皱纹和发根处的银发。 那是岁月在她脸上刻下的沧桑。 那是染发剂都遮盖不住的白发。 我第一次见妈妈的时候才20岁,现在她已经48岁了。她在一天一天的慢慢老去。 时光易逝,生命是有长度的,是不是某一天她又会消失在我的世界里,而且是彻底的消失。 思及此,沈知夏内心莫名发酸,不禁眼眶泛红,她和妈妈之间好像一切还来得及,又好像一切都无能为力。 她双手捂面,无声的泪流满面。 许久后,沈知夏平复好情绪,用耳温枪给白沐苏量了一□□温,温度降了下来。她这才安下了心。 一直不见苏白回来,沈知夏有点无措。她不知道白沐苏醒来后,自己要说什么。可就在她惆怅时,白沐苏缓慢的睁开了眼睛。 两人猝不及防的对视,白沐苏疲倦的眨了眨眼,支起手肘坐起身,怔怔地看着沈知夏。 怔愣几秒后,她眉头跃上喜色,“夏夏,你怎么在这儿?” 沈知夏不自在地挪了挪凳子,与她拉开了些距离,故作淡漠:“苏律师说你生病了,我来给你送药。” 沈知夏视线落在白沐苏发白的嘴唇,听出她嗓音里的干哑,起身给她倒了杯热水,递给她。 白沐苏接过水,“谢谢。”她低头抿了一口水,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沈知夏想到她被岁月吹白的发,紧绷的唇角柔和些许,略带生硬的说:“你要多注意身体。” “我知道的。昨天是个意外。”苏白听出她别扭的关心,笑意盈然,“我平时都有健身的,别看我年纪大了,身体还是很不错的。” 沈知夏觑了她一眼,揶揄道:“嗯,身体不错到一着凉就发高烧。” 白沐一愣,苏讪讪的笑了一下,“如果生病了你就能来看我,我愿意天天生病。” 沈知夏皱起眉,紧绷着声音,“一把年纪了怎么还瞎说啊!”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于明显,她抿了抿唇,找补道:“要是苏律师听到你这话肯定又要生气了。” 白沐苏喉咙一痒,咳嗽,下意识瞅了一下门口,叮嘱道:“你别告诉她哦。” 突然发现,妈妈有点可爱。 沈知夏把笑意藏在了心底,淡淡道:“没想到你也怕老婆。” 白沐苏看着她,眼尾的鱼尾纹加深,“没办法,她知道了肯定又会哭的。” 沈知夏想到苏白昨天因为担心白沐苏红了的眼眶,诚恳出声:“苏律师对你挺好的,你不要再为了不相干的人寒她的心。” 白沐苏一瞬又咳起来,皱眉,“你不是不相干的人。”眸光坚定,声音带着不容置榷。 沈知夏将水递给她,不大自然地说:“昨天谢谢你。” 白沐苏捧着水喝两口,和蔼一笑,“不用谢,再说我也没救你,反而差点拖累了你…” 沈知夏不太习惯这一派和煦的场景,转移话题道:“苏律师怎么还不回来?” 白沐苏想了想,拿起手机,说:“等我打个电话问问她。” 电话接通,白沐苏柔声问:“老婆,你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啊?” 沈知夏撇了撇嘴,她记得小时候妈妈和爸爸之间总是客气疏离,她一直以为妈妈的性格就是如此。没想到,妈妈在真正的爱情里也是一个柔软会撒娇的小女人啊。 电话那头的苏白酸唧唧的说:“我在门口晒太阳,给你们娘俩多留点相处时间。” 白沐苏眯起眼睛笑了一下,哄她,“快上来吧,小心晒晕了。” 三分钟后,苏白提着午饭回来了。沈知夏见状向两人告辞,白沐苏出言挽留,“留下一起吃午饭吧。” 苏白抿抿唇,帮腔道:“一起吃吧,我买的三人份。可不能浪费粮食。” 沈知夏手指蜷起,在迎上白沐苏踌躇又隐含期待的目光,拒绝的话有点说不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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