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薇说了七八个字,最后给出了统一理由:“俗气。” 翟沄年莫名有些想笑,轻咳一声后道:“知道了,那…一年后带来一起接你?” “好啊。”苏白薇最后的顾虑解了,连笑都要轻松不少。 再次交了消息给翟沄年自己的人后,翟沄年让他们先查查这些人的关系,以及私下往来,看看到底谁更为重要一些,只是先不着急动什么手脚,等明天一早再说。 翟沄年拉着景樆淑的手问道:“那我们现在去哪?” “没别的事了?” “对啊,哪有那么多事让正在放假的我忙呢。”翟沄年仍然清醒地记着这是假期,她可不能整天好在工作上。 景樆淑放慢了脚步,走了几步后才提议说道:“那…我们去教堂看看?” “行啊,我记得是在城西那边吧?” 景樆淑:“嗯。” 哥特式教堂里,面面彩色玻璃花窗,构成一个个圣经故事。明亮的天光透过窗,斜射入教堂,更是平添几分庄严肃穆之气。 “你不是不信神的吗?”翟沄年刚走到门口,突然想起来什么,似乎觉得很有意思一样问景樆淑,而后者抬眸看着教堂内,就想自己真的是个信徒一样道:“你不觉得现在离上帝要近一些了吗?” 翟沄年也抬头看看,却并不说话,片刻后又垂下了头。 “怎么?真不信啊?”景樆淑偏头,拉着翟沄年的手。 翟沄年思考了一下,最后还是很诚实地说:“说实话啊,我是没有任何宗教信仰的──我申明啊,我尊重每一个人的信仰的。” 景樆淑本来还很严肃,听到翟沄年临时加上的一句辩解却莫名地有些想笑,她咬了咬下唇,抬手轻轻蹭了一下鼻尖,说:“进去看看吧,过会儿正好弥撒,我们可以看看。” 整场弥撒里,气氛始终偏向于庄严而宁静的,而翟沄年和景樆淑,虽并不信教,却也依然十分虔诚地观了全程,直到互相祝福的环节里,才稍有了些许感慨,因为……这样看起来简单的一句话对于她们而言,似乎更有些深意了。 她们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转向了对方,眼神一时有些说不清的复杂,或许也就是觉得这样一句话,对于彼此而言,真的很重要吧。 ──这句话在她们眼里,或许不仅仅只是祝福了,更是一种祈愿。是她们虽不算真正的信徒,在这一刻,却也希望来自于主的庇佑能撒到对方身上。 ──“祝你平安。” 37.栀子 “时间还早,我们去书店里边坐会儿?” “你倒是会挑地方?”翟沄年抬头看着书店的牌子,觉得很熟熟悉,仔细一想吧……好像就是自己用来联络的地点之一。 景樆淑张了张口,稍显惊讶,但又接受度很高:“……又是你名下的啊?” 翟沄年点点头道:“嗯哼。”随即她抬腿走进书店,一边提醒景樆淑:“走吧,听你的。” “呃……”店里掌柜的也没想到能见到翟沄年本人来,而且还带了人,迟疑了一下,大脑飞速运转,折中一下道,“您二位是买书还是看书的?看的话楼上有桌椅。” “哦,不用管我们,我们自己上去。哦对了,麻烦泡两杯栀子花茶,谢谢。” 翟沄年前些天在园子里无事可做,索性泡了壶栀子花茶,她观察了一下,景樆淑并不讨厌这味道,甚至算是相对喜欢了。 ——当然,事实上,如今的她们对于吃喝上都并不挑剔,忌口左右不过三种吧。 “好。” 翟沄年和景樆淑挑了处完全靠窗的位置,这里的地段相对空旷,此刻正好可见熔金般的落日。 景樆淑原本始终落了半步跟着翟沄年,直到走到沙发边上,才又考虑到翟沄年并不方便坐里侧,就赶紧加快了步子先坐在里侧了。景樆淑坐下后视线却仍不离翟沄年,等翟沄年把拐杖放在一旁靠着了,突然扬起嘴角,一看便知是在谋划什么小心思了。 “大小姐……”景樆淑似乎很放松,语气听来也只像随口一说。 翟沄年头也不回,仅是习惯性瞥了一眼景樆淑,应道:“嗯。怎么了?” “我啊……” 翟沄年并未察觉什么,所以也毫无戒心地站在景樆淑旁边,扶着靠背准备稍微走半步就坐下,却丝毫没有防备地就被景樆淑拉起了手。后者用劲把翟沄年往自己身上带去,翟沄年一时重心不稳,却并没有下意识动手——因为她知道,那是景樆淑,所以她不会出手。 翟沄年条件反射般抓住景樆淑,即使是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景樆淑依旧很小心,真的做到了没有半分差池——并没有碰到翟沄年的伤。 翟沄年皱了皱眉,虽然嘴上还在嗔怪着“公共场合干嘛呢”,行为上却没有半分要起来的意思,反而靠着景樆淑靠得特别的舒服,像是只被顺了毛的猫儿,乖巧地依偎在景樆淑怀里。 景樆淑一手揽着翟沄年的肩,一手还拿着刚才路上拿的两本书,递了《左传》给翟沄年。她帮翟沄年把头发捋到耳,后歪歪头看着翟沄年,眉眼染着笑意:“那你到是起来啊。” “我就不呢?”翟沄年翻着《左传》打算找到自己先前看到的那一页闻言头也不抬先就接上了话。 景樆淑不再说什么了,她靠上来沙发,伸手把翟沄年的头发顺到一边,随后又将翟沄年摁到自己怀里,最后把头发摆弄回先前的样子。 翟沄年并不有什么别的动作,只是静静地像是下定决心当个提线娃娃一样,由着景樆淑牵线。 有了翟沄年的纵容,景樆淑索性也就肆无忌惮地摆弄起了翟沄年的头发,一会儿觉得放在身后好一些,过了会儿又觉得不太对,来来回回好几次,直到翟沄年真的看不下去了,抬起手来。 微凉的手掌覆在了景樆淑的手上,也不知道是因为那一丝凉意还是什么的,景樆淑突然僵了一下,但几乎是在眨眼间又恢复正常。她语调上扬:“怎么?” 翟沄年总算抬起头来,轻轻叹了口气劝说道:“别闹了,安分一会儿好不好?” “嗯……”景樆淑一副犹犹豫豫又打算要提条件的做派。 翟沄年等了两秒下文,其实她一早就知道景樆淑想干什么了。翟沄年无奈地稍等摇摇头,随即凑上去亲了亲景樆淑的唇角。 景樆淑顺势扣住了翟沄年的后颈,在翟沄年继续低头前扼杀了这个想法。 “这可不算。” 翟沄年也并不躲闪,直到…… 直到翟沄年突然听见一阵并不急促,又比较稳健有力的脚步声逐渐顺着木质台阶上来了。 手里的书突然掉落在沙发上,翟沄年抬起手挡在唇边,却也没来得及阻止这个隔着手掌的,蜻蜓点水般的触碰。 “来了,好好坐着,手先放开。”翟沄年手掌稍稍停了一下才赶紧又放下来。 景樆淑很听话地放开手,虚虚地护着翟沄年以免她一不小心又摔了,直到翟沄年坐下后才算放了心。 “你们的茶。” 翟沄年:“麻烦了。” 那服务员也有眼力见,送完了茶就不再来打扰这位东家和她的……不知道是谁。 景樆淑看着那人离开的身影,颇为满意地点了下头,随后又伸手揽过翟沄年的肩膀。翟沄年早就习惯了景樆淑没事就腻腻歪歪了,她倒也乐得这样,所以很自然地就靠着景樆淑的手臂,重心几乎都放了下来。 景樆淑也并不介意这样,一点也不觉得不方便,更不会嫌累什么的。 这一刻,她们依靠着彼此,在染红了半边天的夕阳下,捧一卷书,泡一杯花茶,像是任何一对再为平常不过的情侣一样。 此刻,没有了时不时会面对的生死一线,放松下时刻紧绷的神经,并不存在谨小慎微又精心算计每一步……有的,只是此时的宁静和松懈,以及——身边和心里都只有彼此的她们。 点点余晖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消散在了一次次翻动的书页见。夜色渐渐漫了上来,道旁本就不算明亮的路灯亮起,透过窗户看去,只剩了一团光晕。 翟沄年本就没有拿书,所以拽了一下景樆淑的衣袖,道:“走吧?” 景樆淑对翟沄年的建议——除了偶尔工作上的提议,一向是完全服从,尽量实现的,现在也不例外。她松开了揽着翟沄年肩的手,把书放在桌上,稍微侧身对翟沄年说:“来,扶您起来?” 翟沄年一哂,笑说:“别贫啊,少来。” 景樆淑也勾起了一抹笑意:“是是是——” 付了钱后,景樆淑注意到翟沄年并不明显地点了下头,带起些许不明显的笑,估计是跟熟人正式打招呼并且道别了。 翟沄年和景樆淑并肩走在街边,披着柔和的光亮,也裹挟着夜色,分不清哪个更多一些。 走到街口,一个看起来有些上了年纪的妇人推着辆车等在路边,车上摆着各式的花卉,一串串的装饰灯环绕着,到底是为了装饰,顺便方便人看花。 覃市本就是一个有名的古都,不管是建筑还是习俗都一直保留着历史的影子,连街边这样一处卖花的地也不例外了。 倒也不是别的什么,只在于细节上:她用以包装的纸都是木色写着各类诗词的纸,仔细看来并非大家之作,倒像是人为一笔笔写上去的。 景樆淑和翟沄年走到这里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又很默契地看向对方,最后相视一笑。 “走,我这爱花的翟大组长,去选一束吧。” 翟沄年闻言便开始琢磨,景樆淑并不着急,慢慢地跟在翟沄年身侧,眼里也不看花,反而一直很是温柔而溢满了爱意地看着她的翟大组长。 最后翟沄年的目光停在一束木槿和栀子花搭配着的花上,她说:“这束吧。” 那位夫人听了,伸手取过翟沄年指的花,问道:“要选一下纸吗?” 翟沄年和景樆淑都看了一下她摆着的样纸,翟沄年本来要说不选了的,话到嘴边却被景樆淑截胡了:“就那张吧。” 翟沄年顺着景樆淑的手看去,突然就明白了景樆淑的意思,不由轻笑一声,点了点头算是默许。 ——景樆淑刚才来的时候记一眼看上了这张写着《钗头凤》的纸,不为别的,就只为那一句“欲笺心事,独语斜阑”。 路灯似乎更明了几分,翟沄年和景樆淑仍旧并肩而行,景樆淑帮翟沄年拿着花,打算去揽翟沄年,却被翟沄年扫了一眼,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拒绝,她说:“不行,在监狱那差点就绊着了,好好走路,该学会独立了,景副组长。” “哼……遵命——”景樆淑拖着调子应了,虽然听起来就不太情愿。 走了几步路之后,景樆淑还是觉得不对,就是想拉着翟沄年,所以她很快地考量一二又开始打起了主意:“你看啊翟组长,哦不笺心姐姐……我木槿花都送你了,牵一下嘛,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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