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爵位提升,赵凌月和韩云朝也得到了不少财物赏赐。于是,公主府的饰物摆件又齐全起来,仿佛过去几个月的战火是一场梦幻。 之后的几个月里,赵易积极派遣军队重新建立黄河防线,北上收复失地。并且,他四处筹钱,充实国库,以赏赐有功的将士。 江南荆襄的米粮也逐渐运到京城,物价飞涨的情况大大缓解,百姓终于不用再为米粮发愁。所有的百姓都在赞扬这个新登基的皇帝,认为他是风雨飘摇的大齐的希望。 而金国那边,也出现了与前世截然不同的局面。因为韩云朝的提醒,呼延宗望居然奇迹般的活了下来,而且对政敌予以反击。 六月,从金国传来消息,激进主战派呼延宗翰暴病而亡,呼延宗望得到金国皇帝信重。 然而,呼延宗望虽然不像宗翰一样想对南朝赶尽杀绝,极尽羞辱,但还是希望占领南朝疆土。 八月,金国四太子呼延宗弼被金国皇帝任命为大元帅,率领二十万金兵浩浩荡荡南下,准备把齐朝最后一个有登位资格的直系皇族捉回金国。 这个时候,赵易终于坐不住了,他将这段时间一直对他的为政举措不闻不问的韩云朝召进宫,询问关于这次战事的意见。
第26章 新帝南逃 延和殿内, 赵易来回踱步,掩不住的焦躁。最后赵易停下, 猛然盯着韩云朝:“朕想听到一个确切的答复,金兵会渡过黄河么?” 韩云朝看了看目光有些森然的赵易,并不胆怯,缓缓开口。 “陛下,我朝无幽云十六州这一重要屏障,河北一马平川, 全靠在沿途州县陈列重兵以阻拦金兵铁骑。现如今两河许多如太原、雁门关一样的重镇关隘都在金人手中,金兵铁骑更是来去自如,有很大可能黄河会失守。” “但陛下放心, 汴京城池坚固,易守难攻, 上次围城召来的天下兵马也已经聚集在汴京周围。只要陛下不将城门拱手让与郭京之辈把守,汴京城固若金汤。” “……”赵易忍不住想要一拳砸在桌案上, 别的都不重要,只一句“有很大可能黄河会失守”就够了。 “一旦金人渡河,半日即可驰至汴京城下, 朕岂不是要重复靖康年间的悲剧!”赵易冷冷道。 韩云朝低头拱手, 似有些悲痛和难过, 恳切劝慰。 “陛下,即使在靖康年间,金人也没有想过他们能攻破汴京,不过是趁围城勒索大批财物和土地而已!” “只可惜天眷被小人蒙蔽, 致使京城破的实在离奇迅速, 八成勤王兵马还在路上没有到达,到了之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已经占领京城的金兵而无能为力……” 赵易默然不语, 韩云朝说的虽然有道理,但是一想到金人兵临城下,他还是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金国一味寻求速胜,绕过许多城镇孤军深入,实是兵家大忌,在靖康年间此举也十分危险。”韩云朝继续说着,赵易却恍若未闻,毫无反应。 “而现在的局势和靖康年间有很大不同,如今勤王兵马已齐聚汴京,陛下又新登基,民众士气高涨,正是给金兵以重创,打击其嚣张气焰,令其不敢轻易来犯的好时机!” 赵易依然沉默,已经开始思考怎么南下的问题。迁都的话,会有多少朝臣支持他? 韩云朝看看无动于衷的赵易,跪下哽咽道:“此战之后,我朝便能赢得休养生息的机会。到时陛下对内励精图治,对外北上收复失地,五年内必能重新夺得河北重镇,之后便可图谋收复幽云十六州!望陛下坐镇京师,奖率三军,带领军民上下一心,击退金兵!” 韩云朝跪伏于地,赵易听到韩云朝语气中的哽咽及慷慨激昂之意,内心有一丝颤动。 这一刻,他竟有些想留下来击退金兵。但是想到远在北国生不如死的父亲兄弟,赵易还是退缩了。 不能存有一丝的侥幸心理,万一有变,代价太大了……赵易看看跪伏于地的韩云朝,见她单薄身躯微微颤抖,叹了口气,温和道:“韩卿请起。” 韩云朝直起身,却依然跪在地上,眼圈微红,温柔的面容却透着一股倔强:“陛下会坐镇京师,击退金兵的罢。” “朕……”赵易迟疑了,最终缓缓道:“朕不会丢下百姓……” 韩云朝似乎如释重负的笑了笑,起身道:“臣女替天下百姓谢过陛下。” 赵易眼神复杂,却什么都没说,片刻后道:“此乃朕应为之事……你回去罢。” “是。”韩云朝倒退几步,转身走出大殿。 八月的阳光有些刺眼,韩云朝微眯起眼,适应了一会儿,拍了拍膝盖上看不见的灰尘。赵易此人脸皮奇厚,只要不是当众的许诺根本不可信,不知他到底会不会坚守。 不过该说的她都说了,赵易不走最好,若是走了,就让他妹妹替他挑起这个天下。 她在之前的信中已经说过,只要陛下坐镇汴京,不仅性命无忧,还能收复故土,建不世功业。如果南下逃跑,才有被金人捉住的祸患。 如果赵易不听劝告,南下逃离,那么被金人捉住,她也没办法。虽然赵易在逃跑一事是的确是行家,但今世还有一个大变故—— 将来在扬州渡江南逃时,跟在赵易身边帮他横渡长江的侍女完全没有脱颖而出。那时金人突破了淮河防线,兵锋马上就要抵达扬州,赵易仓促间携亲卫奔逃,但长江边也聚拢了不少百姓。 历史上,那个姓吴的侍女以弓箭射杀了不少百姓,才使得民众不敢与他们抢船,赵易得以乘小船逃到江南。这次,韩云朝可以想个办法,让赵易无论如何也坐不上那艘救命的船只。 韩云朝一身轻松的回府,刚刚还真是够拼的,下跪痛哭都做了一遍。不过古代文臣武将也是说哽咽就哽咽,说流泪就流泪,自己不算什么…… 延和殿内,赵易依然心烦意乱,不安的在殿中走来走去。良久后,他对侍立在旁的内侍道:“传枢密使李相公。” 不久,一个面容冷峻的中年男子进入,正是他任命的宰相兼枢密李伯纪。李伯纪在靖康年间也曾为相,并且力主抗金,开封第一次被围便是由他带领军民击退金兵。 可惜在金人退走后,他便遭贬斥,开封第二次被围时钦宗又急召他回京。只是他还没到汴京,京城便陷落了。 如今赵易再次拜他为相,正是向全国军民显示自己的抗金决心。只是……赵易看着这个相国,不由得更加头疼,有此人在,朝中定然没有几个大臣支持自己南下。 果然,谈到抗金问题时李伯纪态度异常坚决,而且此人十分刚直,言谈间也比不上韩云朝的委婉恳切。 赵易不由得心烦意乱,在得不到朝臣支持的情况下,自己要怎么迁都南下?难道要隐瞒朝臣偷偷南下,造成既成事实后让他们不得不跟上来。 赵易开始寻找支持自己迁都的臣子,但短期内根本找不出有名望的臣子支持。与此同时,金兵在屡遭战火的河北继续长驱直入,如一柄利剑割开本已破碎的山河。 汴京城内再度人心惶惶,随着前线传来数镇被攻破的消息,百姓开始收拾包袱细软准备逃跑。但赵易马上下令,禁止城中百姓无故出城。 不曾走的赵易尚在尽职的安抚百姓,调派兵马御敌。但他已经收拾好了包袱,夜间睡觉都和衣而眠,随时准备逃跑。 既然得不到朝臣支持,那就只能偷偷逃跑,等他们发觉后再跟上自己了。毕竟,这些臣子跟着自己到应天,又回到汴京,已经习惯了来回奔走。 九月,呼延宗弼连克河北数镇,绕过久攻不下的大名,利用骑兵优势迅速奔至黄河。金兵与黄河守军激战两昼夜,最终顺利渡河。 其时正是傍晚,夕阳下江水一片血红,浮尸顺流而下。呼延宗弼站在黄河南岸叹息,这一次的齐军真正战至最后一兵一卒,终于让他有些钦佩了。 只是钦佩之余,他内心也有些不安。本以为已经攻破过汴京一次,俘虏了赵氏皇族,齐朝民众应该士气低落才是。 可新帝登基,军心竟是一扫先前的颓势,赵易这个皇帝做得比他父亲和兄长靠谱得多。看来对于南朝来说,皇帝实在重要。 不过他已经渡过黄河,只希望那个胆小懦弱的新帝会逃跑。那么,江北的将领即使不随着皇帝一起跑,也会军心瓦解,不战自溃。 当日夜间,从黄河战场上溃退的传令兵匆忙奔到京城,急驰至皇宫。 赵易在睡梦中被太监吵醒,连忙接见那士兵,抑制不住的声音发颤:“怎么,金兵打来了?” 那传令兵道:“是,我等拼死守卫黄河,奈何金兵凶猛,已经渡过黄河。估计明日金兵便会围城了……请陛下做好防御准备。” 赵易马上挥退传令兵,二话不说便叫太监宫女整理一番早就准备好的细软,并宣殿前司指挥使杨和忠觐见,准备让他护送自己出城。 临走前,赵易来到慈寿殿,劝韦太后和自己一起逃跑。韦太后也十分害怕,当日韩云朝将她们救出京城幸免于难,而其余皇室被一网打尽,给她的印象实在太深了。 韦太后马上道:“好,还有皇后和平阳公主,她们也一起走!” “……”赵易支支吾吾说不出话,韦太后疑道:“怎么了?” “母亲和贞儿先随朕出宫,朕马上派人去接凌月。” “也好,但是你遮遮掩掩是想干什么,难道凌月不想走?” “是,她甚至还想劝我留下……” “对了,她身边还有韩云朝。是不是云朝认为不必走,没有危险?”韦太后问道。 赵易一时间无言以对,片刻后回答:“是,可是……” “那便是了,那老身不走,你也留下来。你这个做皇帝的,应该领导臣民抗敌。” 韦太后虽然没什么见识,但还是记得当年金兵第一次围城的时候被成功击退,当时的宰相便是李伯纪。如今正相也是他,况且平阳公主和韩云朝都认为不用走,那便没事了。 “是。”赵易应声,韦太后满意的点头。 赵易告退,出了慈寿殿便立即去见杨和忠。连太后都不走,他只能先行南下,等母亲和群臣发现后再追上来。 “陛下要走,不告诉文武百官么?”杨和忠试探的问道。 “不用,说了还能走吗?”赵易想到李伯纪刚直冷酷的样子便直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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