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看着盛灼跪在炭黑的废墟中抱头痛哭的样子,也看着她眼中不见了灵动,最后走进了理发店,修理了曾经邋遢的头发。 她还记得,盛灼走出理发店的门,看着自己说,“老师,以前我害怕被注意被麻烦上身,因为我不想退学,我什么都能忍受只要能离开这里,但是现在限制着我的人没了,我再也不需要忍受无休止的欺辱了。” 神色平静,却泪流满面。 从那一刻,袁钦就觉得,这个孩子承受了太多,不该承受这么多。 袁钦拉过一张椅子,坐在盛灼旁边,跟她一起看向窗外的银杏树。 “中考有把握拿第一么?” 盛灼没想到第一句话是这样,怔愣来了一会儿,意识到是省里的第一,再一想想之前走廊里传来的那声吼,平日里还是挺优雅的老太太,不由得轻笑出声。 “有。” 袁钦点点头,“这件事就过去了,你放心准备考试,以后若是有人再招惹你,你...你就打回去。” 盛灼惊讶地看了一眼她。 “你别看我老了,保你足够了,”袁钦伸出手摸摸盛灼的头,“而且老师知道你不是坏孩子,你不应该停在这。” 盛灼赶忙点头,感觉到眼眶有点湿,心下想着真是越安慰越想哭啊。 “以后来老师家过年,啊,”袁钦放轻了声音,对于这个又努力又压抑的学生,有了对于后辈的慈爱。 “嗯。”想说声谢谢,却终究是没说出口。 盛灼把刘涵打得吐血的事情插翅般在学校里传开,就连隔壁的职高都有所耳闻,放学时门口经常有职高校服的学生徘徊,就想看看这位狠人长什么样。 亲眼见过的学生更是生动形象地为众人描绘了当时环境,人物形象,揣测人物内心想法,侧面描写并用,就差挥笔写他个百八十字的,简直比模拟考试的阅读题还精彩。 对于盛灼的好处是,再也没有人来打扰她了,于是时间就过得很快,她也没出过校门,洗澡购买日用品都是在学校里,想要什么资料就跟班主任要,她知道,一把火烧了麻将馆的人,还在找她,和那个不知所踪的哥哥。 中考来了又走了。 中考期间盛灼一直住在袁钦家里,幸好袁钦老伴走得早,女儿在外地工作,家里没什么不方便的。 最后一科,袁钦和学校的老师在门外等着自己学校的学生,看到第一个走出来大的盛灼,愣了愣,赶忙迎了上去。 “你提前交卷了?!”袁钦有些惊讶,考试前都千叮咛万嘱咐,别提前交卷,检查检查。 “作文满分我就是满分。”盛灼冲袁钦微微笑笑,“我还有事,老师我先走了,谢谢老师的照顾,分数下来了我再去您家里拜访。” 袁钦和身后一众呆愣的老师傻傻地点头,目送盛灼的背影离去。 盛灼得去武馆,准备一下,因为考完试了,她就等于失去了庇护所,那些人,很快就会找到她,她不能继续呆在袁钦家拖累她。 到了武馆,就看见袁一坐在武馆大厅的戴着随身听的耳机,摇头晃脑,半眯着眼睛,一副全身心投入陶醉得不行的样子,身后的众师弟师妹们皆是一言难尽的表情。 走进了才听见,嘴里还在哼哼着,什么“I wonder how ”,什么“is just another lemon tree”,又在听LEMON TREE。 盛灼拿下来一只耳机塞进自己耳朵里,跟着袁一坐在武馆门口。 袁一一看是盛灼,兴奋地问,“考完了?考得怎样?” 盛灼点点头,“可以的。” “那就好那就好,我去跟师傅提议,我们今天晚上去吃烧烤吧!庆祝你考完试!” 盛灼看着袁一努力小心地躲过那些敏感的话题,又满含期待的眼睛,本来没什么心情的,却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袁一见盛灼点头了,暗自松了口气。 “你前两天让我找的兼职我给你看了下,咱们暑假有将近两个月,目前入选的是西街的KF|C和你们学校斜对面的蛋糕店,我问了一下,KF|C给的工资比较多,但是人比较多也比较杂,蛋糕店的环境相对好一点,工资吧不是很理想,你觉得呢?” 盛灼认真听着,“那就蛋糕店吧,我什么时候去面试?” “下周一。”袁一说完,瞄了一眼盛灼,“你其实不必这么辛苦的,师傅说了会借给你学费,等你有能力偿还了再还,你..” “我知道那是师傅的好意,但是我不能什么都不做,我尽力,如果还是不行,再说。”盛灼淡淡地说。 袁一打量着盛灼,过短的刘海和利落的短发,显得整张脸格外的精致,以前都没发现她这么好看,只是近两个月,家里的事,加上中考,毕竟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整个人都消瘦了,露出的尖尖的下巴,即使袁一比谁都清楚眼前这个人心理和身体的强大,但还是禁不住的心疼。 感觉到眼睛里有点酸涩,赶忙起身揉了揉盛灼的头,把随身听放盛灼膝盖上,“我去告诉师傅他们准备一下去吃饭,你在这等着吧。” 盛灼回头看着好友的背影,感到一点点安心。 一顿烧烤,吃到了九点半,武馆的几个师傅都喝了不少,盛灼和袁一将他们一个个送上了出租车。 “这几个老爷们平时都挺严肃的,谁知道喝醉了这么逗,你听没听见张师傅一边哭一边喊‘老婆我错了’,哈哈哈,等明天可得好好问问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师母的事。”袁一踢着路边的石子,也喝了点酒,说话有点大舌头。 盛灼也微微翘起了嘴角,“问了你肯定要加练。” “加练怎么了?江湖上现在还有姐的传说,当年加练12个小时愣是没倒下,谁不敬我一条好汉,从此奠定了在武馆的地位,人送称号‘加练...小...小仙女’!!”袁一豪迈地站在无人的寂静的马路中央,单手叉腰。 盛灼笑出声,真是喝醉了也不忘了自恋,还小仙女,明明是‘加练女金刚’。 把袁一送到家门口,看着袁一家的小别墅的灯光还亮着,就知道家里人在等着,就赶忙推着袁一进了大门。 她站在门外,没有进去的意思,从大门到进家门,也就十几步距离,她不想进去面对袁一的父母,不想被问起怎么样,不想被同情被可怜。 “进去吧,叔叔阿姨该着急了。” 袁一站在门里看着门外的盛灼,面色无恙,眼眶却借着路灯看见了红晕,看了两眼,冲着盛灼喊道:“你得撑着啊!!你得撑到我能给你撑腰的时候啊!!你听没听见?!!” 盛灼没说话,似是有些怔愣。 “你听没听见啊!!”袁一吼道,缓了一下,又低下头絮絮叨叨地说,“我的天,从小我就看不惯你那个独来独往的样子,老娘想着你个小萝卜头天天跟谁俩呢装深沉,没想到你真有种,深沉深沉,深到坑里了,我拔不出来,那你就好好在坑你呆着,等着老娘给你拔 | 出来,‘嘣!’把你像拔萝卜一样拔 | 出来!” 盛灼静静听着,像尊雕塑,站在寂静的街道上,门里是个唠唠叨叨地一心想着拔萝卜地村姑。 “你听见了没?”袁一突然带了哭音。 “好。”盛灼说。 袁一得到了答案,胡乱点着头,似是不愿被发现自己哭了,转身快步走了。 盛灼看着她进了家门,才离开。 不管她的人生有多糟糕,但她总会遇上一些人,让她愿意相信愿意真诚,这比什么都重要。 拔萝卜?想象力还挺丰富,不过今天晚上的萝卜没地儿落脚了,只得回武馆了。 拐过一个街角,盛灼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还有宝石缎子似的星空,她知道今晚她却不是最孤单的那个。 转过身,看到了三个不躲不闪地身影,手里的弹 | 簧刀在月光下闪烁着冰凉的光芒。
第8章 风雨初见 盛灼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缓缓从阴影中走出的三个彪形大汉,被衣服包裹着的鼓起的好似蕴藏着无尽力量的肌肉,在外的刺青夜色中糊了一片,三双明亮去饿狼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就不论手机明晃晃得弹 | 簧刀,单是这三个威武得大汉,她单枪匹马撂倒一个已是极限,更何况本来就是要致自己于死地,她,凶多没有吉。 “盛灼?父母都在地下你怎么好意思还活?”有人问到。 盛灼身上的肌肉已经紧绷得难受,听见这一声质问,反倒笑了,“求之不得。” 三个大汉有些不明状况地对视了一眼。 就在这一瞬间,盛灼动了,看起来瘦削的身子,仿若子弹头般袭向最右边大汉的下盘,一记横腿抽鞭似的打在了大汉的敏感部位,霎时间安静的小巷传来了一声杀猪般惨烈的叫声。 其他两个大汉却立刻反应过来,看都不看受伤的同伴,操起刀就往盛灼的后背招呼。 盛灼本想借此体会跑出小巷,奈何被踢的大汉抓住了自己手腕,继续跑不仅会被牵制住一只手,还会面临背后的两把刀。 于是声音手腕一转,左脚横转,右腿借力再一次袭向了大汉的敏感部位,犯同样的错误是不存在的,大汉很快反应过来,身体向后一缩,却不想眼前一花,手中一滑,再一看,自己的刀已经不在自己手上了,几步外站着一个手持片刀的丫头片子。 “这个婊 | 子!”大汉恼羞成怒,很快三个人一齐涌向了背靠墙的盛灼。 “老踢爷的命根子,待会儿就让你尝尝被它伺候的滋味儿!!”几个人发了狠,下手更快。 盛灼仗着灵敏躲了去不少,但是身上也难免挂彩,她庆幸这几个人不会功夫,只是凭着体型彪悍当的打手,否则她就死了一百次了。 小巷路窄且墙高,她没处施展,被逼的一退再退,不多时手上和肩膀就开始流血,对面三个大汉一边说着待会儿怎么怎么侮辱她,身上却并没有多少伤口。 盛灼鼻尖都是浓烈的血腥味,身上的火烧似的疼痛已经有些麻木,她不能接受自己就要死了这件事,她挣扎了这么多年,眼看就要成功了,自己却要因为那一家人的胡作非为而丧命?为什么?凭什么? 想着盛灼倚着墙坐下,放下一直紧紧攥着的刀,伸手自己解了衬衫的领子,月色下露出血污浸染下的白皙皮肤,红与白的强烈冲击,向上是盛灼那精致的五官,向下是一双修长的长腿,在这样一个惊魂而注定冷酷凶残的夜里,好比聊斋女鬼的香艳。 几个大汉不知道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但是还是不妨碍看直了眼,前一刻还凶狠的小野猫任君摆弄的样子,更仿若一剂催-情药,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下半身。 “你这是做什么?” “怎么都是死了,不如死前享受一下传说中的鱼水之欢呐。”盛灼说得很轻,一双长而大的眼睛勾魂似的扫着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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