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賺钱。 姜诗意才知道易羡舟很会画画,忽然一下子就好奇了起来:“我还没看过你的画呢,什么时候给我看看?” “有机会画给你看。只是已经很久没画了,功力可能有所下降。”易羡舟回忆着那时候的事儿,说:“那时候是挺喜欢的,一直都在画,就画得比较好。毕竟一开始很少人搭理我么,就得找点儿事来自己跟自己玩,解一下闷。” 说这些的时候,易羡舟的神情始终一如既往的柔和。 姜诗意听在耳里看在眼里,却是不由自主地抿紧了唇。 她忍不住想,易羡舟,果然是个骨子里头就很温柔的人啊。很多人在面对那种不堪的回忆时,多半都要么逃避,要么怨恨。可易羡舟,却没有。她选择了和解,选择了微笑面对。 只是,要做到和解,应该为此付出了不少的努力吧。 看完教室的图片,易羡舟又划到了操场上,对姜诗意说:“操场现在扩大了。我读书那会儿还没这么大。我那时候很喜欢在没有人的时候,一个人在那儿投篮。我投篮还挺厉害的。” 以至于后来上大学时,她在体育课上第一次投篮,就一鸣惊人了,成了全校的大红人。从此开始不断地收到女孩子们写过来的情书。 姜诗意望向她的侧脸:“一个人投吗?” “嗯。”易羡舟点点头,没有多说。 于是姜诗意也没问太多,转而笑着说起了自己的事情:“我就记得我总被体育老师罚蛙跳。” 一说到蛙跳,姜诗意脸上就浮现出了极度无语的神情。 “哈?”易羡舟撑着脸看着她。 姜诗意摊手,甜美的脸蛋上满是无奈:“因为那个老师太逗了,我很喜欢模仿他,学他。他生气了我还笑。我就被罚着去蛙跳了。” 易羡舟手搁在鼻子底下,笑得不行。 不愧是姜诗意。不愧是道明寺诗。简直就是个实打实的刺头啊。 易羡舟虽然没见过,但也还是能够在脑子里头想象出来那是一个什么画面,越想,就越想笑。 给姜诗意看完操场,易羡舟又把食堂翻了出来,亮到姜诗意面前,说:“这个食堂现在也修整过了。啊不对,好像是重新建了一个。挺大挺亮敞,和那时候也不太一样了。我还记得我读书那会儿,学校每周三都会捣鼓一些比较有意思的特价菜。所以每到那个时候,中午最后一节课时,大家都格外激动。往往下课铃一响,就会冲出去,完美诠释什么叫做离弦的箭。” “你们也太乖了,”姜诗意撑着脸,喃喃,“我不分时候的,管它周几,只要一放学,我都是离弦的箭。” 易羡舟禁不住又笑出了身,整个背脊都在发抖,眼睛也弯成了月牙儿的形状。 她总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被姜诗意给笑死。 姜诗意说着,突然来气:“啊对了,我最讨厌的就是那种拖堂的老师了。虽然姐现在已经不读书了,但我永远忘不了那个教数学的光头。哇他真的好爱拖,十分钟起步,上不封顶。我真的受不了,有次就偷偷摸摸地想跑,结果被他拎到了操场上蛙跳。” “怎么,”易羡舟已经快不行了,“怎么又是蛙跳?” “对啊,”姜诗意摊手,“谁知道呢,谁知道怎么又是蛙跳呢?” 易羡舟摇了下头,给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这时,姜诗意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哎,你什么时候跑到你学校去拍这些照片回来的啊?” “不是我拍的,”易羡舟说,“是我今天拜托一个那时候的老师帮忙拍的。” “哇,你竟然和那时候的老师都还有联系……”姜诗意发散完思维,又把自己给拽回了原问题,“那你怎么突然想到让你老师给你拍了这些照片过来啊?” 是因为突然怀旧了吗?人到一个年纪时,确实是挺容易怀旧的。 然而易羡舟却摇了下头。 随后,她望向姜诗意,轻声道:“因为之前,你说过,想去我读书的地方看一看。奶奶寿宴那天下午,我本来是想带你去的,但是你见陈静莎去了,就搁置了。” 姜诗意愣住:“所以,所以你就让老师把学校拍成照片传给你,然后带着我一起看,是吗?” “嗯。”易羡舟认真地点了下头。 姜诗意眉梢略略上扬。 所以就是说,自己当初随口说的一句话,易羡舟就那么记住了?自己都差点忘记的事情,易羡舟就那么记住了? 不仅记住了,还特意去联系了老师拍照,就是为了给她看? 甚至还一本正经地坐在这里给她讲解? 这个人可真是…… 一时间,姜诗意胸腔里头似有无边无际的潮水在翻涌,蔓延在身体的每一条脉络里头。 “易羡舟!”她突然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嗯?”易羡舟转过头来看着她。 姜诗意定定地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轻轻拍了她肩膀一把,哭笑不得地说道:“笨蛋,大笨蛋!”
第50章 易羡舟侧头看着她:“怎么突然骂起了我?” “不是在骂你。”姜诗意抿抿唇, 组织了下措辞,玩着手指头说:“夸你可爱呢……” 她真是第一次见到像易羡舟这样的人。 随着年纪渐长,大部分人在面对生活中的一些细节时, 都会因为觉得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 于是选择去忽略。 像易羡舟这样会既严肃又一板一眼地去对待每一件事的人, 倒是越来越少了。这样的特质其实还挺单纯的,也特别可爱动人。 易羡舟笑得扬起了眉梢, 手下一个没注意, 又在不经意间划过了一张照片。 姜诗意歪着脑袋看了会儿,好奇道:“这时你们那时候的大合照吗?” 在那张照片里, 大约有四五十号人,在与操场相接的石梯上站着,一眼扫过去, 就是密密麻麻的一片, 隔远了看的话,更是叫人分不清谁是谁。 “对,”易羡舟把图片放大,说,“这是我们当年的毕业照。” 她先前怀旧翻看自己空间相册时,见到了就给顺手保存下来了。 姜诗意接过来一瞧,只见上头每个人都穿着一件黑白配色的校服,站得笔挺。 校服的版型非常宽大,乍一看,好像站了一群小企鹅。导致姜诗意总忍不住在心里头感叹:果然每个学校的校服都具备着一样的特质啊——丑得出奇的特质。可能其动机真的是为了让学生收敛心思好好学习吧,不然怎么会这样。 由于易羡舟个子比较高, 姜诗意一眼就看到了她。 看看照片上的她,又看看身旁的她, 姜诗意脸上露出了迷惑的表情。 “怎么了?”易羡舟对上了她那检查出厂商品一样的视线,有点儿不太明白是在是做什么。 “你不说那时候的你不好看吗,我怎么觉得看上去和现在没差?”姜诗意还真不是在安慰她。 图片中里头的人高高瘦瘦白白净净,脸长得也格外清秀。即便身上的校服不是很好看,打扮也十分质朴,照旧气质出众,不仅和丑字沾不上边儿,还是全班里头最亮眼的存在。 姜诗意发誓,自己并没有主观地给她叠滤镜。 “那时候箍完牙了。”易羡舟说。 都毕业了,最无力的那段时间早已过去,牙套也摘了,头发也长起来了。 “反正我就是觉得你底子挺好的,”姜诗意撑着下巴,歪着脑袋将她仔仔细细打量一圈儿后,说,“我特别喜欢你的左脸。” “为什么?”易羡舟微微蹙了下眉心,“是我的右脸生得不好看么?” “不是不是,”姜诗意摇了摇食指,“你的脸挺对称的,就是我觉得你左边那眼睛底下那颗小小的痣特别好看。” 有一种锦上添花画龙点睛的效果,在其清冷疏离的气质里头添加了一丝惑人的味道。 尤其是当易羡舟近距离看着自己时,姜诗意的心脏跳动节奏就很难不加速。也正是因为这颗痣,令易羡舟看人的时候,眼神格外迷人。 明明易羡舟大多时候都只是普普通通地瞧着她而已,她却老觉得人在撩她。 “是么?”易羡舟平时照镜子时,好像都没想太多。 “是啊,现在好多人化妆时还要特意点一颗呢。”姜诗意又观察了她一会儿,注意力便被她的头发给拉住了,于是继续说:“讲真,我觉得你要是去染那种黑茶色的话,应该也会挺好看的。” 这种颜色既不会太出挑,又能够给人增添一些优雅的灵动感,对于工作中的人来说,既能尝新,又不会显得不沉稳。 “黑茶色?”易羡舟对于这些颜色的名字,不是很敏感,自然也记不住它们都是些什么模样。 她突然发现,自己从小到大,好像真的都没怎么关注过自己。 通常情况下,她进出服装店只是因为觉得该买衣服了。进出理发店只是因为觉得头发太长了,该修一修了。 唯一会折腾一下的,大概就是护肤了。主要是皮肤不护理好的话,会带来一些令人难受的紧绷感等等。 “嗯。”姜诗意点头到一半儿,注意到了一件事。 易羡舟眼睛里头已经浮出了一点血丝,掩不住的疲惫气息弥漫在了周身,令她看着像一截竹子,随时都可能被风折断。 低头一看,姜诗意就发现,竟然已经零点了。 易羡舟忙了一天,刚刚还给自己按摩了半天,这会儿肯定是已经累得不行了。 “好了,”姜诗意连忙把她手中的手机往下一压,说,“你看看你,都困成什么样子了,快点睡觉吧。” “哦。”易羡舟把手机放到一边的床头柜上,“那我关灯了?” “关吧。”姜诗意率先躺了下去。 啪嚓一声响,灯光湮灭,房间落入了一片黑暗里头。 两个人一块儿躺进了松软的被子里头,不再说话。 姜诗意却有点睡不着了。明明刚刚做完工作上的事情时,还挺困顿的。谁想到了这会儿,反而变得精神抖擞了起来,还总时不时的就会无声地笑一下。 易羡舟刚刚做的所有事,说的所有话,都被她翻来覆去地想了许多遍。对她来说,每一个细节都是那么可爱。 先前易羡舟说她可爱,她现在倒觉得,真正可爱的人是易羡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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