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叶灵见她作出那样的动作,敏锐地问了一句:“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易羡舟放下手,脸上浮出略显疲惫的神色:“今年事情比较多,一桩接一桩的,始终紧绷着。但还好,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儿。” “不能这么说。”陆叶灵瞧她一眼,拿起一只碗慢条斯理地满上汤,朝着易羡舟那边递过去:“健康就是最重要的,身体要是垮了,你还是得多注意一下。” 易羡舟掀起眼:“我知道。” “别总说什么我知道我知道,对我你还敷衍呀?”陆叶灵瞧她一眼:“我先前给你买的那个颈椎按摩仪你用没用?” 易羡舟默了会儿:“我下次用。” “又说下次,”陆叶灵瞄了她一眼,很不相信的样子,“下次换个花样说。你得用起来才行,下次再敷衍的话,我可不理你了。” …… 姜诗意坐在一旁听着那两人聊天,默不作声地喝了一口莼菜汤。那汤味道还不错,莼菜在芡汁的包裹下显得有些莹润,入口更是滑嫩鲜美,偏偏就是吃起来没有太大的感觉。 陆叶灵看起来可真温婉啊,温婉到像极了那种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娴熟□□,又柔软又细腻,令姜诗意不由自主地觉得,好像结婚的根本就是陆叶灵和易羡舟,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坐在边上围观的观众。 突然一下子,姜诗意心里头生出了一丝烦躁。
第40章 像易羡舟这样经常累得要死的人, 日常生活中应该会更适合跟陆叶灵这样心思敏锐的人在一起吧?既善解人意又洞察人心,哪儿像她,浑身上下都是一大堆的粗神经。不仅很难照顾要易羡舟, 反而还让易羡舟不停地照顾自己。 以后时间一久, 易羡舟应该也会感到累的吧? 姜诗意也不知道自己这个脑袋今天是中了什么邪, 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可她就是控制不住。 “我去一趟洗手间。”放下汤匙,姜诗意将挂在椅背上的包包拉下来挎到肩上, 拨了下头发, 冲易羡舟露出一个完美又活泼的笑容,很好地盖住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 “好, 去吧。”易羡舟被她的表面功夫瞒了过去,没有觉察出任何异样。 姜诗意转过头的瞬间,刚刚挂在脸上的笑容就逐渐消失了。 进入卫生间, 她将包打开取出手机, 杵在那儿静静地站了会儿。 为什么她会那么不喜欢陆叶灵呢?是因为陆叶灵属于自己从来都没有接触过的那种人类吗?还是因为别的什么?觉得陆叶灵和易羡舟太亲近了? 她现在满脑子都乱糟糟的,活像一大团纠结不清的毛线。 一会儿后,她抬起头来望向了镜子里头的自己,眼角眉梢都笼着一层淡淡的思虑。 陆叶灵和易羡舟那么多年的好友了。感情深的两个朋友处起来,不就是会没什么边界感的么?要是处了那么多年还有强烈的边界感,一点都不亲近,反倒是不正常的吧? 低下头,关上包,姜诗意忽觉离谱。等等,自己为什么要闲着没事儿干胡思乱想这些呢?自己和易羡舟之间,难道不是有名无实的协议婚姻吗?不管怎样, 只要易羡舟不在外面乱来,这个婚姻不散掉就行了吧? 真是的, 脑子坏掉了吧。姜诗意冲着镜子拍了拍自己的脸。见脸上有块粉底没有涂匀,于是她又取出粉扑,在上头按了下。 到达餐桌那边时,那两人正聊得热络,眉开眼笑的。 姜诗意拉开凳子坐下,拂开遮挡在额前的发丝,捏着凳子边缘朝桌子边上靠了靠,笑问道:“在聊什么呢,那么开心?” “哦~”陆叶灵捏起一双筷子搁在空中,微笑,“在谈我们以前班上那个学习委员。” “学习委员?”姜诗意望向易羡舟:“学习委员怎么了吗?” 易羡舟剥着一只蟹:“她这个人特别逗,还嘴瓢得格外厉害。有次我们一块儿出去买那种炸鸡。刚到窗口,她就大大咧咧地冲着里头喊了一声‘老板,给我一只炸鸡/吧’。本来大家都没有多想的,偏偏她自己觉得不对劲,又很大声地找补了一句‘啊不好意思,我不是说炸鸡X,我是说炸鸡’,结果所有人都朝着我们看了过来。” 姜诗意不厚道地笑了:“那么说来,岂不是很社死?” “的确,”易羡舟慢条斯理地将一点蟹腿里头的肉推进小碟子里头,“我们当时真的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藏起来。” 与此同时,易羡舟将刚刚剥出来的一碟子蟹肉推到了姜诗意面前,说:“吃吧。” 姜诗意稍微一愣:“原来,这是给我剥的?” 易羡舟:“是啊。” “那么好?”姜诗意嘴角已经被蜜意给占据。 易羡舟取出一张湿纸巾,挨个儿将手指头擦了个干净:“毕竟你轻微残疾么,总是得照顾一下的。” 姜诗意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是,你厉害,你是上帝之手。” 易羡舟倒也十分坦然地就接受了:“谢谢赞美。” 太自恋了。懒得搭理易羡舟,姜诗意看了眼骨碟中的那一堆干干净净的碎壳子,又瞧了眼碟子里头的蟹肉……好吧,可能确实是上帝之手。不像自己,是哆啦A梦的手。 姜诗意夹起一筷子蟹肉准备吃:“真希望我的手指头也能够灵活一点儿。” 易羡舟安慰起了她:“没关系,手指头不灵活说明是享福的命。上辈子做多了好事,这辈子老天爷就决定不让你做那么多了。” “这话倒是够好听。”姜诗意夹起一筷子蟹肉放进口中,缓慢咀嚼着:“这个味道好像确实是还挺不错的。” 陆叶灵在对面看了一会儿,又默默垂下眼,慢悠悠地用汤匙在碗里搅动了下,不发一言。 就在这时,易羡舟突然眉头紧锁地咳了起来。 姜诗意含着筷尖转过头:“呛到了?” “这个菜有点儿太辣了。”易羡舟说。 姜诗意正准备说那就别吃了,但话还没有开口,陆叶灵已经将一杯水朝着易羡舟递了过去。 “喝点儿水吧。”陆叶灵皱着眉头说道:“这是唯一一个辣的菜,没想到会这么霸道。你肠胃不是很好,等会儿别夹了。” “好。”易羡舟点点头,将杯子接过去一口喝掉半杯,竭力缓着。 姜诗意坐在边上看了眼那杯子里头晃动不息的水纹,目光从易羡舟身上转落到陆叶灵身上,又不发一言地继续吃着自己碗里头的食物。 真是细心啊。和陆叶灵一比,自己果然就是个十足的糙汉子,竟然连第一时间给人递杯水都做不到。 哈。可真是。十级残废。手残,心也残。 蟹肉本来是挺好吃的东西,滋味格外鲜美。无奈的是,姜诗意这会儿吃着,竟然觉得有点儿食之无味了。 饭后结完帐,从餐馆里头出来以后,陆叶灵望着外头逐步笼上了夜色的街道,说:“我想去我们以前经常去的那条街转一转了,你们想不想?” 陆叶灵回这边开花店后,一直住在新区,很少来这边。今天恰好来了,那边离这儿又不远,就想要抓住这个机会过去怀一下旧了。 “反正现在也没事儿。去哪儿都是去。”易羡舟看了眼时间,又说:“我们走吧。” 决定好后,姜诗意就跟着易羡舟上了车去。 车门一关,流通的空气被阻隔在外,车内显得稍微有点儿闷。 姜诗意拉过安全带系上,拨了拨头发,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陆叶灵应该不缺人追吧?” 易羡舟通过车窗朝着那边望了眼:“确实,毕竟是个温柔体贴的人。长得也美,这样的人,无论到哪儿,没有人会不喜欢,自然是到哪儿都能吃得开的。” 温柔体贴。长得也美。没有人会不喜欢。姜诗意品着这几个字,挽着发梢,漫无目的地瞟了一眼窗外的景物,没有接话。 那条街的位置距离这里并不算远,开车只需要十分钟左右。 到达那边,找到停车位,易羡舟和姜诗意一块儿下车时,天色已经彻底地暗了下来。在沉沉夜幕笼罩之下,细碎的夜灯光亮遍布四周,将整个城市装点出了一种毛绒绒的梦幻感,让人觉得像闯入了一个瑰丽诡谲的梦境。 等一个收满纸壳,骑着三轮车摇摇晃晃路过的大哥从眼前离开,易羡舟姜诗意和陆叶灵一块儿从街道口走进去。 那条街看起来已经有些破旧了,街道地面极度不平整,两旁建筑年代感十足,各个门面上的招牌风格也很具有以前那个年代的特色。现在是晚上,有热闹的灯光映衬着,看起来倒是还好,要是是在白天,沧桑感会比现在更明显许多。 “时间过得真快啊,”陆叶灵看着街道两边的景致,发出一声感叹,“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到这儿时,是十五年前,对吧?” “是啊。”易羡舟回忆着:“我们竟然已经认识了这么久了?” “可不是?”陆叶灵的视线不经意间掠至一家文具店,连忙拍了拍易羡舟的肩,眉眼间染着一层柔和的神色:“你看,那个文具店竟然还在。” 易羡舟偏头望去,眯了下眼:“是啊。” 陆叶灵情不自禁陷入了回忆之中:“我还记得那时候我特别喜欢进去看各种橡皮擦,尤其是水果味儿的。导致后来我过生日的时候,你一口气买了一大堆水果味儿的橡皮擦给我,我都给愣住了,根本就用不完。” “我也不知道那会儿怎么会买那么多。”易羡舟现在想想,也觉得自个儿那时候挺逗。 走了几步,陆叶灵又发现了一家店子,眼睛亮起来:“哎,那家甜品店竟然也还在!” 那是一家白色的店子,招牌上写着“旺宝甜水铺”五个大字。应该是翻新过,风格和以前早已截然不同。但那五个大字,却早就已经在她们彼此的心间打上了深刻的烙印。 易羡舟还记得,那时候每次一到夏天,她和陆叶灵就会来这儿光顾。次数多到甚至都和老板娘成了熟人。有时候老板娘买到了什么特别甜的桔子,还会走过来分她们几个。 陆叶灵收回手后,又笑了起来:“我还记得那会儿我们都特别喜欢这儿的那个仙草八号。但我不喜欢吃仙草。每次我都把我的仙草怼给你,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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