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叶槿汐摇摇头,停顿一下后,神情复杂地从隋子月手中抽出了纸巾,说:“我自己来好了。” 语毕,她捏着纸巾转了过去,自己一个人凭借着感觉给自己擦拭水渍。 隋子月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将双手插进口袋中,点了下头:“行。” 与此同时,餐桌处。 姜诗意看着服务员在将东西全部下完锅并离开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感叹:“先前我就听叶槿汐说过她有个很有意思的顾客,而且那顾客还跟她告了白,但我真是怎么都没想到,那个顾客竟然就是子月。” “我也没想到,原来你朋友就是子月口中的那个仙女店主。”易羡舟摇头。 “仙女店主?”姜诗意问,“她是这样子形容槿汐的?” 看来是真挺喜欢的。姜诗意和隋子月虽说不熟,但总觉得隋子月应该是一个很少夸谁的人。这一点是可以从隋子月的作品里头看出来的。 有的人字里行间会有一种瞧不起人的优越感,有的人字里行间都是对美好的向往,有的人字里行间都弥漫着沧桑的苦感,还有的人充斥着大量的矛盾和拧巴。 而隋子月,她笔下的人物,无论是什么性格什么人设的,身上却都始终携带着一种同样的东西。那就是,他们或多或少都有着一些傲气和少年感。 “嗯,”易羡舟转过头来,琢磨着望向姜诗意:“所以,你朋友那边是什么情况?” 姜诗意叹气:“我也不太清楚呢。我只知道她肯定是经历了很多事,很害怕触碰感情。但具体究竟遭遇了什么,我也不知道。” 叶槿汐是个挺有边界感的人,姜诗意虽说和她认识了不少时间,很多时候也还是不好问她太多事情。 她该怎么形容叶槿汐这个人呢?表面看起来温温柔柔客客气气又斯斯文文的,好像谁都可以靠近她。但当真的靠近到一个距离的时候,就会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和她之前横亘着一面看不见的墙。 这堵墙又高又厚,根本穿不透。 曾经,姜诗意一度觉得叶槿汐和易羡舟是有些相似的,后来发现并不。叶槿汐看起来好像比易羡舟更容易接触,其实却比易羡舟更难建立亲密关系。 具体的区别大概就是:易羡舟的冷是保护色,随和是底色。 叶槿汐的随和是保护色,冷才是底色。 或许她的出厂设置并不是这样的吧,但眼下,确实是这样的。那种感觉,根本就是从骨子里头散发出来的。 姜诗意作为一个彻彻底底的自来熟,大部分时候和谁都能够打成一片。偏偏却总是会在面对叶槿汐的时候,非但不能靠自己的活力四射去带动对方,反而还会在不知不觉中就被对方的气质给影响到,变得会以一种专门为其量身定制的,有着边界感的方式来去跟她相处和交流。 易羡舟端起茶杯:“那我只能祝子月好运了。” 通常情况下,一个人受过情伤,不可怕。只要她还愿意提,都不可怕。但假如这个人在受过情伤后,将过去的一切全都尘封上锁,不去再提,那么,这个事情的严肃程度就不是一般的重了。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让她再打开心扉,难度系数肯定是特别高的。 “所以,子月被拒绝后,还是在乎着槿汐的吗?”姜诗意还以为隋子月已经放弃希望了呢:“她看起来像一个特别洒脱的人。就是那种,这棵树不行,就去找另一棵,绝对不会白白浪费自己时间的那种。” “她要真是那种,就不至于活了这么多年还单身了。”易羡舟很了解她:“也不至于专门跑到这边来散心了。” 假如隋子月对叶槿汐没有很深的感觉,那么,她会很快就变得跟个没事儿人一样,每天该做什么做什么。在再次看到叶槿汐时,也不会是那么个表情和那么个说话语气了。 “哎……”姜诗意叹了口气:“爱情,真是个磨人的东西。” 说完,姜诗意又忽然一下子抱住易羡舟的手臂,用头蹭了蹭。 “怎么了这是?”易羡舟瞧着她那小狗般的模样 ,情不自禁笑了起来。 “没什么,”姜诗意下巴搁到她肩上,睁着一双波光潋滟的杏仁眼瞧着她的脸,同时握住了易羡舟搁在桌面上的手,说,“就是觉得两个人能够在一起太不容易了。从相遇相知相识到相爱,少一个步奏都不可以,所以想要好好珍惜你。” 跟个小狗似的,既娇俏又黏人还可爱。 这个模样,有几个人见了以后能够受得了?谁会不想要多多摸一下小狗那毛茸茸的小脑袋呢? 易羡舟看了她许久,笑道:“我忽然想做一件事。” “嗯?”姜诗意露出一点迷惑的表情,好奇地问:“想做什么事?” 她话音刚落,边上就传来了他人交错的脚步声。 易羡舟微微侧头,发现原来是有两个端着托盘的服务员走了过来,正准备去给别桌的客人上菜,步子迈得挺急。 待那服务员走远,易羡舟便转过头来靠近了姜诗意。举起手挡在脸颊旁边,她快速地亲了一下姜诗意嫣红的唇。 虽然只是蜻蜓点水而已,姜诗意却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迟迟回不过神来。 脸颊越来越烫,姜诗意抬手掩了下唇:“干什么突然亲我?” “太喜欢了,”易羡舟长睫低低地垂着,脸上带着柔和且宠溺的笑,“忍不住。” 姜诗意吃吃笑了起来:“那我也要玩。” “嗯?”易羡舟迷惑地看着她。 下一秒,姜诗意便撑起身,朝着易羡舟凑过来,轻轻地亲了下她耳垂。这个动作属实是既亲密,又暧昧,能够立马点燃人内心深处的火焰。 热气弥漫到脖颈处的瞬间,易羡舟整个背脊都绷直了。 这时候,姜诗意又连忙撤了回去,捂住唇笑。 易羡舟看着她:“过分了吧?” 姜诗意没有说话,仍旧是笑,眼睛变得越发的弯亮。活像一个搞恶作剧的狡黠孩童,叫人拿她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边上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易羡舟转头一看,只见是隋子月和叶槿汐双双回到了餐桌旁坐下。 “在干什么呢,笑这么开心?”隋子月落座后,放下碗笑着问。 姜诗意刚想说没什么,易羡舟就先一步笑着开了口:“在谈恋爱。” 隋子月听罢,目光在那两人身上来回转动了一圈,忽而笑了起来:“阿羡,你现在可真是装都不装一下了啊?” 易羡舟盯着眼前的锅子,歪头笑:“我为什么要装?” 隋子月捏着一杯水,朝着身后的椅背一靠:“好歹也该照顾一下单身狗的心情不是?” 易羡舟手搭在膝上,慢条斯理一本正经地说:“人狗有别,我不太明白要怎样照顾狗的心情。” 隋子月扯唇轻嗤一声:“你这人可真不厚道。” 叶槿汐坐在一边,看看易羡舟和姜诗意,又望了下身旁的隋子月。 隋子月今天穿着打扮虽说挺随意,但毕竟是个衣架子,从头到脚始终散发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完全诠释了“好看得很轻松”那句话。 说实话。隋子月,确实拥有着叶槿汐最喜欢的那种外形。别说外形了,就连个性,也是叶槿汐喜欢的那种。 洒脱。对,就是洒脱。 即使追求一个东西无果,也不会任由自己陷入无穷无尽的虚无状态的那种洒脱。这一点,她和叶槿汐实属截然不同。 过了会儿,服务员走过来,将罩在锅子上头的盖子揭了开来。 大量的水蒸气蜂拥而出,又渐渐消散开去,里头的食物露出了真容。色香味俱全,一看就挺好吃。 几个人吃了一会儿后,隋子月抬起头来,望向易羡舟:“对了阿羡,你房子的那个设计师,是谁啊?推给我一下呗。” “可以。”易羡舟捏着杯子顿了一下,问:“你不打算跟你爸妈住了?” “烦得要死,不住了。”隋子月蹙着眉摇头:“之前还叫她们别介绍了,前几天又开始了,要去见见丽家家居的那个什么小女儿。” 她先前之所以会一直住在家里边儿,是因为她妈离不开她。她妈就属于那种传说中的,给她发消息她超过三个小时没回复,她妈就会紧张到害怕她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的类型。 由于隋子月是个单身狗,没什么不方便的,觉得住哪儿都一样,一直以来就都是住在家里头的。 直到近一年来,她妈开始催婚,她一点都受不了,就想要搬出来了。 对于相亲这件事,她是实打实的很抵触。对她来说,抱着某种强烈目的来促成的婚姻,是她无法接受的。 她和当年断情绝爱的易羡舟不一样,她还没被人伤过,对爱情抱着特别美好的幻想,希望自己未来的另一半是自己靠自己遇到的真爱,而不是在权衡利弊下得出的一个生活搭档。 尽管易羡舟结完以后也和姜诗意成为彼此的真爱了,但能够修成这种果的,又能有几个呢? 前些年的她可能还没什么敢和家里人叫板的底气,但现在的她收入不低,翅膀已经硬了,她就决定,对抗到底。 “行。”易羡舟又问:“你是打算装哪一套?云城那套还是齐市那套?” “全装了算了。”隋子月说:“到时候可以看心情换着住。” “好。”易羡舟拿起手机,将微信名片推送给她后,又问:“但从设计装修到能住人,起码也得花好几年吧,你这几年打算怎么办?” 隋子月咬了一口鸡肉:“我在翡翠国际那边租了套房子。” 易羡舟:“可以。” 叶槿汐在旁听着她们的聊天内容,吃饭的速度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慢了下来。 相亲对象是大名鼎鼎的丽家家居小千金。在繁华至极的云城和齐市都有房子,装修也是眼也不眨地一装就全装。过渡期没地方住,索性就直接在翡翠国际租房。记得不错的话,那边是个别墅区。 就如叶槿汐预感到的一样,隋子月挺有钱的。准确说,是非常有钱的那种有钱。所以在花钱的时候,也是眼睛都不用眨一下。 和她,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冷不丁的,叶槿汐忽然一下想起了一些旧事,于是咬着牙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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