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变化,难不成,这里真的是现实世界? 北极光心中暗暗想到。 可惜她还是有些许的疑虑。 除了温娜这个名字是她从未听过的, 其余一切事物都在她的记忆范围内。 依旧是逃不出记忆的束缚。 “北极光少尉,您终于醒了!” “我, 刚刚是怎么晕过去的?” “过敏反应激化,刚刚您太过激动啦。是因为见到舰长才会那样吗?” “不不不, ”北极光矢口否认着,“不是因为舰长,是因为自己小队的队员,他们不也有过敏反应吗?很担心他们,和舰长无关……” 无论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北极光都摆不出任何勇气去面对自己的感情。 她深知自己对云溯的在意,这份在意甚至已经远超出崇拜的范畴。 会不自觉地想到对方,在乎对方的情感和看法, 努力做到最好,只希望对方能够认可自己…… 还有一些奇怪的幻想冲动, 一些不合礼数的东西…… 让自己完全接纳自身产生的情感,北极光还做不到这一点。 大脑的“理智层”总在告诫自己, 那是一片禁忌之地, 自己和舰长没有任何可能。 alpha和beta。 听起来就不如alpha和omega, 不如alpha和omega更符合大众的期待。 alpha、beta,怎么写,都不如alpha和omega那样般配。 还有永远绕不开的话题——alpha和omega专属的信息素。 信息素, 对她这位beta来说是多么神奇的存在啊。 一种自己察觉不到的气味, 无论怎样努力,怎样学习都不可能了解的事情。 信息素、匹配度、易感期…… 这一切都和她这位beta无关。 “不要太担心他们, 先管好自己的身体,这是最主要的。”温娜开口讲道。 “温娜医生,请问舰长在哪?我有事找她。” “舰长吗?舰长有急事处理,先走了。对了,舰长托我告诉你,注意身体,不要乱想。” “有急事要处理吗?” 心中升起一层薄雾,北极光瞧了一眼墙上的时间,是晚上九点半。 这个时间点舰长在做什么呢? “对,有急事要处理。北极光少尉,多注意休息,我先走了。” “嗯。温娜医生,我还想问一件事,我昏过去多久了?” “十三分钟四十秒。” 十三分钟四十秒? “嗯,好的温娜医生,谢谢您。” 待温娜走后,北极光在手上写着时间。 1340? 为什么会是这么熟悉的数字? 四个数字钻入北极光的肌肤,刺痛她的大脑。 自己现在,还处在梦境。 手上书写的文字猛然间显形,1340四个数字化作生长的山丘。 山丘冲破星舰,半山腰附近塌陷出洞穴。在下方眺望着,洞穴犹如上古凿刻的不知名石窟。 星舰景色化为泡沫消散。 梦境中的山丘始终与北极光保持着一定距离,两者飘荡在宇宙内,似双恒星系统缠绕伴行。 这次梦境与以往不同,宇宙这份背景没有塌陷。 北极光凭着感觉向电子表的位置望去,本应随星舰一起消失的电子变竟被无情抛弃。 数字递增的速度逐渐加快,浅蓝交替的微光进为常亮之物。 整个宇宙空间也开始提速,膨胀扭曲的时空撕扯山丘。 山丘化为沙粒,搭上星系的班车,向视线中的后方涌去。 这次梦境内,北极光像是洋流中的鱼。 电子表的光亮越发耀眼,片刻闪耀后,它停止了追随,留在原地散发光热。 山丘仍在分解飘逝,山腰出现的石窟露出真面。 数千只圆虫自石窟内爬出,它们围在一起,组成灰色圆球。 “你——” 北极光一惊,自己从未见过这种生物。 “你们就是梦境的创造者吧!提取我的记忆,编织出我记忆中的人物!” 圆形虫群并不理会北极光怒意满满的质问,它们似杯中水,波浪式的摇晃。 随后,自中间部位分离裂口,分离成嘴的样子,吞下悬浮在空中的北极光。 面对这种袭击,北极光根本无处可躲。 虫群空间内没有时空概念,多种记忆混乱排列在内。 没有去清晰的时间线,更没有空间这个概念。 北极光飘荡在此,她能认出所有人,却看不清所有人的模样。 “不行啊,赶紧醒来……” 北极光激动地捶向脑袋,她不能迷失在这,不能迷失在自己的记忆中。 “小光,救援队就在外面。现在,你把眼睛闭紧,倒数十个数。等你再睁开眼睛,枝知姐我呀,就带着自己的同伴赶来救你喽~” 梦境中的声音第一次这样真实,这个声音无数次在脑海中回放,梦中、现实。 一个永远不会被忘记的声音。 杂乱的记忆聚集起,在简易搭建的“庇护所”内,北极光又回到童年时光。 她泪眼婆娑地望向眼前人,瘦弱的双手抓紧对方。 “枝知姐,我不让你去,我也不闭眼。” 小小的北极光抱紧枝知,她贴近枝知,哽咽道:“枝知姐你不许去,外面好多异形,真的有好多异形,你撒谎,你根本没回来……” 泪水滑落,带走脸上的尘土。 枝知有些动容,她蹲下身,将北极光紧紧保住,安慰道:“好,小光不许哭了。枝知姐不走,留在这里陪小光。” “嗯,枝知姐你不许走。” 枝知轻拍北极光的后背,逃离的安全感重新涌来。 “小光,枝知姐不走,你也不要走好吗?留在这里陪着枝知姐,枝知姐还有好多故事没有告诉你,我们还有好多食物没有尝试……” “枝知姐我……” “北极光!” 一股电流通过全身,那声呼唤将北极光拉出悲痛。 枝知姐绝不会说出那样的话,枝知姐她不会…… 北极光推开眼前人的怀抱,身体也变回成人大小。 “你不是枝知姐,你是编织梦境的家伙!” 眼前憔悴虚弱的枝知倒地不起。 障暴露原型,它们所组的圆球向内收缩,穹顶就要塌陷。 所有的记忆被强行推到一点。 往事没有规律的蹦出。 上一秒,北极光还在庇护所内与父母共进晚餐,下一秒,她便已经赶去荒星歼灭异形。 身体忽高忽矮,眼前的景色忽明忽亮。 幸福与痛苦接二连三撕咬而来,将她由内自外地摧毁。 往昔的时光幕幕呈现,极端的情绪瞬息变化。 障,需要占据北极光的身体,如果它们不能卑劣的侵占,那么它们会逼迫宿主自行离开。 记忆的汪洋会淹没一切,磨损宿主的意志,使他们放弃抵抗。 “北极光——” 呼唤声再次传来,障球停止收缩。 铺天盖地的记忆停止涌入,麻木的空间内,北极光拼凑出呼唤者的样子。 “舰长。” 北极光低声讲道,身体立在原地,不再靠近。 “是我,北极光。我知道你很累,别怕,我带你离开。” “不……”北极光摇头苦笑着,碧绿的双瞳灼起坚毅光芒,“你只是我想象中的幻影你不是真的。” “对,”障虫调换政策,它们又将宝押在记忆身上,“我不是真的,但我是属于你的,永远,永远。留下吧北极光,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知道,你渴求什么……” 警惕的站姿有所松懈,北极光没有第一时间驳回。 理想的梦境与未知的现实,她该如何抉择? “北极光,光崽——” 呼唤声传来,北极光抬首望去,囚困自己的虫球出现一处漏洞。 “不,我不会留下,我不会驱于这片梦想,我喜欢的人正在现实中呼唤着我,她是真实的人,不是我幻想中的人!” 障虫形成的围墙层层破裂,呼唤与上方的光照引领自己离开。 “呼——” 北极光再起醒来。 她挣扎着坐起身,一头撞在生命维持舱的屏障上。 “嘶……” 右手顺着身体向上移动,轻柔疼痛的额头。 她透过生命维持舱观察外面的世界。 云溯就陪在自己身旁,脸上挂着温柔的笑。 很快,生命维持舱开启。 “舰长!” 北极光坐起身,抬起双臂环抱搂紧云溯的腰,一切担忧恐惧终于寻到安放之所。 自己真的醒来了,比在梦中还要幸福。 在云溯觉来,北极光那不是拥抱,更像是碰撞。 正是这份碰撞悄然扫去眼底的担忧。 微凉的手指轻触北极光的额头,云溯垂首轻柔问道:“还疼吗?” 温娜和医护人员没有打断这幅场景,他们看数据的看数据、收拾器械的收拾器械,手头实在没有任务的,瞧瞧移到窗口开始观景。 北极光略带不舍地放开云溯,最后的最后,她还是要确认一番:“不疼了,不疼了。舰长,我能问一下,悬崖勒马的近义词是什么?” “怎么问这个问题,刚刚没有碰坏脑子吧?”云溯虽疑问,却也还是正经回答北极光的问题,“临崖勒马、迷途知返、这两个都可以。” “舰长!果然是你!太好了,肯定不是在做梦,梦里的人绝对回答不出这个问题。” “这么笃定?” “对,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 北极光醒来后,停泊舱内再无叹气发愁,喜悦,是众人发自内心的。 黛比关闭转播画面,她心中好似破了个洞,自己不知该如何填补。 “光崽和舰长……不可能的吧。” 各项检查无错后,北极光带着指令前去“释放”自己的队友。 “舰长,去舰长室的路不是这一条吧?” “我也不是天天闷在舰长室的人吧,有别的任务,我们顺路。” “哦,是这样啊,”北极光抿抿嘴,低着头小声问道,“舰长,你是不是叫我‘光崽’了?就是,在我昏迷的时间里。” “嗯。我觉得,你会熟悉那个称呼。”云溯看向电梯楼层,还是扫视到了北极光微红的耳廓。 电梯停止移动,开门提示音响起。 云溯低垂眼眸,几经思虑后,她面上北极光问道:“北极光,你的梦……” “我梦见舰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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