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脑内的新闻资料展现在空中屏幕, 云溯随意地问向刘医生:“这则新闻消息,你们有没有播报?” “这个, ”刘医生推推眼镜,握紧手中的保温杯讲,紧张的样子令人疑惑,他道,“院里大部分人的精神状态都不是很好, 这种信息怕是要引起骚乱,您也清楚我们病人的情况,让他们再见一眼奥尔德, 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这些事情风险太大,我们不能承受。” “北敏的情况怎么样?我想和她谈谈。不带阻隔, 面对面的那种。” 最后一句着重强调。 刘医生不敢拒绝云溯的请求,但一些书面文件还是要申请签署的。 “我必须要提醒您, 如果出现了什么意外, 有关您自身的安全, 以及病人的安全。我们疗养院不负任何责任,还有,您需要争得对方家属的同意。” 接过条款的云溯有一丝犹豫, 她问到:“那还需要亲属陪同吗?” “不, 只需要他们书面同意即刻。” “好。” “刘医生,这附近有什么商场吗?” “诶?怎么突然问这些?” 登门拜访, 总不能空着手去。 当然,云溯也未能在商场内找到合适的礼物,只得是草草买了些礼物,凭着记忆,准确来到暂宿过的农场。 农场中的模样与视频相同,仔细看去,空中还有一艘无人机正在观察,红点闪烁,该是在拍摄状态。 最先发现情况的是于田野闲逛的大饼和二条,它们警戒地注视着栅栏边界,直至云溯踏入栅栏内,这才开始犬吠警戒。 但很快的,那种警告便就此结束,它们嗅到一股熟悉的气味。 以及自己主人——北极光的淡淡的气味。 这个人是熟悉的。 这是大饼和二条的结论,它们摇着尾巴靠近。 “嘿——你是……云溯?” 北城瑞自仓库走出,他扑打着自己身上的灰尘,皱眉细看的样子,却如北极光一般。 “嗯,叔叔你好。” 云溯提着手中的礼包,向北城瑞那里靠去。 “好。”北城瑞淡淡回到,他向云溯身后看去,似在寻找着什么。 “抱歉叔叔,这次只有我一人,北极光还在舰队。” “哦,这样啊。”肉眼可见的失望最令人惆怅。 北城瑞拿起湿毛巾,擦拭着染上机油的手,他并没有询问云溯前来的原因,沉默地带她前往屋内。 钥匙开启房门,屋内飘来熟悉的声音。 “……嗯,妈妈再见,我先挂啦!” 她心头一惊,愣在门外。 “诶?这么快就修好机器了,我说你怎么……云溯?你怎么来了?” “纪舒阿姨好,这些是我顺路买的,不知道合不合你们的胃口。” 纪舒接过云溯递来的礼物,她疑惑地看向北城瑞,未能从对方那得到任何答案。 “诶呦,买什么东西啊,快进来坐,进来坐,我这刚烧好了茶,刚挂了电话,对了云溯,我家光,最近没惹什么麻烦吧?看她的样子好像不是那么开心……” 斟好茶水的纪舒后知后觉,她神色一变,紧迫问道:“该不会是,光闯祸了吧?” “不不不,阿姨,不是那样的,我这次来是为了……” 云溯拿出那份书面申请,上面疗养院的名字深深刺痛纪舒的双目,那一刻,她甚至对面前的云溯生出了一种厌恶,有种想将面前人“请”出去的冲动。 北城瑞瞧出妻子的不安,他环抱着纪舒,尝试令她平静下。 “抱歉,纪舒阿姨。但是你们应该也得到消息了,大圣贤已经被北极光捕获,帝国更是将他……” “云溯,你先等等。”北城瑞出声制止道。 “你说是光,光把那家伙抓住的?!” 几乎是吼叫的说出那句话,纪舒的心脏似是死去,耳鸣声将她击垮。 “是,但是纪舒阿姨,我向您保证,北极光是绝对安……” “你——你,你明知道这些事情!”纪舒指向文件怒吼道,“你明知道她经历过什么,你明明知道那恶心的明晶势力对她,对我们家有多大的影响,你还要派她出那些任务?!” “纪舒阿姨,您先冷静……” “抱歉了云溯,”北城瑞眼中尽是敌意,他下达最后的逐客令,“你还是先离开吧,带着这份文件离开。” “万分抱歉。” 目的并未实现,却也不是一无所获。 离去的路上云溯恰巧碰见放学回家的北极星。 她观察到了云溯手中的文件,更瞧出云溯的悔意。 “云溯姐,你该不会直接拿着这份文件去找我妈了吧?0851,桃桃养乐是我是我!” “是,但现在看来这不是一项好策略。” “是和我姑姑,北敏有关吗?” 云溯惊于北极星的洒脱,看对方风轻云淡品尝饮料的样子,倒显得其他人太过于紧张了。 “嗯。你们家中,好像也只有你可以这样平静的讲出那个名字,明明你是最受伤的那位……” “不不……咳咳咳——” “没事吧,慢点喝。” “咳咳——云溯姐,你真的觉得我是最受伤的那位吗?你看看大街上,地球上有多少人装有义肢呢?” “三分一?但这些只是少部分人,有一定的偶然性。” “嗐,现在就不要拿出那么严谨的科研态度了,”北极星将手中的饮料放置一旁,“况且人类的科技也不是那么差,就像我的义眼,它不比人眼差,甚至很多功能都要比人眼强!” 云溯不知该怎样接话,北极星说的不假。 “而且,我那段时间也没有什么记忆,我从有记忆开始,就是靠着一颗义眼生活的,我对姑姑也没有什么印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觉得我是那个最受伤的人,可我自己并不那么觉得,姐姐还有妈妈,她们才是陷入过去的人呢。” “或许,因为你的伤是有形的吧,纪舒阿姨还有北极光,她们心底受到的伤害,还有悔意……” 无形的伤害往往最难治愈,也最难察觉。 “你别担心云溯姐,签字的事情交给我吧,”北极星取走文件,她讲道,“我也不喜欢这样,大家都感觉对我有所亏欠,但是我觉得,妈妈和姐姐,她们才需要一个道歉。” “嗯。” “虽然不知道情况,但还是拜托你啦云溯姐,我姐姐啊,她也很相信你呢!我们一个小时后再在这见面!” “好。” 直觉告诉云溯,北敏并不似看起来那样疯狂。 拿到签字后,这一切都变得顺利起。 为了安全,北敏事先还被打了一针镇定剂。 她的脸色看起来很糟糕,双目空洞无神,远远看去,仿佛一尊糟糕的泥塑。 “云溯小姐,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的话,你可以按下这个按钮。” “好。” 云溯将按钮装入口袋,拿好准备的资料来到准备好的单间。 “北敏小姐,你好。不知道你还记不得我。” “……” 北敏没有回声,转头看向窗边的枯枝。 这次云溯并没有做任何铺垫,她摆出“大圣贤”的审判照片,将奥尔德是如何被北极光抓捕的事情一并讲予北敏。 “北敏小姐,我觉得,你并不像你看起来的那样,我相信,你还有自己的理智。你所展现出的疯狂,怕是一种掩盖。” 窗边枯枝跃动,并非因为寒风,而是一只嘲鸫。 “嘲鸫,已经是冬天了,好久没见过这样的鸟儿了……”北敏懒散道,她看向云溯,卸下眼中的惊恐,剩下的尽是疲惫。 “所以你做这些,只是为了逃避惩罚吗?我不清楚,你在看见奥尔德逃跑后就已经知道他是个骗子了,为什么还要继续痴迷信仰下去?而且,我看过当年的卷宗,您犯得罪行,最多判五年,但你却在这疗养院里呆了……” “哈……哈哈……” 突如其来的笑声打断云溯言语。 一行眼泪奔涌出,眼睛的酸痛令北敏强行闭紧双眼,尽管如此,眼泪还是止不住落下。 “我得去信啊,如果不去信那些,我又该如何面对自己,面对这个世界。我尝尝在想,如果那个虚构出的世界是真实存在的就好了,那样最起码,对光做了那些事情,都是为了她好。她是那样的信任我,还有出生不久的星,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我该如何去面对她们? 我必须要劝自己相信啊,不然,不然我还有什么脸面活着呢?对她们做了那些事情,我只有相信那些是真的,我才能坚持活下去,留着自己的性命,痛苦的赎罪。让纪舒每个月都来瞧我,或许看见我这样的落魄,她心里会好受些……” “你希望她们能够原谅你?”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北敏,北极星对你没有任何感觉,恨或是爱,她的印象中并没有你。” 北敏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她双唇颤抖地说道:“那样最好,那样最好,忘了我,不要受我的影响……” “但是北极光和纪舒阿姨不同,”云溯打断道,“尤其是北极光,她说,你曾是她最信任的,最爱的人,那时候,她对你的情感甚至超过了自己的母亲……” “哈,我知道,”北敏垂下眼眸道,谈起回忆,她是幸福的,“那时的哥哥嫂嫂,他们忙于生存,光一直是我照看的,一天晚上,她以为我睡着了,偷偷趴在耳边叫我妈妈,哈……” “嗯。” “但是,我不是她的妈妈,没有妈妈会对自己的孩子做出那样的事情。可能这就是纪舒恨我的原因吧,抢走了她的孩子,还加以伤害……起初,我只是为了那些粮食,为了那些食物,但是后来,我被那种虚假的安宁冲昏了眼,真真假假我早就分不清了。” 嘲鸫扑着翅膀离开,枯枝晃动,斑斑影子滑过北敏眉梢。 “光,她还好吗?”北敏鼓足勇气问去。 “她很好,”云溯讲道,眼中多了一丝温柔,“她的家人将她教的很好,她是舰队最优秀的舰员,是最乐观开朗的人,是最受人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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