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知楚炎啪的一个漂亮地回旋踢。鞋头带钢板的部位,跟距离最近那张略显狰狞的脸,有了一个亲密的接触。 鼻骨断,牙槽碎。 一窝滑入他的胃。 梁小猫气坏了,这货还带偷袭的。赶紧把这个已经没有反抗能力的变形人补上了两脚。 另一个傻了,一看这个结果,还暗自庆幸了,自己幸亏没有动。牙齿暂时保住了,要不然吃牙的也算上他一个了。 这下梁小猫审问起来简直是一点难度也没有了。 梁小猫把两把刀当当一磕。只吐出了一个字,“说!” 有牙的男人立刻就软了,“我们没想要你们的命,我们只想要你们的车。” 谁知道梁小猫更生气了,“你们的命,有我们的车值钱吗。” “说,你们进藏到底是干什么的?这样的坏事干了多少?”审案什么的嘛,就要讲究个循序渐进,她梁小猫也是看过包龙图的人。 有牙的男人看着梁小猫手中磕来磕去,火星子乱溅,削钢如泥的刀。觉得任务肯定完不成了。 索性竹筒倒豆子一般招了。 “我们两个是安南籍的雇佣兵。退伍之后,就在暗网接点小活,有人雇我们100万杀死多吉神女。定金十万,事成之后付尾款。你放了我们,那十万定金全都给你,另外车上还有我们自己的20万也给你。” 梁小猫一听,多吉神女。这不是她们要找的人吗? 这得细问啊,“就你们两个蠢货吗?” “不是,还有其他好几拨。谁成功谁拿钱,失败的,只能拿定金。”有牙的男人老实回答。 “那你知道那几拨人都有谁吗?”梁小猫一步两步,步步紧逼。 “不清楚,我们彼此之间的信息都不知道。”有牙的男人并不是想顽抗,是他真不知道。 “嗯?”梁小猫放出大招。 有牙的男人刷一下额头冒汗了,他知道,越少的语言,杀机就越重。这一个嗯的里面,至少藏着一口牙。 他看着躺在地上,半边脸塌进去了的男人,自己的脸也控制不住地抽搐。赶紧努力回想,感觉大脑的褶皱都快被自己的意念刮平了。 果然人急是容易生智的。猛然他就想起来了一个人,“我们接完任务走出来的时候,看见老白头也进去了。虽然他戴着帽子和口罩。但看那个罗圈腿的弧度,绝对是他。” “白老头又是谁?”梁小猫追问。 “白老头人送外号白后手。后手不是他做事留后手的意思,而是他是同行的后手,别人解决不了的问题,到他这里就会被他终结,他就是那最后一手。道上见面都会尊他一声白八爷。本来道上开始的时候都尊他为白老大,但他这个人又谦虚,又提倡平等。只因为他家里有七个姐姐,所以自称白老八。道上也就顺势尊他白八爷了。”有牙的男人很上道,交代得很详细。 “还有呢?”梁小猫又磕了一下大马士革刀。 “没有了,这回真的没有了。我们之间根本无法互通信息的。白八爷是我无意中看见的。”有牙的男人吓得一激灵忙说。 梁小猫看也问不出什么了,就看向了楚炎。 楚炎点了下头。 “你的牙保住了,把我们的车拉出来,带上这个没牙的,你们就可以走了。”梁小猫吩咐。 “好好好,我去拿绳。”没牙的人乐坏了,没想到还能保住命。果然,人还是得识时务。这两个不是煞神,这特么是大善人啊。 梁小猫开着前车,楚炎开着后车。有牙的男人在悍马后面推着车屁股。三方同时一发力,悍马就被拉了出来。 有牙的男人把没牙的男人拖上了后座。 有牙的男人嘬着牙花子,兔死狐悲的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胸口倒是还喘着气。他神情复杂地关上了后车门,上了驾驶位,准备离开。 忽然就听见了一连串的磕刀声。他读懂了刀的语言。 忙不迭的从手套箱里拿出一个黑色的袋子,恭敬的捧给了梁小猫。 梁小猫打开袋子看了一眼。随机大方的跟他挥了挥手再见。 没牙的男人,连滚带爬的上了驾驶位。什么踏马地再见,再也不见! 梁小猫就心情很不错,连头顶的小辫子都翘了起来。 把黑袋子扔给了楚炎,“看,咱们的战利品。” 楚炎也懒得看,坐上了驾驶位,给了她一句,“你留着养老吧。” 车子瞬间被黄尘托了起来。一座座连绵的沙土丘向后飞去。 杀手中无牙有牙都到了这里。其他人料想也差不多。必须得先赶在这些人的前面找到多吉。灵气的事只能放一放了。
第13章 斯朗江措 斯朗江措是珞巴族的最后一位护神者。 他拖着衰老破败腐朽的身体,五体投地,虔诚地跪伏在多吉的圆座下。嘴里用古怪的音节念着多吉无法听懂的一种奇特的语言。 每日黄昏,必念足半个时辰。18年来风雨不改。 多吉看着这个白发稀疏的老人。满脸堆砌着岁月的年轮。这个族里身份地位第二的人。从她记事起,就说她是神。来拯救珞巴族的神。 但18年来,并没有任何神迹出现在她的身上,她也没有觉得自己跟其他人有什么不同。 日复一日从经书到圆座的生活,无比地枯燥,乏味。 她觉得自己就像神庙的泥像。存在了几百年也没有活过的泥像。死死地被固定地那里,接受可能也许并不需要的膜拜。她从不知道外面到底是什么样子,她很想去见识一下外面世界。很想,很想。 经书上说,世界很大,山川大海,花鸟林木,不胜枚举。可她18年来从未有出过寨子,当然其他出过寨子的人也不多,只有买卖生活物资的几个大叔。 她想出去看一看,偷偷尝试过好几次。 然而,斯朗江措。 这个族里的大巫师,大祭师,她的师父,却从不允许。所以每次没跑出寨子,就被抓回来。 这个她多吉的师父,把她养大,如同阿帕一般,却自称神仆的人,把她禁锢在了这方寸之间。 多吉看着伏在地上师父,无聊的发着呆。是的,她已经习惯这一切,她感觉自己习惯得快要灵魂麻木了。 多吉的腿又坐麻了。对,虽然日日如此,这双腿还是没有学会习惯。比灵魂还更不容易屈服。 今日的师父似乎与往日有些不同。一个时辰已经过了一刻,他还是没有起身。 又过了一刻,他才艰难的起来,起身的时候差一点跌倒。多吉神反应地迅速跪起,膝行向前扶住了他。时间大概用了1/5秒。 斯朗江措心头浮起一抹温暖。 多吉既是他的神,又是他的孩子。 自从他把多吉从雪山上抱回来的那一刻起,他履行父职又履行母职。 他有时自己也分不清养孩子和侍奉神的有什么区别。尤其是这个被封印了神魂的神,跟人类的婴幼儿也没有什么不同。 她一样会吃,会拉,会哭,会跑,会叫,会对着你露出无邪的笑,当然有时候也会调皮地揪他本就稀疏的胡子。 他看着她一天天长大,既欣慰又恐惧。 希望她恢复神魂,成为真正的神。 又害怕自己失去这个如同女儿一般的孩子。 但他一个神的仆人,怎么配做神的父亲,他怎么能有这种妄想。 他知道,当多吉解开封印之时,便是他失去这个孩子的时候。 但是为多吉,为了族人,他必须要帮她解开神魂封印。 他可以没有女儿,但多吉不能没有真正的自己,族人不能断绝最后的一点希望。 一千年了。神门已经关闭一千年了,族人早已失去了回去的路。如果再找不到回去的路,为数不多的族人,将会永远的淹没在时间之海。他斯朗江措就将是那个灭族的罪人。 斯朗江措就着多吉的手站起身来。再次用神山雪水净脸净口净手,之后那他双树皮一般的老手。又熏了一遍雪莲香。这才哆哆嗦嗦的拿出墙壁神龛內的一个小匣子。 他颤颤悠悠的打开匣子,露出一块布满裂纹的龟背骨,上面还有灼烧的痕迹。这显然是已经占卜用过了的。 斯朗江措小心翼翼的拿出骨头,唯恐一不小心就会弄碎。 他双手捧骨三过顶,然后掷地。他死死地盯着龟背骨的运行轨迹,仿佛要把它刻在脑子里。 啪的一声,龟背骨掉在了多吉的面前,裂纹还是那么多的裂纹,龟背骨并没有碎。才燃烧一半的雪莲香,却忽然灭了。 斯朗江措看着灭掉雪莲香,脸色大变。嗓子如破风箱一般,呼啦的喘着粗气,死死地盯着雪莲香。仿佛下一刻,他便会随着雪莲香一起寂灭。 多吉吓坏了,她真怕师父一口气喘不过来就死掉了。 她知道卜筮很重要,很重要。过程中不能有任何打扰。但还是忍不住膝行过去,试图把灭掉了的雪莲香吹燃。 她连吹了三口,白色的烟忽然蜿蜒升起。 斯朗江措愣住了,这也可以? 继而恍然,不能被人打扰,只是不能被人打扰。不是不能被神打扰。神本来就可以随意决定任何结果。 他的多吉是神啊。或许这本就是占卜中的一环,不,不是或许,这是必然。 斯朗江措的那口气终于喘回来了。 多吉看着呼吸逐渐平稳的师父,这才放下了心。 斯朗江措示意多吉坐下,自己也跌坐下来,细细地回忆刚才龟背骨的运行轨迹。又过了好一会,确认自己没有任何遗漏。这才在脑子里缓慢地计算了起来。 对,不要怀疑,就是缓慢,他大巫师也想快,可是实力不允许啊。这个老脑子早就已经生锈了。 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大巫师才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定死动生,先北而后南。 遇水则陷,遇火则救。 凶中带吉。 祭祀史记载;神明不得以神身降世。至者必有天劫。历劫而不死者可带血裔入天门。 所以,每个珞巴族的人深信自己的祖先是一个神。族里的祭祀史和巫史,都有一条相同的占卜记录。就是千年之内神会重临,带走他的后裔。 如果神没有来,他们就会被湮没在时间的长河之中。 本来,族人并没有觉得,湮没在时间的长河之中,是多可怕的一件事,不过是以人身一直繁衍生息下去罢了。这么多年来,他们不一直都是这样过的。 只不过在最近百年,大巫师忽然发现,族里的人越来越少,神之直裔的这一支,只剩下了两百人。 才明白卜文所说的,湮没在时间的长河之中,是以尘埃的方式。 多吉的神降,就是历代大巫师卜筮出来的。 九代大巫师卜出的同一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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