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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只剩下只有半边身体能动的温霜和忙上忙下的林枳。 “老婆，晚上想吃点什么，我去买。”林枳边收拾着储物柜里的东西边头也不回的问温霜。 “叠汤圆儿。”酥脆的汤圆皮和甜甜软软的心子，让人甚是想念。 “不行，你好几天都没吃东西了，一下就吃这种不容易消化。”林枳转头婆婆妈妈起来。 “芋泥栗子奶茶……呢？” “这……我得问问医生。” “既然都不能吃还问我哦。”温霜假意不开心。 “等你好了~我带你去吃最最最好吃的栗子奶茶，好不好？”林枳手上叠着衣服，缓缓走向温霜身边，用手指照着她高挺的鼻梁轻轻一划拉：“给宝宝加双份芋泥。” “对了！”林枳刮鼻子的小动作让温霜突然想起什么，她一把抓住林枳的手，面露着急的神色，要不是林枳眼疾手快给她一把按住她都要蹦起来了。 “怎么了？要什么你跟我说，你别动。” “我那天穿的衣服呢？”温霜下意识抬起右手，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换成了医院统一的蓝白病号服。 “怎么啦？找那个干什么？”温霜被找到那天正穿着睡衣裤，已经被泥水弄得又脏又湿。 而且在那种危急时刻谁会在意一条裤子？ 林枳努力回忆着也没有一丝头绪，毕竟那时候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昏迷的温霜身上。 “有很重要的东西…”温霜急切着想起身，一个侧身锁骨处又是一阵钻心的疼。 “你别动，我给你找。”林枳连忙帮把龇牙咧嘴的温霜摆摆正，轻声安抚道，她又想起什么似的询问起那天的事：“不过，你那天晚上出去做什么啦？” “你帮我找到我再告诉你。” “都什么时候啦还卖关子。”林枳苦笑。 见温霜实在着急，林枳拨通了温安的电话，想问问看他有没有帮忙收起来。 温安倒是真的有印象，温霜被抬上来的时候身上都是血，医护人员还专门说了要剪开裤腿检查伤口来着。但那裤子满是血迹和泥泞的痕迹，后来在温霜被转送进医院的时候处理掉了。 眼看询问无果要挂电话时，一旁的小柿插话，她想起来她曾经从裤兜里摸出了一个黑色小袋子，那个袋子是露营前开安全会的时候营长分发给大家的统一用来装洗漱用品的小袋子。 幸尔，在小柿的引导下林枳在病房柜子里翻到了那个小袋子。 林枳拿着小袋子来到温霜身边：“你是要找这个吗？” “嗯嗯！”温霜眼睛里闪着光，一副“你一定喜欢”“快打开看看”的表情。 林枳看着温霜故作神秘的小样儿觉得她可爱极了，边笑着边轻轻拉开了袋子的口，一阵摸索后发现里面装着一只坚硬的类似于光滑树枝的东西。 她拿出那个“小树枝”，在光线下仔细一看才发现那竟是一只成年雄性独角仙的触角。 温霜一直着急找的东西，是这个？ 等等？ 独角仙？ “这……” “我在树丛里看到的，爷爷说的没错，百水果然有独角仙！”温霜艰难地微微抬头，把目光投向林枳手里的袋子，轻轻惊呼：“怎么只剩下这个了？我抓到了一整只，独角仙。” “可能是偷跑了吧，触角挂在袋子边缘折断了也说不定呢。”林枳抬头，笑着审视温霜，爱意慢慢蔓延着。 “哎呀……怎么能跑了呀。”温霜皱着眉头。 好不容易给抓到了，自己还为此滚下了坡，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还以为能带回来让林枳开心一下的，居然让它跑了。 但是话说回来，幸好小家伙是跑了，自己昏迷了这么多天，要是没跑的话一定跟着自己饿死了吧。 温霜在心里宽慰自己，一面又不太甘心，漂亮的脸蛋上表情复杂，闷闷地盯着天花板。倒是一旁的林枳，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温霜，湿润的眼睛里流动着温柔的光芒，像夏日夜晚微风的轻柔抚摸。 良久她缓缓拉起温霜的手，缓声问道：“你怎么都还记得这件事呀？” “当然。”温霜转转眼珠：“那是你和爷爷的约定嘛，当初你不是也用这件事鼓励了我吗？” 说罢温霜对着林枳眨眨眼睛，瞳孔里亮晶晶的，似乎要洒出金色粉末来。 她怎么会忘记这件事。 在她的生命里，林枳好像总是会在她需要的时间出现，也从未离开。林枳记得她的每一个微小需求，懂得她任何情绪。 林枳围绕着她建立起了小小的温柔的世界，所以，她又怎么会忘记对于林枳来说最重要的那件事呢？ * 她曾于赤红色的迷雾中寻找安全岛屿，在那清冷的月色高悬的冷夜中一次次迷失了方向，怪诞丛林的诡异叫声起此彼伏着，绝望的枯爪在阴暗处伺机而动着。 她踏着风浪从橙海的边际缓缓而来，吻她的贫瘠，爱她的残缺，一点，一点，把她的碎片重新拾起、拼凑。 温柔的微风，终于跨越了橙海，不远万里来到她的身边，轻抚她荒寂虚无的山丘。 * - 雪市。 褚斐然拉着行李箱立在电梯前，停留了大概几分钟，像是下定某种决心似的抬手按了上行键。 随着电梯楼层的数字越来越小，她的心跳也跟着越来越快。 她知道，在她跟随着电梯上到19楼后，她的审判也即将开始。虽然她并不想面对这件事，她根本没想到这件事会暴露得这么快，但即便是最差的结果她也不得不去面对。 毕竟在她做出选择的那一瞬间，她就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会面对这如同炼狱一般的剧情。 只是。 褚斐然她没得选。
第133章 难以违背 时间回溯到褚斐然和褚父大吵一架的新年夜，心情极差的她去到自己的“秘密基地”放空，不想却遇到了偶然出现的陈玲玥。 …… “你果然还是最喜欢在这里发呆了。”阴影里瘦弱的少女渐渐出现在灯光下，那声音些许怯懦，熟悉又陌生。 “玥玥……？”褚斐然不可置信地沙哑出声，她怔怔地看着眼前消瘦又憔悴的陈玲玥，心里不免一阵讶异……以及惊慌。 本不该出现的人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像是怪异又醒不来的梦境。好像下一秒陈玲玥的脸上就会变成电视雪花片，然后摇晃着折断的右手和自己打招呼。 就是那么……怪异而真实。 “好久不见，是不是很意外我会在这里？”陈玲玥语气里的怯懦缓和了不少，磁糯的声音还是和以前一样。 “……”褚斐然心脏都要蹦出来了，可依旧保持着那抹淡淡的笑容，这是她的一贯作风。 意外，怎么能不意外呢？ 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她了。 那年褚斐然考去了雪艺，而陈玲玥还在水深火热的高三摸爬滚打。为了帮助陈玲玥备考，褚斐然只能在繁重的课业里抽身出来给初高中生补习或是接一些剧本外单赚钱。因为除了要支撑自己平日里的生活费，她还要按月支付给陈玲玥些许费用。 褚斐然家庭条件不差，可一味想独立甚至接近偏执的她几乎不会和家里联系，更不会主动要钱。基本资金都是自己从小一分一毫存下来的压岁钱和升学礼金。就连这些钱都被褚父窒息地冠上“还不是老子的钱换来的”的罪名。 陈玲玥家里就说不上来支持了，家境贫困不说，陈父陈母被老旧思想捆绑着，巴不得陈玲玥直接弃考，然后成年结婚。为了让陈玲玥得到对等的备考环境和复习资料，褚斐然常常为了多赚些钱熬夜，从而导致抵抗力下降，隔三差五就会小病一下。 两人在那段过往的日子里确实不太好过，但幸好寒冬终会过去。 后来褚斐然接触了摄影，原本就有天赋加上后天努力的加持，她总是能在各方面轻松取得不错的成绩，而苍天总不负勤奋的天才，没多久赚钱这件事对于渐渐摸到门路的褚斐然来说也不是一件难事了。 可剧本并没有朝着happy ending行驶。 陈玲玥高考发挥失常，并没能考上雪艺，甚至距离分数线差了很多很多，更是连雪市的任何一所大学都没能考上。 那年暑假褚斐然回到百水陪了陈玲玥整整两个月，陈玲玥抱着褚斐然泣不成声，哭着说自己为什么那么不争气。 那时的褚斐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拍了拍她的背。 日子像悲怆的默剧，又过了一年，两人终于因为各自的压力彻底崩塌，彻底分手。 时间分岔，她们通向不同的未来，却又在意想不到的此刻，殊途同归。 “你……都还好吗？”陈玲玥刻意和褚斐然保持着距离，在她不远处的石阶上坐下，双手局促地搓了搓。 “嗯，你呢？”褚斐然抬眼，看到了陈玲玥手上并不起眼的茧，一阵奇妙的心疼贯彻心底，难以言说。 “我……挺好的。”陈玲玥觉得气氛有些尴尬，抬头望了望天空，一个念头在心里七上八下着，最终还是没忍住把天大的喜讯分享给褚斐然：“我考上雪市理工学院了，但之前的入学证明……有些问题，折腾了好久才彻底定下来。嗯…可我却找不到你了。” 褚斐然有些震惊，她抬头看着不远处的陈玲玥。她的身影在灯光下像是一片枯叶一般单薄，寒风归去，无人认领。 而在褚斐然内心的某个深处的角落，昔日的情愫在静默的寒冬似乎开始缓缓复燃，她低头笑笑，尽量自然地抬头看向陈玲玥：“我还以为你承受不住压力，已经跟父母妥协了。” “没，我离开家了。自己做了些工作，一边备考…是花费了不少时间，但……”陈玲玥欲言又止，低头看着双膝间不停揉搓的双手，没再说话。 和褚斐然分开后的她拒绝了家里的所有安排，即便是父亲用酒瓶子砸她她也还是毫不退缩地离开了家。陈玲玥深知自己带给褚斐然的压力，那之后便没再找她。 直到现在，她也不清楚自己突然奔赴成功的梦想会不会成为褚斐然的负担。那个遥远易碎的梦想突破了层层险阻到达了眼前，却好像因为时间的冲刷变得一文不值。 “一个人，很辛苦吧？” 沉默良久的褚斐然再次开口，她心疼的语气让陈玲玥在那一瞬间觉得自己的所有努力都没有付之东流… 倔强的女孩终于没能忍住眼泪，独自一人这么长时间的委屈犹如火山爆发那样喷涌而出，热忱滚烫。 “那都不重要……”她尽量控制住情绪，下唇和鼻尖都开始发抖，声音带着哭腔和啜泣道：“所以…我现在来到你身边，还来得及吗？小幺。” …… 这个不想被面对的问题。 终于还是被陈玲玥问出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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