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青鱼刚要给独孤赤焰上药,独孤赤焰猛地抽出手,哗啷一声将托盘扫到了地上,瓶瓶罐罐碎了满地。 独孤赤焰咬牙道:“惺惺作态!” 秦青鱼并不气恼,一个弹指封住独孤赤焰的定身穴,再度牵起独孤赤焰的手。 秦青鱼生得极美,秀眉如远山,长睫如鸦羽,半敛的眼眸温柔如水,边抹药边对着伤处轻轻吹气,嘟起的红唇娇艳如花,可看在独孤赤焰眼里却是蛇蝎美人,只恨不得啖其血肉挫骨扬灰! 上好药,包扎好,秦青鱼道:“师祖何必如此?这可是师祖自己选的。” 独孤赤焰强压愤恨道:“什么自己选的?你何曾让我选过?” 话音未落,擎昆踏雾而来,秦青鱼起身让榻,亲手将独孤赤焰奉到擎昆面前。 秦青鱼袖手道:“这可是我师祖,修真界第一人,魔尊大人可要好好待她。” 擎昆阴翳笑道:“那是自然。” 她、她竟然要将她送给擎昆?吸干她的修为不够,把她做成药人还不够,还要将她送给这魔头?! 独孤赤焰恨极吐出一口鲜血:“秦青鱼,你怎能如此待我?你杀了我!杀了我!!!” 秦青鱼一把抓住独孤赤焰想自戕的手,刚包扎好的指尖再度被血浸透:“死就不要想了,我劝师祖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讨好魔尊,以师祖姿容,若是自荐枕席,说不得能少吃些苦头。” 独孤赤焰目眦俱裂:“秦青鱼!我若能活着,今日之仇,他日必千百倍的讨回!” 秦青鱼捏紧独孤赤焰的下颌,居高临下俯视着她,眸光幽幽道:“那你首先得活着,死了可就永远也报不了仇了。” 擎昆拽起独孤赤焰闪身到了山门殿前,漫天飞火,血染苍穹,藏锋宗上下数万弟子在魔族三十万大军面前实在单薄,不过须臾便被团团围住,困兽犹斗。 擎昆狂傲道:“若你肯跪下磕头,主动认本座为主,本座便饶他们一命。如若不然,今日本座便荡平这藏锋宗!” 明明可以强制认主,却偏要她主动去认…… 独孤赤焰看着伤亡惨重的门徒,心如刀割,她宁死不愿受辱,却又不能不顾门徒。 独孤赤焰缓缓攥紧拳头,踉跄着屈辱跪下,一个头磕到底,尊严碾得粉碎。 “我、甘愿认魔尊为主,求魔尊放过我满门弟子。” 擎昆张狂大笑,一脚将她踹翻,脚踩胸口,当着众目睽睽,将她契约为自己的药人。 三宗十八门赶到时,契约已成,众人见昔日高高在上的赤焰仙尊竟成了魔尊的药人,自然不愿再往前送死,都远远举着刀剑,神色各异,窃窃私语,眼睁睁看着擎昆带走独孤赤焰。 擎昆不知独孤赤焰修为尽毁,回到魔宫第一件事就是刺穿她的琵琶骨,锁上麒麟锁。 锁骨之痛,几乎要了刚被吸干修为的独孤赤焰的命,没有修为傍身,那千年玄铁每在体内待一刻,独孤赤焰便如坠冰窟般冻得全身麻痹一刻。 药人不比傀儡,傀儡决计不会背叛主人,药人则看主人修为,主人修为若不如药人,药人就有可能挣脱束缚。魔尊为人谨慎,怎可能不防备独孤赤焰?这琵琶链一旦锁上,轻易不会再摘下。 擎昆得了修真界第一人为药人,如此美事,自然要大肆宣扬好好“炫耀”,让三界上下都知道,下一个天下第一就是他,三界要以魔界为尊! 大宴那日,魔界诸侯来了,妖界妖王来了,人界三宗十八门也都各派了长老前来。 擎昆本就是渡劫中期修为,三界之中唯赤焰仙尊可挡,如今赤焰仙尊成了他的药人,假以时日魔尊必吸干赤焰升至渡劫巅峰,届时只怕集修真界全部力量也难以抵挡! 识时务者为俊杰,什么仙盟道义,什么惩奸除恶,都不如自保来得重要,赤焰仙尊有恩于他们又如何?夫妻尚且大难临头各自飞,何况区区恩人。 明明先前还三分天下剑拔弩张,如今一场宴会办得其乐融融,各族脸上都带着笑意,一个个称兄道弟,好像全无龃龉,甚至还有人谄媚夸赞。 “渡劫修为的药人也只有尊上能得来,我等有幸见上一回,全仗着尊上慷慨!” 擎昆哈哈大笑,扬手冲独孤赤焰道:“去殿门前跪着,让殿外弟子们也幸上这么一回。” 药人不比傀儡,傀儡奉令必遵,药人却可不遵,只是违令则五内俱焚痛不欲生。 独孤赤焰抗令不遵,痛得脸色惨白跌在地上,擎昆勒令手下将她押至崇邪殿前跪下,一个定身咒便让她动弹不得。 崇邪殿外乌泱泱站满三界修士,妖、魔、人俱在,藏锋宗弟子也在其中,他们身份低微,不配进殿,如今看到昔日崇敬的仙尊跌落尘埃受尽屈辱,各个神色各异,竟有些分不出是痛心还是嘲弄。 “那不是赤焰仙尊吗?好惨啊。” “当日魔族围攻我百夜山,多亏了赤焰仙尊及时赶到,那时她多威风,如今……唉……” “赤焰仙尊也助我派杀过妖族,我若能救她定会救她,可我没那个本事。” “谁说不是呢?我若能救我也救,可惜我修为不够,有心无力。” “听说这魔尊好色贪淫,赤焰仙尊如今成了他的药人,只怕以后……” “我若是她宁可自戕也绝不苟活。” “认了主的药人不能自戕,这也怨不得她。” “她可是渡劫大能,那魔头的修为哪有她高?她若是想死总有办法,总好过跪在这里受尽屈辱。” “蝼蚁尚且偷生,仙尊想偷生也无可厚非,只是若真要与那魔头苟合,那可就太……反正换做我是宁死也不愿的。” “她倒是不反抗,原本看她孤傲高洁的,还当她白璧无瑕,如今看来……啧啧……还是仙尊想得开,好死不如赖活着,脏的臭的都无所谓。” 筵席大摆了三天三夜,独孤赤焰跪了三天三夜,耳旁都是钝刀子割肉般的窃窃私语,刚穿透的琵琶骨淌着血,浸透衣衫,染红膝下的殿宇青石。 …… 独孤赤焰睁开眼,昏暗的殿宇寂静无声,只有夜明珠晕着幽幽的光。 又是夜半,又是噩梦,这三百年从未间断。 独孤赤焰撑身起来,按了按额角,转眸看向床畔木桩子似的立着的傀儡,木然的神情,呆滞的脸,难以想象秦青鱼之前竟会突然抱住了她的胳膊。 虽然也是这样面无表情的抱着,而且只抱了瞬间就放下了手,可傀儡没有命令不会行动,秦青鱼为什么会突然抱她? 是因为……灵魂碎片找回的瞬间激发的反应? 可激发的反应往往代表本能,是心之所向,秦青鱼的本能为什么是抱她? 难道是撒娇多了,戏演多了,连自己都糊弄住了? 活死人是以身活魂灭为准,尚有一息魂魄到底还算不算活死人?有魂的傀儡还能确保忠心不二吗? 秦青鱼虽只抱了她瞬间,可今日秦青鱼能无令抱她,明日会不会也能无令……杀她? 【淼淼:Σ( ° △°|||)︴她干嘛一直盯着你看?这大半夜的不睡觉,该不会又在想什么折腾你的法子?你这才刚上了点药,好不容易喘过这口气,好歹让你歇一晚上啊!】 【秦青鱼:看她一头冷汗,估计是做了噩梦。】 【淼淼:完蛋,她噩梦的主角肯定是你,这下真跑不了了,她肯定要治你!】 【秦青鱼:治就治吧。】 【淼淼:?????】 【淼淼:我突然灵机那么一动,老大你该不会……是个M吧?!】 【秦青鱼:滚。】 独孤赤焰看了眼秦青鱼胸口,琵琶链已经摘掉,上过药的伤口也止了血,活死人的自愈力确实不错,这才半日,秦青鱼已经恢复了体力,至少不像之前跪都跪不住。 独孤赤焰冲秦青鱼冷声道:“过来。” 秦青鱼走到榻边站定,目光空洞地望着主人,漆黑的发丝凌乱地黏在脸侧,脸上失血过多而显得格外苍白,站在幽幽的夜明珠下,美则美矣,却更如索命的孤魂。 独孤赤焰仰头望着秦青鱼,脖颈仰出柔滑的弧度,青丝随之垂散肩头,噩梦初醒没顾得整理的玄色里衣微微敞开,若隐若现着晕着薄光的锁骨。 秦青鱼不自觉看了眼那锁骨,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看了那么一眼,莫名其妙的,只觉得喉头微紧,嗓子有些干。 独孤赤焰盯了秦青鱼片刻,突然一掌将她拍飞出去! 呼咚! 秦青鱼重重摔在地上,刚结痂的伤口崩裂开,鲜血又涌了出来。 幸好傀儡没有感觉,不然这一回又一回的,不折腾死也得痛死。 独孤赤焰冷声道:“从今往后,无论任何情况,不准碰我,一根手指都不行。” 傀儡不会说话,秦青鱼挣扎着站起来,不顾胸口鲜血,冲独孤赤焰抱拳躬身,表示遵命。 独孤赤焰躺下背对着秦青鱼,又道:“去找傲毐要回玄铁链,自己把琵琶骨重新锁上,然后滚去崇邪殿前跪着,先跪个三天三夜再说。” 说好的千百倍的讨回,怎能打折?你说是吧?小鱼。
第6章 师祖VS徒孙(6) 秦青鱼得了令,自去找了傲毐要回玄铁链重新刺穿了自己的琵琶骨,又用麒麟锁锁上,傲毐在一旁呲着牙看着,美艳的脸皱巴成了梅干菜,一脸的一言难尽。 秦青鱼锁好,傲毐道:“你等下,我再给你上点药,你这身子可是尊上的,得好好活着让尊上尽兴。” 傲毐这边翻腾着储物袋找药,那边秦青鱼径直去了崇邪殿。 傲毐跟着一路到了崇邪殿前,看着秦青鱼面无表情跪下,难得竟叹了口气。 “你怎的就是个傀儡?若是个人便好了,打也好杀也罢,甭管怎么折腾,只要尊上能出了怨气就好。如今这样子……总是差些意思,别说尊上,我看着都不尽兴。不过也罢,总比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好,折腾折腾你,尊上总能好过一些。” 【淼淼:嘶——嘶嘶——】 【秦青鱼:想说什么就说,别嘶嘶的,跟蛇来了似的。】 【淼淼:不是老大,你听听她们主仆的话!一个个的都嫌折腾你不够,还非得让你回魂了再好好折腾。你也是,魂魄好好在系统空间待着不好吗?干嘛要分一丝出来?分出去的越多,将来万一挂了修复灵魂的花费就越多!你这是分儿多烧得慌?烧得慌你给我啊!】 系统还想再说,秦青鱼突然嘘了声。 傲毐俯身帮秦青鱼又上了点药,外敷的药好上,内服的却不行,没有主人的命令傀儡根本不张嘴,傲毐费了半天劲也没撬开秦青鱼的嘴,又不能动用灵力,一但动用灵力会被傀儡默认为攻击,那是一定会打起来的。 傲毐放弃内服,起身刚要离开,突然天摇地动,殿宇扑簌簌往下掉灰,殿柱龟裂出蛛网般的缝隙,随着是轰隆隆一阵巨响,广场中央竟裂开一道仿佛来自地狱的巨大裂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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