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迁安三年，京中大乱，端王带兵杀入京城，她那时眼看便要及笄，及笄便要挂牌，老鸨甚至已经开始拟定她的花名。 她不愿为妓，卷了细软，想带着娘一起趁乱逃走。 娘是错愕的，不愿的，甚至还想劝她留下。 娘说：“世道乱，男子尚且艰难，女子更难，尤其是貌美女子，留在楼里好歹有个依仗，出了这楼，死活都没人申冤。” 她坚持要走，娘拗不过，只得随着她一起逃出京城，混在流民中一路南下。 娘说的没错，世道艰难，娘将她打扮成小子，自己也扮了男装，脸上涂抹得脏污不堪，无人劫色，却有人劫财。金银细软被强抢一空，匪兵横行，刁民遍地，又恰逢灾荒之年，颗粒无收，路边树皮都被扒光，朱门酒肉臭，路边俱是饿殍。 若是留在京城，留在万花楼，便是再如何艰难也不至于饿死，可她执意要走，饿死了亲娘。 亲娘走后，再无人唤她“花儿”，她也厌恶这名字，觉得污秽，又觉得愧疚。 她死里逃生被师傅捡走后，谎称没有名字，老道士便给她取名独孤赤焰，说她命带孤星，又是火灵根，这名或可化解一二。 万年前的记忆渐渐清晰，那被她唤了几年师傅的老道早已作古，她被老道带进修行的门，茕茕独行，不断地收徒弟，不断地壮大山门，却始终隔着一堵墙。徒子徒孙看她的眼神，有敬有畏，有孺慕，也有贪婪与算计，却独独没有自在。 没有谁在她身边是自在的，也没有谁能让她觉得自在，就如那老道所言，她命带孤星，自己待着才最是自在。 那“花儿”埋在记忆里，早已被她忘记，唯一提过的一次还是三百年前。 【秦青鱼：师祖师祖，三师兄的小名居然是屎蛋儿！笑死我了！三师兄说贱名好养，再难听的小名都是娘的心，娘叫着都亲。】 【秦青鱼：师祖，您有小名吗？我娘都唤我小鱼，师祖呢？】 【秦青鱼：师祖怎么不理我？师祖没有小名吗？娘亲没给您取吗？】 娘亲…… 那天，不知怎么，她突然就想起了那早就忘记的人，还有那早就忘记的名儿。 她就说了那么一次，只那一次。 【独孤赤焰：我娘唤我……花儿。】 “花……” 耳畔依然是熟悉的沙哑的声音，独孤赤焰的裙下凉飕飕的，有什么在动，独孤赤焰血瞳紧缩，一把抓住秦青鱼的手腕！ “本座倒是小看你了。” 咔嚓！ 腕骨断了，秦青鱼额头迅速浮上一层冷汗。 独孤赤焰一挥手将秦青鱼掀入水中，丈许宽的浅池，还没有濯清殿的汤池大，水也很浅，将将到秦青鱼腰际，秦青鱼跌坐里面，挣扎着吃了口水，清澈的泉水挡不住水下风光，秦青鱼散开的法衣浮动着，与青丝交缠在一起，若隐若现着颈下风光。 独孤赤焰一个撩脚侧坐起来，看了眼自己身上扯开的法衣，撩散的裙摆，气笑了，原本想杀秦青鱼的心反倒放了放，心底有什么在骚动，那她惧怕的不想让它破蛹而出的东西，这一刻似乎已经出来，让她心猿意马，恶念丛生。 “秦青鱼……” 独孤赤焰看向池中挣扎着向她游来的秦青鱼，断了手腕都阻止不了秦青鱼执着地靠近她。 秦青鱼的眼中有血丝崩裂，潮红的脸颊并没有因为泉水的刺激而降温，反而更加绯色勾魂。这模样像极了为了交尾甘愿赴死的螳螂，更像极了绞缠住雌蟒不肯放走的雄蟒。 看来妖王的灵元不是那么好吃的。 独孤赤焰一个挥手，又将秦青鱼湿淋淋从池中甩出，狠狠撞在了树上，滚落进枯叶堆。 独孤赤焰起身，随手掐了个结界，将她与秦青鱼隔绝开。 秦青鱼挣扎着起来，执着地爬了过来，趴在那结界上，湿透的裙子黏在身上，脖颈细白，红唇娇艳，潮热的眼睛可怜地盯着独孤赤焰，气息沉乱，想进来，却偏偏进不来。 秦青鱼断掉的手垂在身侧，完好的左手按在结界上，指节抠得泛白。 “花。” 独孤赤焰并不理她，歪头揉按了几下酸胀的后颈，伸手拔出发髻里的乌夜簪，青丝瀑布般垂落，独孤赤焰望向秦青鱼，微微一笑，水光粼粼映着月色，美人一笑勾魂夺魄。 独孤赤焰如玉的手指摸上腰封，红唇微动，一字一句。 “传闻蝮蛇入情期，若不得解，必痛苦绞缠数日，毒牙刺穿自身皮肉，肠穿肚烂而亡。” 腰封坠地，独孤赤焰轻解罗衫，一步步走入水中，水光荡漾，发梢浮在水面，独孤赤焰撩起一捧水，顺着月光下凝白如雪的肌肤蜿蜒流下。 独孤赤焰望向秦青鱼，无需刻意伪装，那绯色眼眸已如妖狐，魅到骨子里。 “想要吗？呵呵，师祖的小鱼没有蛇牙，合该怎么毒死自己？又怎么……肠穿肚烂？”
第28章 师祖VS徒孙（28） 【淼淼：肠穿肚烂而亡？女主可真狠！】 秦青鱼趴在结界上, 没有掌控的身躯凭着本能疯狂想要靠近独孤赤焰，秦青鱼从最初的泰然处之，到后来被身躯影响, 这会儿已然气息沉乱，连系统什么时候回来的都没注意到。 【秦青鱼：查一下这妖元。】 系统查完之后大呼小叫, 吵得秦青鱼脑仁疼, 不过倒能让她被身躯影响的神志稍微清醒一点。 【淼淼：握草！她居然喂了你这个！我知道女主变态，没想到居然这么变态！】 【秦青鱼：讲重点。】 【淼淼：人修的灵元吃了可能反噬, 魔修的吃了可能入魔，妖修的倒是极好的, 谁都能吃, 算是三族中最适合进补的好东西, 化神以上的妖元还能修复筋脉重塑丹田。】 【淼淼：一般而言, 谁的妖元都能吃，没什么不良影响，只有个别妖修的原身会影响妖元, 尤其是曾经达到的修为越高，哪怕修为被吸光, 他的妖元也一样强悍。】 【淼淼：妖王原身是赤口蝮蛇, 蛇中毒王，修为又在渡劫, 它的妖元自然相当厉害, 吃了补是补，但也会被原身影响。蛇性本淫, 又有情期, 情期比普通蛇更难度过。女主不是吓唬你，真有不少蛇因为情期难熬, 活活咬死自己。】 说到这儿，系统顿了下，小心翼翼问秦青鱼。 【淼淼：老大，你……还好吧？这妖元药效很强的，你赶紧用玉净瓶吧，一瓶在手，啥病没有。】 秦青鱼听了半天，只说了一句。 【秦青鱼：打码了吗？】 系统愣了下，宿主这话题都偏到西伯利亚了吧？ 【淼淼：系统早升级了，现在都是自动打码。】 【淼淼：不是，你干嘛问我这个？你是怕我看你啊？还是怕我看女主？】 【秦青鱼：打了就行，你惦记的荤素搭配，给你。】 荤、荤素搭配？ 系统放了个人类的吞咽音。 秦青鱼趴在结界上，渐渐有些站不稳，痛苦地顺着结界滑跪在地上，眼越来越红，额角连同手背的青筋都暴了起来，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左手死死抠着结界，抠得指甲翻翘，血染红了袖口。 秦青鱼至始至终都死死盯着独孤赤焰，那眼神可怜却又充满了侵略性，像是被扼住喉咙的恶狼，快死的样子十分可怜，可狼的凶性依然磅礴。 她想吃了独孤赤焰，生吞活剥的那种！ 独孤赤焰自然也看出了她的意图，可这意图越是明显，秦青鱼就越被动。 独孤赤焰悠然自得的在池中沐浴，泉水潺潺，不断有水溢出池子，几片枯叶荡入水中，在月光倒影中飘荡，波光粼粼，美人雪白的身影也跟着荡出层层波纹。 咔嚓！ 秦青鱼的指甲骤然抠断，断甲沾着血掉进落叶，结界染上血色。 秦青鱼低头粗喘了口气，挣扎着爬起来，向后踉踉跄跄退了几步，突然不要命地朝结界撞去！ 砰！ 秦青鱼被撞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残破的凡人躯体，哪怕有妖元滋补，依然伤得不轻。 秦青鱼挣扎着起来，继续朝结界撞去。 砰！ 砰！ 砰！ 一次又一次，撞飞了再撞，撞倒了再来。 秦青鱼挣扎都时间越来越久，满嘴的血，发丝凌乱地黏在脸侧，那汗也分不清是疼出来的或是热的。 这次，秦青鱼挣扎了许久都没能爬起来，断掉的手腕可怜的耷拉着，肋骨似乎也震断了，秦青鱼却依然坚持着拼命要爬起来，仿佛独孤赤焰身上有传说中的神谕，召唤着它的信徒。 独孤赤焰看着秦青鱼垂死挣扎，那在枯叶堆里蠕动的样子，像极了一摊烂泥。 这三百年来，独孤赤焰无数次幻想秦青鱼像这样一摊烂泥般倒在自己面前，幻想着秦青鱼垂死挣扎凄惨的样子。 她该觉得畅快的，可为什么胸口还是这么憋闷？ 原本她以为是秦青鱼没有意识，她怎么折磨都不解气，现在秦青鱼已经有了意识，哪怕吐字不清，意识也不算特别清醒，可终归是有了，为什么她反而更不解气？ 秦青鱼终于挣扎着又站了起来，她扶着自己断掉的手臂，踉踉跄跄冲向结界，又是一声巨响，她再次被震飞，狠狠撞在树上，抽搐着倒下，再也没能起来。 独孤赤焰冷眼看着，结界外的气息越来越孱弱，渡劫大能耳聪目明，方圆百里的动静都能尽收耳底，血液流出身体的声音自然也逃不过她的耳朵。 秦青鱼被树枝扎穿了肺，血流得很凶，肺已经无法承担呼吸的功能，饱受妖元折磨的身躯已经濒临崩溃。 秦青鱼要死了。 死……便死了，抓了她的魂魄还能继续折磨。 独孤赤焰缓缓握紧手指，又松开。 独孤赤焰在水里又待了片刻，秦青鱼那边只剩本能的抽搐，奄奄一息。 独孤赤焰迈步走出浅池，挥手撤掉结界，法衣披在湿漉漉的身上，发梢滴着水，赤着脚踩着沙沙的枯叶，走到秦青鱼身前，垂眸望着秦青鱼。 秦青鱼趴在地上，乱发遮脸，露出的一角眼眸紧闭着，睫毛沾着一点碎叶，被结界震碎的法衣破烂地挂在身上，后背树枝扎出的窟窿冒着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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