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咬她!” 秦青鱼猛地朝季诺的方向扔出锁链, 季诺下意识抬手挡开,手还没放下, 秦青鱼已经把乌鸦狠推了过去! 乌鸦扑向季诺,季诺措不及防, 刚要释放异能, 却被乌鸦扑得后脑勺猛地磕在了身后的椅子, 血一下子流了出来, 季诺眼前一黑,放出的异能偏了方向,擦过秦青鱼轰的一声打在了身后墙上。 加厚加钢筋的承重墙, 原本轻易是打不坏的,可那不是普通的一击, 是季诺释放的巨龙!巨龙咆哮着撞了上去, 墙面当即震颤,不是打了个大洞, 而是整面墙荡起浓烈灰尘, 整面墙都塌了!! 秦青鱼就趴在墙下面,她两只脚都断了, 站不起来, 手腕也断了一个,又接连一个礼拜几乎没吃盐, 身体虚软得厉害,换做旁人绝对会被埋在下面,好在秦青鱼身法还在,勉强靠着一只手迅速打了个翻身,堪堪躲开倒塌的墙。 可那是承重墙,承重墙塌了,整栋楼都开始摇晃! 眼看天花板要砸下来了,灰尘落了秦青鱼满头满脸,秦青鱼呛得咳嗽,大喊道:“花!救我!花!!” 轰咚—— 天花板砸了下来! 秦青鱼下意识抱头闭上了眼。 等了半天,没等来预想中的剧痛,秦青鱼缓缓睁开眼,周围灰尘浓密,就在她的上空,布满丧尸纹的乌鸦撑着碎裂的天花板,帮她撑起了一片喘息的空间。 滴答。 一滴没有温度的丧尸血滴在了秦青鱼脸上。 秦青鱼眨了下眼,难以置信地仰望着乌鸦,乌鸦的神情很平静,好像在她面前的不是美味的人类,而是同类。 可就算是同类,低级丧尸也不可能帮助同类挡天花板。 为什么乌鸦会这么做? 秦青鱼在这末世待了六年,倒是见过一次这样神奇的事。 那是一个母亲,她不幸变成了丧尸,就在她以为那母亲要咬自己的孩子时,母亲却停住了,笨拙地歪头看着哭泣的婴儿,甚至还推了推摇篮,直到孩子的父亲从背后削掉了她的脑袋。 这六年在外流浪,秦青鱼无聊的时候偶尔想起这个母亲,也思考过原因,应该是这孩子对母亲来说实在太重要了,所以哪怕变成丧尸依然残留了生前最后的一点本能,本能地不去伤害最重要的人。 能让一个人变成丧尸依然残留着本能,这份情感先不讨论伟不伟大,至少它是真挚的、深刻的、珍贵的。 乌鸦为什么不咬她?还要救她? 因为她是乌鸦刻在骨子里……最重要的人? 这个认知让秦青鱼的心脏疯狂地鼓动着,她甚至有些不敢相信。 她知道乌鸦喜欢她,可她也知道乌鸦恨她,相比于喜欢,乌鸦恨她更多,甚至这份恨已经磨灭掉乌鸦对她残留的感情。她一直是这么认为的,毕竟就在几天前乌鸦还发自内心的真的想要掐死她。 可现在,乌鸦的本能是保护她,居然是保护她! 周围到处都是惊呼声、求救声,地下室塌了,眼看整栋楼都要跟着塌了!楼里所有的人都要埋在断垣瓦砾中! 就在这生死一线之际,浓烈的尘埃中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啸!季诺的巨龙护着季诺,猛地爆发出超强的能量波! 能量波震开了砖石钢筋,就那么一个喘息的空档,乌鸦一把捞起秦青鱼,拖着长长的锁链,丁零当啷地飞快穿过沙尘砖雨,跑了出来。 基地几天前才刚受过重创,正在重建中,又发生了这样大的动荡,一时间兵荒马乱,众人只顾着救人,没人注意到废墟中跑出来的乌鸦。 乌鸦就那么抱着她,一路跑出了基地,跑向了浓沉的黑夜。 秦青鱼记忆力惊人,虽然夜黑风高什么也看不见,可她大约记得方位,她指挥夜视能力极佳的乌鸦朝着不远处的一座深山跑去。 春夜苦寒,秦青鱼满身是伤,唯一遮身的被子又丢在了地牢里,她很冷,拼命地往乌鸦怀里钻。 乌鸦的胸口也很冷,没有人类的温度,更没有心跳,秦青鱼两只手都摸了进去,想取暖,却只摸到了一手冰凉,还有……她扎出的窟窿。 乌鸦胸口是空的,呼呼灌着冷风,那里原本有着比心脏还重要的晶核,如今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就像如今的乌鸦,没有知觉,也没有意识,就是一只没有思想的丧尸。 秦青鱼的心脏突然梗住了似的,说不出的难受。 茫茫荒野,伸手不见五指,周围静得可怕,除了呼啸的风声、疾奔的脚步声,只剩下锁链丁零当啷的撞击声。 秦青鱼两手伸进乌鸦的衣服,死死搂着乌鸦,下巴搁在乌鸦肩膀,伤感在这种时候一文不值,她们还没有安全。秦青鱼时刻盯着基地方向,期盼着苍青色的光芒永远不要出现,千万不要出现! 乌鸦抱着她跑了整夜,终于赶在天亮之前钻进了茂密的树林,这树林连着长庐山,只要进了山,有密林遮挡,季诺即便乘着龙飞在天上,也很难看到她们。 自然,这不是长久之计,季诺会先朝小西南方向追,追不上早晚会想到这座山,毕竟这是离基地最近最容易藏人的地方。 不管怎样,先进山里,熬过白天等夜里再去锦市,锦市是离这里最近的城市,那里有很多建筑,找个安全的公寓暂时藏起来还是比较容易的,就算季诺猜到了她们可能藏在锦市,也很难真的找到她们。 凌晨时分是最冷的时候,秦青鱼冻得全身都麻痹了,浑身抖着,再不找个地方避避风取取暖,只怕没被季诺抓到,自己要先冻死了。 秦青鱼在半山腰发现了一处山洞,指挥着乌鸦进了山洞,又指挥乌鸦找了些树枝石块挡在洞口,这样在洞里烧火不容易被发现。 秦青鱼脱掉乌鸦的外套权且穿上,乌鸦身上还有打底衫,裤子就算了,乌鸦只穿了一条裤子,脱了就没有了。 秦青鱼裹着外套,指挥着乌鸦用最笨拙的法子点燃了火堆,又垫了点枯草在身下,将就着坐下,她冻得恨不得抱住那火堆。 太冷了,从内而外的冷,失血过多还不穿衣服,在这样零下的温度里,没冻死真的是她命大。都说野地烤火一面热,还真是没说错,哪怕离火堆这么近,火苗几乎要燎到她的头发,可也只能热一面,后背还是冷的。 秦青鱼招了招手,示意乌鸦过来,乌鸦没动,秦青鱼喊了声“花”,乌鸦才像是启动了开关,走到她身边,被她拽着坐下。 秦青鱼靠进乌鸦怀里,乌鸦的怀抱被火烤暖,她靠着也很暖。 秦青鱼拉起乌鸦的胳膊圈在自己腰际,以往都是她抱乌鸦,如今倒是反过来了。 秦青鱼望着跳动的火苗,肚子饿得咕咕叫,可她并没有食欲,嘴唇干裂绷出了血纹,她也不想喝水,她就想这么靠着乌鸦,就保持这个样子,一动也不想动。 乌鸦很安静,乌鸦的脸映着暖橘的火光,掩盖了青色的皮肤,竟然像是恢复了神智,变回了曾经的模样。 秦青鱼靠着乌鸦的肩膀,仰着脖子倒看着乌鸦,抬起那唯一还能动的手,轻轻抚摸乌鸦的脸。 那脸带着火烤的温度,像是人类的温度,秦青鱼摸着摸着,恍惚地笑了,她道:“我是不是很没用?居然落魄到现在这种地步?” 乌鸦安静的坐着,没有任何回应。 秦青鱼又道: “你想死吗?都变成这个样子了,你那么骄傲的人,肯定不想活的吧?你都杀了咖喱了,也想杀了自己吧?可是你现在杀不了,不如我帮你吧?” 秦青鱼依然倒看着乌鸦,朝上靠了靠,吻了下乌鸦的下巴,绷着血痕的嘴唇,冷硬的下巴,明明一点儿都不美好,秦青鱼却觉得好得不得了,她的心很久没有这么平静过了,连那恼人的焦灼感都好像消失了。 秦青鱼道:“我其实……没想把你变成这样的。” “我以为我能充上电,开启系统,带你走的。” “自从知道你是花,我就再也没想过拿你的晶核,真的,我早就把你排除在外了。” “你肯定不相信对吧?你要是能听到,一定又要骂我虚伪,骂我骗子,骂我花言巧语。可我没骗你,真的。” 秦青鱼转了转身,从背靠着乌鸦,转成了趴在乌鸦怀里,脸贴在乌鸦颈窝。 秦青鱼两手钻进乌鸦的打底衫,搂着乌鸦纤细的腰,那轻轻一折仿佛就会断掉的腰,却抱着她跑了一夜,跑到了这深山老林。 “这里以前应该是景区吧?我看半空还有索道。咱俩好像从来没有旅游过呢,这算不算旅游呢?” “哦,差点忘了,昭阳的时候,咱们还踏过青呢。不过那应该不算吧,就是出了城,看了几棵树,还都各怀鬼胎的。” 秦青鱼闭上眼,被火烤热的怀抱,仿佛乌鸦还是乌鸦,正被她抱在怀里,听着她说着以往从来没这么认真说过的话。 “我的记忆里,我一直都在做任务,做了很多世界,过去了很多年。时间太久了,好多记忆都不清楚了,我已经不记得我第一个任务是什么,也不记得成为任务者之前我是什么人,我又是怎么成为的任务者。” “我其实……也不是真的那么心狠,可能是做过太多世界,见过了太多生死离别,所以麻木了吧。” “我有我的私心,确实急着完成任务,可我也知道长痛不如短痛的道理,快刀斩乱麻才能让伤害最小。虽然,有时候会事与愿违。” “你知道任务者存在的意义吗?” “每个世界有每个世界的规则,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人生轨迹。一个人的轨迹被破坏,影响的是千千万万的人千千万万的世界。所以才有了我们这些任务者,我们的任务就是维持秩序,确保世界的稳定,确保每一个人都在自己该有的轨迹。” 秦青鱼吸了吸鼻子,压抑着笑道:“这些话是不是听上去特别像是我在为自己开脱?” “我没想着开脱的,我承认我算不上什么好人,我的所作所为就算是为了任务,依然是狠毒的。虽然说了长痛不如短痛这样的大道理,其实我更多的还是私心。” “我很急,特别特别急,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急。” 秦青鱼抓起乌鸦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脸依然埋在乌鸦颈窝,声音听起来有些闷。 “我这里很难受,在我的记忆里,一直都这么难受。它逼着我快一点再快一点,逼着我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任务,逼着我不停地往前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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