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第一次两人提起这个问题,谢平之情绪很平静,只退后一步小声道:“我知道,我也知道我能觉醒,是受了我、我妻子的一部分干扰。但钟小姐和她......实在是太像了,姓名、外貌甚至性格,我甚至都要分不清了。” “所以我才问你,你究竟是怎么想的?钟小姐对女人并不反感,如果她真的愿意,或许也不是不可以。”周弦徽别过脸去,仿佛不想泄露脸上一丝一毫的神情。 谢平之懵掉:“你不是来劝说我不要沉溺的?!” 周弦徽平静:“当然不是。倘若要我把话说得偏激些,所谓的劝解一律是没有感同身受的旁观者言。如果有异兽能幻化成我姐姐的模样,我愿意用我为基地积累的所有贡献换取一个以血液圈养它的机会。” “哪怕是一辈子?” “哪怕是一辈子。” 谢平之定定地看着自己这个处事最为和善的队友。她面上依旧带着很淡的笑意,但唯独方才那几句话,让谢平之得以窥见那平静下掩盖的惊天骇浪。 “再说吧,”谢平之呼出一口浊气拍拍脸,“她和基地签的是终身合同,以后还有很长时间。” 周弦徽点点头不再说可能僭越的话,重新蹲下身说回正题: “你先走吧,我继续查看十三号的尸体。毕竟她和上次入侵基地,死在队长手下的十二号相貌基本一致。她们两个人的本能分别为听光和永夜,也许这是一对同卵双......” “周周姐,阿谢!” 一道急促的声音直接打断两人好不容易进行的对话,谢平之抬头看去,但见是异兽部的工作人员匆匆跳来,满脸焦急。 “怎么了?找到队长和小秋的痕迹了?”谢平之上前几步好奇道,冷不丁手中却被塞了个文件。 “不不不,是曼谷分部在泰国湾检测到了极高的元素波动!” “泰国湾?具体是哪里?” “一整个,几乎是整个大陆架范围。” “有多高?” “堪比烛龙!” * “谢谢南南姐,这些东西足够救我姐姐的命了!这个送给你,全当我一点小小的谢礼。” 叶惊秋小心珍重地将酒精和医用绷带塞进抽屉里,转而随手摘下脖颈上的一枚金坠递给姜之南——这东西是她在仰光买来当纪念的,没想到现在能派上用场。 姜之南却顿时后撤,赶紧摆手:“别别别,我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小秋你用不着这么客气。” “权当客宿费嘛,”叶惊秋不管不顾地径直把金坠塞进姜之南手里,“还要感谢你能给我们个容身之所,快收了吧南南姐,否则我真的心里过意不去。” 姜之南低头看了看那金坠的成色,她确实很缺钱,不得不说小秋这份“回报”她几乎无法拒绝。 她叹口气合上手:“那我就真收了,谢谢你,这东西可以够阿玉一个月的药钱。” 叶惊秋用力点点头:“不客气,只是如果外面有什么奇怪的人来的话,还要麻烦南南姐第一时间告诉我。” “你放心,我会尽量帮你留意的,”姜之南点头道,“只是这里通讯不便,我的手机也被老大收走了,电话什么的我一时没办法帮你。” “没关系,有这些酒精在就已经很感谢你了。”叶惊秋咧开嘴笑了笑,似乎是全无防备的样子。 “好,那我先出去继续照看花。我听人说缅甸军方扣押了执政党的大官,缅北也很乱,你有需要和我说,不要贸然出门。” “我会小心的,南南姐再见。” “再见。” 姜之南推门走掉,叶惊秋却依旧藏在门后许久,等她亲眼看着姜之南的的确确地是走去不远处的罂粟场照看花朵,这才长呼一口气,快速掀开门帘闪进里屋。 时醉依旧侧卧在床榻上,背后渗出的鲜血已经完全干透。不说话只沉睡的队长眉眼沉静,叶惊秋摸了摸她的额头,还是滚烫。 她昨晚杀掉十三号后极速向外奔逃,却不想正好遇上赶来支援的其他Messiah成员。叶惊秋借着地形把这群人甩掉,这才匆匆带着队长继续北逃,在一处农场边发现了一间荒废已久的小屋。 后来她遇到来屋子里拿农具的姜之南,一番误会之下,才知晓这里是一处毒枭的种植农场。姜之南则是从中国被骗来的劳力,因为本科读的是植物学,才侥幸躲过毒枭魔爪,被安排看守农场。 看她们也是误入此地的中国人,姜之南对她们伸出了援助之手。叶惊秋很感谢她,但警惕心依旧没有彻底消除。 毕竟队长现在情况太过危险,再经不起一点折磨损伤。那么长的弹片直插后心,如果不是时醉,换任何一个人来,估计坟头草都开始长苗了。 距离火箭.弹爆炸保守估计也至少过了38h,弹片深入地方的伤口只是将将止住血,但裸漏在外面的一小节创痕却已经在复生的作用下开始修复,再不拔弹片,这东西真要被彻底封在里面。 “队长、队长?”叶惊秋轻声唤着时醉名姓,这间屋子她已经尽力清扫干净掉,但环境还是简陋的过分,以至于哪怕是白日,屋里也太暗太不明朗。 时醉呼吸沉重,重伤使得她大部分时间都在休眠,用以保持极低的生命存续状态。但叶惊秋的喊声还是慢慢将她从沉睡中惊醒。 鸦羽般的尾睫轻颤着,细碎的汗珠沿着难得显出些静意的脸庞垂落,时醉缓缓睁开双眼,正正地对上叶惊秋。 那双瞳眸依旧漆黑如墨。叶惊秋愣了一下,不知为何地下意识移开视线低声道:“队长,我托人搞到了一点酒精和绷带。我的修复命令也有长进,我把弹片帮你拔出来么?” 时醉点点头,视线却在滑过小队友右臂时顿住,一团黑红色血痂狰狞地横在右肘处,几乎要砍断叶惊秋的小臂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她轻咳了两声,有点艰难地指了指。 叶惊秋陡然把衣袖放下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脸上还是笑嘻嘻的:“擦伤,昨天在躲Messiah那群人的时候跑太快了,擦到石头上了。” 时醉不说话,谎言已经明显到不用想就能看穿的地步。什么擦伤能那么深?她看着神色疲倦却依旧详细问她情况的小队友,心中忽然泛起莫名的感触。 带着一个成年人夜奔不知多少里,在没有和外界通讯、没办法向基地求援的情况下躲避追杀,寻到这么一间破屋,她心里会慌乱么?会恐惧么? 时时刻刻都要处于警惕的状态,她会疲倦么? 明明离她给小秋开完家长会不过一礼拜,她前几天分明还在说十八岁零三个月的成年人并没有长大多少,如今眼下逃亡与求生的压力就尽数压在了她一人头上。 时醉许久都未说话,叶惊秋小声道:“队长,再不拔出来我担心真要嵌进去。” “拔吧,”时醉回神,她随手艰难地扯下内里较为干净的一截衣角,轻声道,“不要顾及我,怎么快怎么来。酒精淋上去就可以,不要涂,那样太费时间。” 她说完便咬住了那团布团,而后扯下左肩已经残破的衣带,彻底露出那道暗红的狰狞伤口。 叶惊秋点点头深呼一口气,她取出在沸水里反复煮过,又用火烤消毒的那柄刀,慢慢地去割掉已经封住一半的刀口,好方便整块地取出弹片。 利刀一闪而过,鲜血重新涌出。时醉一声闷哼也无,可叶惊秋抬头望了一眼,却分明看见队长肩膀上滚滚而出的汗珠。
第64章 拔弹片 弹片极细极薄, 时醉后背外露的伤痕只有刀刃般的薄度,复生作用之下,这条十余厘米的长痕已经开始慢慢痊愈结痂, 甚至伤口两端已开始生出淡粉的新肉。 而叶惊秋要做的, 即是把这伤口重新割开。 时醉肩头缓渗出一层密密的汗珠,眼下这荒郊野外根本没有麻醉药物, 叶惊秋不敢去细想那钝刀生生割开骨肉的痛苦,更何况目前承受这痛苦的是她的队长。 她慌忙转开视线不敢再看, 屏住呼吸后稳住尚在颤抖的双手。雪亮刀尖再不停顿, 略一用力便径直削开那闭合血肉,猩红夺目的鲜血如泉涌, 刹那间染满时醉整个后背, 结成蜿蜒如虫的血痕。 割开了!下一步只要拔出弹片割掉坏肉就好了! 整个过程中时醉却一声动静也没有出。叶惊秋长呼一口气已是满头大汗,低声快道:“队长,我要拔弹片了, 我快些。” 时醉依旧默不作声, 只微微点了点头。 复生堪称恐怖的恢复功能正减慢着外流的鲜血,不过先前涌出的鲜血已沾染了半条被单。时醉体型略显削瘦,常年藏在作战服下的身体更是苍白如纸。但此刻那曲线流畅的光洁背部却遍布数条黑红血痕, 简直触目惊心。 叶惊秋淋了些酒精在手上, 眼下条件简陋只能一切从简。她单手撑在队长左耳旁的空地上,俯身径直捏住了那外露的一截弹片! 时醉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肌肉无法控制地绷紧,大滴大滴的汗珠从她额头上滚滚而落,一时竟分不清血与汗的区别。 叶惊秋看出队长紧张之意, 她握紧弹片轻声扯起不相关的话题,左手缓缓拍着时醉后背:“队长不要想太多, 放松、放松......南南姐说这地的毒枭手里有台不错的越野车......” 温热的吐息打在后颈处,独属于小队友的气息带着浓浓的安抚之意。时醉没由来得一阵心安,干脆闭上眼睛咬紧口中布条,努力控制后背肌肉放松下来。 就在这瞬间—— 叶惊秋眼疾手快不再犹豫!右手用力将弹片整个拔出!粘连蔓延的血肉飞溅,时醉闷哼一声,死死抓住床沿的双手青筋暴起,难以想象她承受着何等痛苦。 有血点溅落,叶惊秋随手擦掉血污,右手径直拎过酒精瓶。队长后背的伤口稍深,现在又没有棉签或棉布,只有倾倒冲洗这一个办法了。 她不敢看队长神情,这样的待遇如果放在她身上,恐怕光是割开伤口那步,叶惊秋就能把嘴里那团布条嚼烂掉,然而时醉从头到尾也未发过几次声音,安静得不像是个正常人。 好吧,队长本来就不能算在常人的范畴里。哪个常人能受这么重的伤还能睁眼说话的? 叶惊秋给自己开玩笑缓解紧张情绪,嘴上还不忘继续絮叨些有的没的来转移队长注意力。 她拔开酒精瓶口,握住队长肩头,换了种轻快的语气:“等会儿我摸去那个毒枭的家看看,反正在这里当头目的都不是好人,顺利的话我就造福一方,不顺利的话我就偷个车就跑,这么计划可以吧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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